七寻一抬头,发现不是她觉得天空暗了,是天空真的暗了。
天黑该用晚膳啦。
土屋里空间太小,猴哥干脆把饭桌摆在小院里。
已是初冬时分,到了晚间,外面的天气其实还是挺冷的。好在菜烧后摆上桌后,猴哥便给餐桌打了保温的结界,保证大家过来用餐时,都吃到热呼的。
等菜全部烧好,七寻扔了个恒温的阵法罩住小院,又给灵玉传音,让她过来催发些花草,把小院布置的漂亮些。
小院远处便是山林,建州地处南方,即便是初冬季节,其实山林间还有不少常绿的植被,远远望去,并不算荒凉。
但小院里破破旧旧的,确实显得有些凄凉。
猴哥和七寻都希望,老爷子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亲人在侧,入眼皆是美景。
灵玉很快出了小屋,按照七寻的要求,在小院里撒下各种花草的种子,然后以灵气催发,不过几分钟,整个小院便被布置的花团锦簇。
老爷子被公玉明溪这个堂侄女扶着出屋时,看着花香满园,只该春夏才能出现的盛景,不由呆了。
公玉明溪笑道:“小五那丫头,是灵植师,天生适合莳弄花草,这丫头是个有孝心的,必是想让三伯您看着这些花草,心情愉快些,这一高兴,也能多吃两碗饭,多喝两口酒。”
灵玉上前,从另一边扶着老爷子,乖巧道:“哎呀,我的小心思,我娘一猜就准。伯外公,这些花草你喜欢不?若是不喜欢,我给你催生你喜欢的。我别的不如哥哥姐姐们,但若说种地,莳弄花草,他们全都不如我。”
老爷子被母女两扶着入坐上首,笑着点头:“我瞧着处处皆好,从前,嗯,我十来岁那会儿,我们公玉氏还不算没落,家里的日子还算富余,我们家的后院里,便种着不少可入药的花草,一到春夏,美不胜收。
如今看着这小院,倒是让我想起从前
玉儿,可否帮伯外公种一簇栀子花树出来?伯外公平生最爱栀子,喜它那又浓又烈丝毫不掩的花香。
少时我便在窗前种了几株栀子花树,长的极好,每年五六月里,家里姐妹们,都爱剪几枝我的栀子摆在居室里,那芬芳,比起熏香可强的多。
便是丫鬟婆子,栀花开的一两月里,出门也喜欢头上簪上一两朵,走到哪,风里飘着的,都是那浓郁又喜人的香气。”
老爷子神情里,俱是对年少时光的怀念。
那大概是他一生里最美的时光。
七寻在边上道:“世间繁花万种,我与伯祖父您一样,独爱栀子。合该我们是祖孙啊。”
说的老爷子忍不住笑了。
七寻从空间里取出截栀子花枝,递给灵玉。
不过一柱香时间,那截花树枝,便迅速的变成了足有两米高的大簇花树,葱葱郁郁,花朵渐次开放,一时间,整个小院里,皆是栀子花香。
灵素特别贴心的剪了一棒栀子花,找了个合适的花瓶,注入清水,插好花,放到了餐桌上:“夜里放在伯外公您的床头,您枕着花香睡,定能做个好梦。”
一家人落座,扶苏也从屋里抱了睡了半天的小无病出来。
至于玉流川和知行二人,觉得人家阖家团聚,又是为长者送行,不好打扰,早在送来丧礼所需的物品后,两人便暂时离开了。
小无病被扶苏叫醒,窝在扶苏的怀里,懵懂的揉着眼。他这是到哪了?这个满是鲜花的院子是谁家的?太爷爷呢? 小家伙吓了一跳,从扶苏怀里伸出头来四处张望,待看到坐在餐桌边的太爷爷,激动的挣扎着从扶苏怀里跳下来,跑到老爷子身边:“太爷爷,您病好啦?我们这是在哪儿?无病睡了多久?怎么一下子就到春天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我家小无病只睡了半天,这些花呀草呀的,都是你灵玉姑姑用仙术变出来的,是不是很好看?我们呀,可就在我们自己家的小院里呢。不信,让你灵玉姑姑给你用仙术变一朵花儿来看看。”
却是没提自己病好没好的话。
灵玉一把捞过小无病,抱在怀里,笑道:“咱们院里这么多花呢,我就不给小无病变花儿看了,我给小无病变个小仙桃,好不好?”
小家伙高兴的拍着手:“好,五姑姑你给我变个仙桃出来,我们把仙桃送给太爷爷,太爷爷吃了仙桃,必能长命百岁。”
小家伙一句话,说的一大家子人都沉默下来,不过为了不让小家伙觉察,众人很快恢复了愉快的神情。
便是老爷子自己,都不动声色的笑道:“行,那太爷爷就接下你和你五姑姑的孝心啦。我们无病真是个好孩子。”
其实按宗法,小无病应该称灵素和灵玉为表姑,可猴哥与七寻二人虽过继出去了,与扶苏、灵素、灵玉也是亲兄妹,因此之前让小无病叫人时,便省了那个“表”字。
小家伙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血缘亲人,太爷爷的病又好了,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前睡过去,也是身体实在太累,又一下子放松心神的原故。
睡了半天,这会儿正是最精神的时候。
听了太爷爷的话,便忙催灵玉:“五姑姑,你变个仙桃出来吧。以后无病也跟着五姑姑学仙法,每天都给太爷爷变仙桃吃。”
七寻逗他:“只给你太爷爷吃,不给祖父祖母,还有伯伯姑姑吃吗?”
小家伙想了下,道:“无病努力变厉害些,每天变.”
说着,还不忘数一下人头,然后点着手指头,确定了人数,开心道:“每天变九个,每个人都有,无病自己也有。”
逗的众人大笑,灵玉揉了揉他的头:“那我们无病得要好好努力了。”
没叫小家伙等多久,灵玉取出桃核,开始催发,亦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桃核发牙,成树,开花,结果,一树大密桃,肉眼可见的由绿变红,硕果累累,挂在枝头,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每一个水密桃都足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撒发出诱人的甜香气。
灵玉不用小家伙催,便摘了一大盘的桃子。然后递了一个给小无病:“你亲手送给太爷爷尝一尝,是不是很甜?”
用法术催生的果子,压根儿不用清洗。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撕去桃子的皮,捧着桃子递到老爷子嘴边:“太爷爷,您尝尝,这仙桃是不是很好吃。”
他闻着,就觉得很好吃呀。
这水蜜桃并非灵果,只是凡果,要不然,老爷子和小无病可吃不了。
但用灵气法术催生,天然带了丝灵气,若长期食用,确实可延年益寿。
只是如今,再好的东西,对老爷子也无用而已。
其实倒是有九转还魂丹可救老爷子。但即便有材料,如今灵素的丹道修为,也远没到能炼制先天仙宝品阶的九转还魂丹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