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外头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队拿着刀剑的人,朝着顾袅袅逼来。
顾袅袅咬着嘴唇没有动,就在那些人快逼到近前时,站在她身侧的叶至珩忽然往她这边踏了一步,高大的身材挡在她面前,当去所有不友好的目光。
“皇兄莫激动,顾姑娘的医术臣弟是信服的,况且太医院的刘院使也说,顾姑娘的方法是对的,皇兄何不等等,看看效果。”
“母后都这样了,你还让朕等!”仁明皇见自己亲弟弟竟然护着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女子,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再不让开,朕连你一起罚!”
面对当今皇上的滔天怒火,叶至珩的身影却没有移动半分,坚定的站在顾袅袅面前,声音清淡如水。
“只要母后能耗,就是杀了臣弟也无异议。”
一句话将仁明皇的怒火浇灭了,他盯着叶至珩固执的脸庞,许久,无奈的叹息一声,“那朕就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天黑之前太后不能平安醒过来,那就别怪朕无情!”
丢下这句话,仁明皇带着一帮子人走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顾袅袅抬头看着面前的背影,心情异样,面前的背影动了动,接着身子一转,面向她看来。
她急忙低头,避开了视线。
“不用顾虑,放心大胆的为太后医治,其他的,本王来抗。”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这种成熟的嗓音是年轻男孩所没有的。
“是。”她低低应了一声,依旧低着头,就看到面前的人略微站了片刻,起身在锦凳上坐了。
红玉跪在地上,盯着顾袅袅微笑的侧脸,心中十分不甘,想到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太后,就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的脸撕个稀烂,可有魏王爷在这里,这些冲动也只能是想法,不敢付诸行动。
屋里很安静,叶至珩坐在桌边喝茶,没有离开的意思,顾袅袅就守在床榻边,不时要为薄太后诊断脉象,好随时掌握病情。
到了下午,约莫是申时左右,看着太后娘娘逐渐变青的脸色,她急忙弯腰诊脉,见脉象虚弱似要断开。
她面色一喜,立刻解开腰间的锦囊,拿出里头早就做好的解药,对身后的红玉道:“姐姐可否帮我拿一杯热水来。”
红玉看了眼像尊神坐在一旁的叶至珩,抿着嘴不情不愿的拿了一杯热水。
顾袅袅结果热水,将鹌鹑蛋大小的药丸放进去,轻轻晃了晃杯子,那药丸瞬间化了,清水也变成了黑色。
这时候一直坐在桌边没有动静的叶至珩忽然起身,走过来在床沿坐下,扶了薄太后起身靠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接了药汁,一手捏着薄太后下颚一手利落的往下灌。
一杯药汁一滴不漏的灌了下去。
做完这些,他将被子递给红玉,又坐会桌边静默不语。
顾袅袅抿着嘴唇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外面的天色,之间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但床榻上昏厥的薄太后却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
外间忽然传来声响,珠帘一撩,仁明皇板着脸背着手走了进来,看到床上依旧没有动静的薄太后,脸色又难看几分。
“还没醒,这都一天了,还没醒!”
“皇上,求您救救太后娘娘吧,呜呜……”红玉扑到仁明皇脚边大哭起来。
不曾想,仁明皇一抬脚将她踹到一边,冷喝道:“哭什么哭,给朕收回去!”
红玉一梗,凶猛的哭声真就那么收了回去,垂着小脑袋,十分的委屈。
吼完侍女,仁明皇的目光就落在顾袅袅身上。
“是自己去,还是要朕派人拖下去?”眼睛虽是看着她的,但话却是对叶至珩说的。
先前叶至珩不顾天威护着这个小女子,皇上便默认为这小女子是他的人了,此刻要动他的人,自然要对他说了。
“皇兄且看,天还未黑尽。”叶至珩声音淡淡。
仁明皇转头瞧一眼外头,太阳已落山点点黑意落下,却未盖住那方明亮,他一甩衣袍,敞腿坐下。
“若等到天黑太后还不醒,你与她同罪。”声音透着无尽的冷意。
顾袅袅下意识抬头看向叶至珩,只见他坐在锦凳上,背脊挺的笔直,就算是面对天威,也没有丝毫惧怕之色,始终淡然如水。
“本王相信她的医术,母后一定会醒。”
淡淡的声音如在耳边诉说,里面慢慢的信任戳中她的心,曾经出现过一次的心慌再次不顾她的阻拦蹦了出来。
她暗暗握紧袖子里的拳头,将那丝无法名状的心绪压下。
就在这时,安静的屋里响起一声轻哼,紧接着床榻上的额人缓缓睁眼。
“母后!”仁明皇立刻起身,大步到床边,看着醒来的母后喜不自禁。
叶至珩也第一时间站了起来,面色虽没有皇上外漏,但眼底的喜色丝毫不必旁人少,他的欢喜都是内敛的。
“你过来给太后看看,快!”仁明皇低头和薄太后说了几句,转头点了顾袅袅。
顾袅袅低着头小步上前,衣摆擦过叶至珩暗色袍袖,半躬着身子,看了看床榻上的薄太后,面色苍白,眼神还有些木,她探手诊了脉象,先前虚弱似要断掉的脉象,此刻平稳厚重,已是完全恢复。
“太后身上的毒已全部清除,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民女再开一剂补气益血的方子调养调养,最多一个月便可恢复。”
仁明皇点点头,柔声问薄太后。
“母后觉得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薄太后的眸子亮晶晶的,听到仁明皇问话,弯起干裂的唇说道:“母后哪里都好,就是肚子饿……”
一句话将仁明皇逗的哈哈大笑,就连常年冰块脸的叶至珩也勾了勾唇角,扭头吩咐宫女娶膳食。
“那除了肚子饿可还有其他不适?”叶至珩低声询问。
“没有了。”薄太后摇头,“现在比先前好多了,除了饿,没什么毛病。”
如此说,仁明皇才算彻底放心。塌边服侍的红玉更是喜极而泣,视线无意落在顾袅袅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似乎,自己错过了人家……
一番忙乱,薄太后吃了几大碗米饭之后睡下了,一并人等全部退了出来。
大厅里,仁明皇坐在上首,威严的看着顾袅袅。
“此番太后虽然醒了,但到底好全了没有还不能肯定,等太后休息过后朕会叫刘院使再来看看,若真是好了,朕必有重赏,若只是治标不治本,当以欺君之罪处置。”
薄太后的毒已经清除,她心里最是清除,不管喊谁来看她都不怕,遂面对天威,依旧轻松。
“民女明白。”
为了体现孝心,也是真的关心太后,仁明皇并没有立即离开,就在大厅坐着和叶至珩下棋,等薄太后睡醒。
而顾袅袅呢,则被叶至珩使唤着端茶倒水,很是无奈,先前因为他的信任而出现的那么一丢丢悸动,此刻已然荡然无存,再想到他这些日子来的欺压,又是满腹怨气。
可能是这些日子太痛苦,薄太后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若不是肚子饿,可能还不会醒。
仁明皇立刻将刘院使传来,刘院使抖着一把胡子诊了脉象,脸色洋溢喜悦。
“回禀皇上,太后已然痊愈!”
有刘院使的话,仁明皇才彻底放心,再次看向顾袅袅的视线也柔和了几分。
“不错,魏王的眼光一向很准,这女娃着实有两手。”仁明皇看着叶至珩赞不绝口,又将视线转向顾袅袅,笑着说道:
“你这一手医术留在民间实在浪费,不如进宫来做太医,朕让你做判院,辅佐刘院使。”
判院是正五品的官职,这样的官位是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的。
顾袅袅也有一瞬的心动,但理智尚在,婉言拒绝。
“谢皇上隆恩,只是民女对官位无甚想法,也更喜欢宫外的平凡日子。”
仁明皇有些意外,这可是正五品的官位,竟然说不要就不要,看那样子也不似客套话,心中便有些不喜。
“你是嫌官位小了?”脸上的和蔼荡然无存,只余下隐怒。
叶至珩垂着眸子,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顾袅袅又将身子矮了几分,心中暗道,不愧是兄弟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爱生气,嘴里恭敬的解释。
“皇上误会民女了,民女并非看不上官位,只是不日便要说亲,日后到了婆家自要相夫教子,这官位民女做不了。”说亲什么的,是她一贯的借口。
这句话让仁明皇的怒火减了几分,但语气却没有好到哪里去。
“朕说要给,你就得受着,好也得受着坏也得受着,没有你拒绝的余地,念在你是商贾出身不懂礼节,朕不怪你,明日圣旨便会下去。”
顾袅袅心中不愿,但也知道皇权至上,她哪敢多言,只能点头应允。
谁知头还为点下去,就听叶至珩冷冷丢来一句。
“她一个乡野村姑,会点药理而已,哪里当的了判院的职,皇兄也太看得起她了,若是需要她那一手医术,随时叫她进宫,她还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