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乞丐,快松手!来人!快来人,小姐有危险!”秋菊唬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推那男人,可男人力气大怎么都推不开,便大声叫人。
门房听到叫声,立刻打开大门,看到府门前的一幕,惊的变了脸色,一边往里头叫人,一边撸袖子上来拉人。
顾袅袅也被这和突发的状况吓的怔了一瞬,等脚脖子被抱住人才反应过来,她眼底闪过一丝反感,猛的抬脚将男人踹开,冷着脸进了府门。
此时下人都跑了出来,见此情景立刻围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算了。”走进门里的顾袅袅又停住脚步,让那些下人住手。
倒不是她多心善,而是这男人明显身体不好,经不住打,要是闹出人命,那可就麻烦了。
下人们立刻停手散开,邋遢的男人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顾袅袅大声喊道:“妹妹,我真的是你表哥,我叫苗大壮,我姑奶奶叫苗九风,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你祖母,我没有骗人!”
男人的表情很急切,脏污不堪的脸皱成一团,只有那双还算明亮的眼睛急切的看着顾袅袅。
下人们面色一怒,又要上前大人。
顾袅袅杨手示意他们退下,踏过门槛走到男人面前。
“小姐您小心啊,这人疯疯癫癫一看就是在乱说,这年头这种人多的很,可别被他伤着了,小心传了什么病症!”见小姐竟然走了过去,秋菊吓白了脸,急忙跟过去。
顾袅袅不理她,径直走到男人面前,盯着男人的脸看了许久,然后认真问道:“你再说一次,你祖母叫什么?”
见她过来,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恭恭敬敬真好,不敢再造次。
“我姑奶奶叫苗九凤,江西人,我爷爷叫苗四海,住在西凤山上。”男人仔细回答,似乎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我祖父说他只有一个妹妹,就叫苗九凤,十八岁嫁给了一个挑担的货郎,货郎名叫顾横。”
听到男人的回答,顾袅袅睁大了眼。她的祖父就是叫顾横,最开始就是一个货郎,去了江西西凤山上土匪头子的妹妹,苗九凤。
如果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就真的是她的表哥。
只是路途遥远,如果只凭几个名字就下定论那就太草率了,这人到底是不是,只要祖母看一看,自会有答案。
“你们带他下去收拾收拾。”顾袅袅又看了男人一眼,转身进了大门。
见此情景,男人面色激动,眼角微微有些shi润。
顾袅袅一路来到正院,顾镇川夫妇知道她今日回来,都在屋里等着,就想知道国祭大典的热闹。
听到小丫鬟通传,两口子喜笑颜开的站起身,就见珠帘一晃,女儿走进来,脸色却有些不对。
“这是这么了?”庄六娘上前两步问道。
顾袅袅即将在门口的事情说了。
两口子楞了一下,随即露出喜色。
“如果真是你表哥,你祖母见了肯定高兴,自从家里出了这些事情之后,娘就没有露过笑脸。”庄六娘很高兴。
顾镇川也点头,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家里子嗣单薄,娘总是将这些都揽在自己的头上,要是这人真是外甥,祖母见了还不得闹心。”
“不可能,娘看到只有开心的份,我是女人我懂。”庄六娘反驳。
顾镇川无奈点头,“希望是这样。”
“等下人将人洗干净了就送去祖母跟前看看去。”顾袅袅说。
她这一开口,顾镇川两口子的目光立刻转到她身上。
“国祭大典到底是什么模样,热闹吗?”顾镇川好奇的问,庄六娘在一旁点头。
见爹娘都如此好奇,顾袅袅就将自己见到的仔细说了说,当然,自己的那些破事都省略了,省得两口子跟着着急。
那厢,苗大壮被洗的干干净净领出来,乱糟糟的头发都梳顺束了冠,破烂的衣裳换成了合身的锦袍,脏污不堪的脸洗的干干净净,露出原本的五官,五官不算俊朗,但也不难看,仔细一看,五官神态间,和顾老夫人还真有几分相似。
顾镇川好奇的打量他,脸上慢慢有了笑意,对庄六娘道:“有可能真是,快带去给祖母看看。”
然后朝苗大壮招手,说道:“希望你没有说谎,我这就带你去见你姑奶奶,如果发现你说谎,直接打残了丢出去。”
苗大壮瑟缩一下,用力点头道:“我没有说谎!”
“走吧。”顾袅袅不喜欢磨磨唧唧,扶着庄六娘率先踏出门,往祖母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顾老夫人正在小佛堂里诵经。
顾家一脸死了三个孩子,遭遇了这样打的祸事,老人家十分自责,觉得就是自己祖上造孽太深,现在来了报应,不想报应加重,老人家便在家里建了个小佛堂,又是没事都要进去诵诵经,只有这样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正在诵经时,丫鬟进来禀报。
“老夫人,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都过来了。”
老人家闻言停了诵经,转头过来,眼中有些疑惑。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自从搬到新宅之后,一家人便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同桌吃饭,都是厨房做好送到各个院子里吃,只有逢初一十五,才会齐齐到老夫人这里吃饭,图个热闹。
今日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而且还不是饭点,孩子们却都过来了,这一看就不对劲。
老人家急忙从蒲团上站起来,腿有些软,不知是坐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先前的事情成了惊弓之鸟吓的。
丫鬟立刻上前将人扶住,往大厅走去。
来到大厅,老人家先是看了众人的脸色,并无凝重,揪着的心才放下来。
“做什么都来我这儿?讨饭吃来了?”老人家笑眯眯的打趣。
顾镇川立刻站起来,大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扶着老夫人坐下,然后指着厅中拘谨腼腆的苗大壮说道:“您看这个人是谁。”
顺着儿子的手,老人家才发现厅堂正中站着个不认识的人,一时间脸上有些迷惑。
“祖母,他叫苗大壮,说是从江西来,特地来找您的。”顾袅袅立刻解释。
听到‘苗大壮’这个名字,又听到江西中这两个字,顾老夫人的脸色变了一边,眯了眼仔细看向厅堂中的男子。
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生辰几时?”
“我是仁德四年正月初二辰时三刻出生。”
“如何找来的?”
“祖父病逝,爹爹将家产挥霍,一日喝酒醉死,我从娘口中得知姑奶奶住址,这才赶来,已在京中逗留月余,知道今日才找到府宅大门!”苗大壮有些激动。
老夫人却眼角有泪。
“你祖父去世了?”
“是。”苗大壮也很是伤心,揩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都说了是报应,说了早些金盆洗手,怎么就是不听!”顾老夫人懊恼的说着,拐杖用力在地面杵了几下。
看着祖母这模样,顾袅袅心中也十分难受,却也知道,安慰也无用。
“孩子,过来姑奶奶看看。”顾老夫人朝苗大壮招手。
苗大壮忍住喜色小心翼翼上前,在老人家一步远处站定。
老夫人抬起耷拉的眼皮,认真看着面前的青年,又伸手执了他的手,眼中泪光闪闪。
“你辗转来此必定受了很多罪吧。”
苗大壮点头,又摇头,“也没受什么罪,就是没钱偷了人家的包子,被人家打了几顿,但是那些人都没什么力气,没有爹爹打的疼。”
这句话出来,顾老夫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就连一旁的庄六娘都开始抹泪了。
顾袅袅听着心中也不舒服,先前是不知道,此刻知道这人真是自己的表哥之后,心情就不一样了。
再看他脸上有大小不一的疤,想起那天在医馆时他满身的血,心中也有些怜悯。
“以后就在家里住着,不会再有人打你了。”顾袅袅说道。
顾老夫人连连点头,“是啊,在家里住着,等养好身子就学些手艺,让自己像个人样,千万不要学你爹爹,知道吗?”
田大壮用力点头。
这时,顾兴和顾兴顺两兄弟回来了,得知大家都在祖母院子里,便一起过来了。
见到自己又多了个兄弟,两人都十分高兴,不停问苗大壮话,三人聊的十分开心。
顾老夫人见着又是笑又是落泪。
顾袅袅抱着老人家的手撒娇,“祖母,我饿了。”
老人家立刻擦了眼角的泪,吩咐丫鬟摆饭。
等饭菜上来,一家人围成一桌,气氛十分融洽。
饭后,顾老夫人又拉着苗大壮的手说了一通,才肯放人离开。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顾镇川便将苗大壮交个给了兄弟连个。
“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家人,你们也要拿他当亲兄弟看待,前院还有两个空院子,你们带他去。”
然后又对田大壮说:“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有什么需要的就和他们两个说,你们都是一般大,有什么也好说,不要憋着。”
田大壮眼中泪光闪闪,感动的点头,“多谢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