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却只冷冷的看了儿子一眼,便让人侍候着出宫,“让他媳妇儿好好照顾着。”皇贵妃交代着八皇子身边的内侍,内侍们点头侍候八皇子回府。
一回到府中,十皇子已经候在府中,八皇子皱着眉头想了下,最后还是先去见他。
“八皇兄,父皇怎么下手这么狠……”被八皇子冷瞪一眼,十皇子才讪讪的住了嘴。
“我问你,你安插在西宁大营的那些人,得用不?”
十皇子一怔,“八皇兄不是说把那些人摆着就好?”
“你别管,我只问你,他们得用不?”
“自然是得用的。可八皇兄之前不是说,要先拿下福建都指挥使和行都指挥使?”十皇子挠挠下巴不解的问。
八皇子却微露得色的道:“蓝守海那老家伙失踪了,我们不趁这个时机搅和一番,岂不可惜?”
十皇子闻言便点了头,“我知道了,这就让他们趁机乱上一乱。”
八皇子点头,让他走了,隔了半晌,他就让人去请他的幕僚们过来,他们一来,得知八皇子让十皇子在西宁大营的人动作起来,便急道:“殿下,那咱们的人可也要……”
“不成,殿下,我们的人万万不可在此时妄动,十殿下虽与您交好,他毕竟也是皇子,难鼻真心扶持您的。”
八皇子颌首微笑。“我明白。他靠着我,不过是伺机要上位罢了!母妃手头上的资源全投在三皇兄身上,我若要一搏,单靠我一人着实吃力,老十倒是个厉害的,西宁大营里。三皇兄运作良久,才仅两人得用,我们费了姥姥功夫也才得一人,却是没想到,老十竟有七、八个人可用。”
“那也是靖南侯及宫里娘娘之力。”八皇子的幕僚安慰主子。
十皇子的母妃德妃是靖南侯之女。靖南侯原任职于福建都指挥使司,担任都指挥佥事,当今为皇子时代先皇南巡时,在路上偶然救了德妃,英雄救美蔚为美谈,但其时也让今上被先帝狠狠的匪半年俸禄,德妃名头太响。甫进门时皇后对她很是压制一番。
以至她前头几个胎都没薄,好不容易才怀上十皇子,但在皇后跟前,德妃一直伏低做小谨慎万分,直到皇后病重,十皇子才开始活跃起来。
但他毕竟起步得晚,都二十出头了,靖南侯也知这外孙起步迟,在各方面都比不得前头的三位兄长,可他能将女儿。送到当时仅为众多皇子之一的今上身边为妾,又岂会因外孙如今的劣势而灰心?
他早在外孙未出生,便积极运作了,也才会因此,十皇子一开口,西宁大营中,他手头里就有不下十人可活动。只是他也知这个外孙才疏心粗,因此在回复他时,便隐藏了几分。
八皇子听了心里闷着火,他的母妃手上也有不少勋贵,他们的人脉可比靖南侯一人来得广。但皇贵妃将这些人脉全给了三皇子,她一直都是扶持着三皇子,而三皇子的表现非常好,皇贵妃再宠爱幼子,也不可能贸然抽调人脉来给八皇子,再说她也不看好八皇子,他年轻气盛,行事不甚稳妥,而三皇子近来被皇帝派去六部,与二皇子共事。
八皇子则连个外务都还未被分派上,就算前头三个皇子办差时,老是被皇帝批得满头包,也好过他什么事都还没做,就被皇上逮到他与官员们勾结,而被狠狠的斥责一顿强。
若说皇贵妃此前还曾考虑,是否要调些人手给八皇子,经此一事,她也不想擅动了,一个不好,三皇子误以为皇贵妃要弃他,从此母子离心,岂不更糟?
八皇子的幕僚里,有人推想到了这点,却是提都不敢在八皇子面前提,只道:“殿下,咱们的人得来不易,要出头的事,还是让十殿下的人去做,若是咱们的人来做,三殿下那儿瞧着也会不高兴。”
“本王还怕他不高兴吗?”八皇子怒道。
“殿下,您当然不怕他不高兴,但是还有皇上在看着。”幕僚很隐讳的提醒他,重要的不是三皇子与他之间的兄弟情会否生变,而是上头的皇帝看着会否不悦。
八皇子闻言静默了下,让幕僚们议定如何行事后,方才散去。
※
四皇子近来也不好受,被皇帝晾着他好一段时日,众幕僚想法各异,有的认为不好,此番被冷待久了,万一被皇帝遗忘,要想再重回之前三足鼎立的状态,可就难了。也有人认为此乃好事,四皇子之前受十二皇子连累,出尽风头还不得好,又帮着皇帝建了隐龙卫,狠是动摇了那些老谋深算的臣子们,沉潜一段时间避一避的好。
但被晾久了,众幕僚心里头也没底了,原本那几个觉得他该沉潜段时日的幕僚们心里开始慌了,眼看着八皇子、十皇子也渐渐展露锋芒,而四皇子却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二皇子与三皇子前后进入六部,二皇子上个月底,竟得皇帝亲口说了声好。
三皇子虽然口头上没讨得好,皇帝却赏了他刚出生的嫡子,一柄玉如意,三皇子妃得了数匹江南新产的上贡的锦绸、彩缎,相比之下,四皇子侧妃新得了一女,皇帝却只淡淡的照惯例赏了些物什,这风向转得连新靠上四皇子的朝臣们,都有些慌。
但是近日也没有让四皇子出头的机会,加上入冬后皇帝脾气越见不好,动不动就大动肝火,今日宫中就传出,皇帝下朝后把八皇子喊去御书房,八皇子一进去还没说话,就被皇帝狠砸了一个砚台,八皇子的额角被白玉砚台砸出了个口子来,那俊美无俦的脸破相了,听说出御书房时,额角的血及墨汁都已经干涸,两腿都是瘫的,被内侍搀扶出来的。
就有人想到了皇帝之前一直偏疼十二皇子来,便建言:“不如请十二殿下在皇上面前,替四殿下美言几句?”
立时就有人踌躇的道:“十二殿下可不在京里,再说十二殿下已有段时日未在皇上跟前露面了,也未见皇上赏赐去永宁山庄……”
四皇子若有所思的以右手轻点黑檀木圈椅的扶手,这一点他也想不透,按说,皇后过世的头一年,皇帝可是走到那儿都带着他,也因此为他招来数次狙击,皇帝最后才松口,允他重回宁夏城,重回西宁大营去。
但自他回永宁山庄后,除了固定派高太医请往请脉外,皇帝竟是连四节都未曾有赏赐,京里的众皇子人皆有份,独远在永宁山庄的十二皇子没有,也就难怪后来京里传出消息,十二皇子不识抬举,顶撞了皇帝,才被遣去永宁山庄的。
四皇子初闻此传言时,还在想,这是谁传出来的?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真有些这个意味…..
其实四皇子是想岔了,他忘了,十二皇子根本不在永宁山庄中,皇帝若真赏了东西过去,他未能露面接旨,岂不露馅?他又在军中领差,一开始就让他隐姓埋名,却又老让他回永宁山庄去接旨,万一军中有差事走不开怎么办?皇帝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干脆就让他委屈点,什么都不赏给他,等孝期过了,他成亲时再一次补给他便是。
外书房里,幕僚们各持己见争执不休,四皇子看他们吵得差不多了,便道:“来人,请各位先生下去用膳吧!让本王静一静。”
倪先生走在最后头,临出门时回头看了四皇子一眼,他沉吟半晌,长叹一声便转身欲离去,四皇子却喊了他一声。“倪先生留步。”
“殿下?”倪先生没有立刻转回来,书房外头那几个幕僚听到四皇子独留倪先生,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欣喜,有的面色微沉,四皇子又道:“本王有事想请教先生。”
倪先生转身回书房,领路的管事见众幕僚站在外头一动也不动,遂轻咳了一声,请他们移步用膳去,他们才动身随管事离去。
“那老匹夫,凭什么让殿下看重?”一名幕僚面露讥讽的道。
旁边众人不理会他,“老赵,你说今儿午膳会有什么好菜?”
“鲁老啊!你成天竟想着吃!”众人说笑着离去,方才说话的那名幕僚见大家都接荏,不免有些气恼,看大家渐渐远离,不由悻悻然甩袖追上去。
书房里,倪先生正慢条斯理的分析给四皇子听。“殿下,您这段日子没有办差,奉皇命待在府中静养观察朝政,可看出什么端倪来?”
“端倪?”四皇子沉吟半晌道:“先生看出什么了吗?”
“殿下可看出来八殿下为何今日会被严斥?”倪先生说完便静静的看着四皇子,
“宫里的消息是说,老八勾结地方官员,父皇斥他想图谋什么?”
倪先生点头又问:“可众皇子结交地方官员一事,历朝历代有之,殿下您也有,何以八皇子结交地方官员,竟会惹得皇帝暴怒?”
四皇子想了下,众皇子皆有这样的行为,皇帝为此要骂人,也该是他们这几个大的,但他却挑了近来才积极运作的八皇子来骂?“可是这些官员有问题?”
“殿下,皇上的儿子中,你与十二殿下为一母同胞,还有三殿下与八殿下亦然,但相比你与十二殿下,八殿下明摆着杠上了三殿下,兄弟不睦啊!”
四皇子猛然一悚,是了,“先生,那我眼下该如何做为好?”
“殿下可知蓝将军失踪一事?”
“知道。”他岂有不知此等大事的理。
“殿下不妨上书,请旨恩准您前去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