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看冥靖那双忧伤额眸,穆婉荨只怕自己坚持不到离开的那一刻。
撇过脸,掩藏眼底的那抹伤,穆婉荨重新对上了穆琳琅的眼,她们两人之间的纠葛其实早就应该好好屡屡清楚。
“穆琳琅,你恨我最多也不过就是因为你额娘客死异乡,而阿玛没有和你们安享过一天的天伦之乐,而我却能披着华丽的衣裳在这将军府中安乐的成长,那我们今天便来仔细算一算,究竟是该我欠你还是你欠我”
正视着穆琳琅的脸,穆婉荨上前小小的迈了一步,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嘲讽,看着穆琳琅的那张脸上满是戏谑。
穆琳琅却在听到穆婉荨这句话时勾勒着嘴角冷冷一笑“笑话,我会欠你穆婉荨,你从小便被众星拱月的日子里安乐成长,现在竟然还能大着胆子到我的面前来谈谁对谁亏欠你以为这样我便能停止对你的憎恨不止是你,还有你哥哥穆伯韬,你额娘苑寰,那个罪魁祸首穆柯辕,你们所有所有的人都亏欠我,压根没有资格在我的面前谈亏欠。”
穆琳琅的嘴角弯着一丝冷漠的弧度,心里却满是凉意。
柳羽卿,你听听看,她竟然能够大言不惭的跟我谈亏欠,你为穆柯辕付出了那么多,致死都不愿意来打扰他们的生活,现在换来的竟然还是对他们亏欠,呵呵,这莫过于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你是不敢听还说不敢承认”走到穆琳琅的跟前,穆婉荨将她抵制的无法后退。不得不与自己正面相对。
“笑话,在你面前我有什么不敢的”穆琳琅微微皱了皱眉,稍候却是冷冷的一笑“我只是怕你输的太过惨烈。”
轻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穆琳琅语重心长的斜眼看了看冥靖,心里却是极度满意的,因为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自己都是冥靖的女人,这早已经视无可厚非的事实了,而穆婉荨在这上面已然已经落后了自己一大截。
穆婉荨只是低了低头,不去看穆琳琅那张耀武扬威的脸。却是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她。轻轻迈了两步才缓缓开口“你五岁那一年,阿玛将你带回来,对着众人宣布你是他收养的义女,改名穆琳琅。我天真的高兴。当真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多了一个可人贴心的妹妹。”
回忆着往事。穆婉荨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觉得太过久远,久远到似乎记忆都变的有些凌乱了。
“是。当时我便怨恨,明明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凭什么只能背负着义女的名义出现在众目之下而你却能理所应当的享受这座位穆柯辕女儿的所有厚爱,那时候我便憎恨你们所有的人,更加憎恨的却是我作为义女的这个身份。”
既然穆婉荨想要仔细好好的清算,那她穆琳琅也不再躲躲掩掩,也许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总比不明不暗的要来的畅快许多。
“所以当我每一次想要去亲近你,当着别人的面你总是乖巧懂事,处处忍让着我这个无理取闹的姐姐,可是没有人的时候你的冷漠却常常让我不敢靠近,那时候不明真相的我只是以为你在外面受多了委屈,所以才生就了这一副不喜亲近的秉性,还从来没有察觉过原来那便是你对我的憎恨。”
回忆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穆婉荨发誓,曾经她是多么真心的渴望着与穆琳琅亲近,做一对人人生羡的好姐妹,只是天意从来都是事与愿违,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穆琳琅会那么憎恨自己一样。
“我最恨的便是你,又怎么可能想要与你亲近,那时候在我眼里,你便是掠夺我所有一切的人,可是为了招的阿玛的疼爱,我不得不假装与你亲近,我努力的讨好所有你身边的人,那样我这个义女才能慢慢的在这个将军府里站稳脚跟。”
穆琳琅从小到大都很明白自己的目的和分寸,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去做的,而为了巩固好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还那么年幼的她却早已经处心积虑的做着各种伪装,有时候想想她真觉得自己是天生的戏子,若是去唱戏说不定早已经是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角了呢。
“自从你回了将军府,原本对我和哥哥便很冷漠的阿玛从此对我们更是不正眼相待,所有的疼爱和时间全部都让给了你,因为他急迫的想要补偿亏欠你的五年父爱,而我和哥哥每一次却只能远远的看着阿玛在你面前温柔疼爱,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一直严厉的阿玛也有温柔的片刻。”
穆婉荨说到这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却是转过身子轻轻望了穆琳琅一眼,穆琳琅只是轻轻扯着嘴角凉薄一笑。
“那不是他着急着补偿对我亏欠了五年的父爱,那是他在赎罪,因为他知道是因为他柳羽卿才会发癫发狂,从人人称赞的绝色倾美娘子沦落为遭人鄙夷的疯婆子,最后还因为思念他而逼死了自己,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也是叫唤着他的名字,他对我们娘两的亏欠他自己深知不已,所以才会着急的在我面前赎罪,因为他害怕他若是再待我不好,午夜梦回之时柳羽卿的魂魄会缠的他无法呼吸罢了。”
穆琳琅从来都不觉得穆柯辕对他的好是真的在赎回对她的父爱,她是亲眼看着柳羽卿是怎么发癫发狂而死的,所以她再清楚不过那画面有多吓人,穆柯辕对自己好,只是怕,怕柳羽卿死去的灵魂还会对他纠缠不舍。
看着穆琳琅,穆婉荨只是轻轻的笑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六岁那一年,阿玛带我们进宫,你与我在结了冰的护河上玩耍,若不是你引诱我到那层薄冰之上,我怎么可能会不慎跌落冰潭,我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里挣扎,却看到你站在冰层之上嘴角凉薄的笑,那时候我便已经懵懵懂懂的懂得了,你是憎恨我的,所以我便也不能期盼你还能够将我从那里救起。”
穆婉荨回忆着当时跌落冰潭的感觉,至今还是记忆犹新,若是没有突然出现的冥靖,怕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活,侧过脸望着冥靖温暖一笑“也是那个时候起,冥靖将我救起,我便已经认定此生非他不嫁。”
望着穆婉荨,穆琳琅凉薄的撇了冥靖一眼,冷哼一声“所以说我当初对你起了杀意无意中却帮你牵引了通往冥靖的姻缘线,现在想来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感激我呵。”
如果说穆琳琅至今为止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便是引穆婉荨跌落冰潭,一件便是宫宴上推她入水,如若不然,她怎能跟冥靖之间有了那么些刻骨铭心的回忆呢。
“十岁那一年,宫宴之上,你将我推入湖泊之中,凉水刺骨寒,我被呛得几乎难以呼吸,但在我绝望的前一刻,却又再度看到了我的希望,还是因为冥靖不顾众人的反对,纵身跳湖只为将我救起,那时起我更加认定,如此情深意重的男子,我若不嫁天理不容。”
穆婉荨轻轻的眺起眼眸温柔如水的与冥靖对望,此生无论彼此变作了何等模样,他终究是自己心上的那一粒朱砂,抹不掉的。
“所以说,我再度对你的残害只是又一次将你们推向彼此,从此情比金坚无人可介入,现在想起你似乎又想要感激我让你们彼此深情不悔”
穆琳琅冷冷的扯动着嘴角,从前所做的糊涂事原本只是一心想要除却穆婉荨这个祸害,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将穆婉荨的生活轨迹跟冥靖紧紧的相接在一起。
上天作证,若是一开始让她明白是这种结局,她说什么都不会如此糊涂的两次加害,那么是不是冥靖的心上就还有那么一席之地可以让自己挤入
“那以后阿玛便将你逐出将军府,让你一个人在郊的老宅生活,我们的日子才终于又恢复了平静,我以为原本可以就这么一直安宁下去,却是没有想到六年之后,你竟然以新的姿态出现在冥靖的大婚之上,更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能耐在大婚之夜让冥靖丢下新娘子醉居流云阁,与你行了夫妻之礼,你似乎是恰巧算好了所有的一切,而我就在你的计算里一步一步逼近你的圈套里,从此纵使千般情深也无法再掠夺妹妹的相公。”
穆婉荨说至此处,心却是隐隐一痛,重活一世,她终究也斗不过一个心思缜密的穆琳琅,她的恨仿佛与生俱来,有着摧毁一切的魔力,自己纵使千般防万般守也是抵不过她慢慢伸展而来的那双魔抓。
“你只看到我卷入而来的新姿态,却没有看到我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郊的老宅何其孤单寂寞,可我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你们所有人的面前,并让你们都对我折服,紧紧为了这一个目的,我不计白天黑夜饱读诗书,苦练琴技,为的便是不输给你。”
穆琳琅回想着自己在老宅度过的那一段坑长寂寞的日子便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