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白温茂此刻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当着一众学生的面,被皇家书院的院士如此教训,而他之前想好的那些说辞,竟都说不出口了。 只能眼睁睁的瞅着自己的两个手下被带去了京都府尹那里。
能让牧宏才都如此重视的年轻人,其背后的主子可想而知。
而前一刻还想着看长亭笑话的邱家姐妹,这会都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恨不得给对方一巴掌打醒了彼此,看看是不是做梦了?
“院……院士,您身体没事了吧?家……家父前几日还提到您呢!想来书院看看您……”这时,邱铃铃壮起胆子开口,佯装跟牧宏才很熟稔的样子。此时此刻,输人不输阵,怎么说她们的父亲还是牧宏才的学生呢,单就是这一层关系,她们姐妹俩也是赢过郦长亭的。
可谁知,邱铃铃这一开口,却是换来牧宏才冷漠的一眼。
“本院士虽是不能常来皇家书院,可朝堂却是从不缺席,邱丞相若想看望我,在朝堂之上也是天天都能见到的,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客套话呢!倒是你们姐妹二人,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牧宏才对白温茂都没好脸,更何况是邱家姐妹了!邱丞相是牧宏才的学生没错,但这个学生也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好东西,坐上了丞相就愈发的目中无人了,曾经对他这个师傅也是指手画脚的,如今在朝堂上被孤立了之后才想到他这个师傅,可牧宏才不是邱家人,他长记性的,曾经邱家是怎么怠慢他的,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连邱家姐妹都拒绝在皇家书院门外,却没想到,这蠢钝的姐妹俩,还有脸在这时候跟他套近乎,也是傻的没救了。
被教训了一番的邱家姐妹,此刻红着脸低下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见人才好。
一旁,白温茂强压下心头怒火,逼着自己,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郦长亭来!
即便墨阁的人一开始没插手,郦长亭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也是罕见的,而郦长亭背后竟是还有能让牧宏才都如此小心对待的势力,这让白温茂又惊又怕,同时又是满腔愤恨不甘。
他从未想过,自己跟一个黄毛丫头交手,竟是输的如此颜面尽失!骗骗他还没有任何反驳的话!现在案子已经被宗人府接手了,有了墨阁和牧宏才发话,他想插手根本就不可能了!
难道……想要借着金高之死,精心算计的郦家的这一出,竟是这样就收场了?
白温茂以为如此就收场了,却是不知道,以长亭的性子,她还不算完呢!
“郦三小姐,今日之事,主子发话,只要您一句话,想如何追究都可以。”十三不紧不慢的开口,长亭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追究?
这是必须的!
不追究的那是傻子!
她郦长亭重生一世,算是看明白了,越是在重要的场合被人算计陷害了,越是要当众狠狠地踩回去打回去!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陷害算计她的下场是什么?是十倍百倍的报复!不要说她郦长亭心狠手辣,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的,不是吗?
“此事,自是要追究到底,就交给你了。”长亭说着,薄唇勾起,嫣然一笑,笑容说不出的清理脱俗。前一刻还是强势冷硬的气场,这一刻却是如春风化雨一般轻柔安然。
长亭身侧,杨福路看着眼前一幕,此刻心底的感受已经无法用不可思议和震惊来形容了!
她只觉得,郦长亭手中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长剑,此刻正狠狠地贯穿她的身体,抽走她全身力气和血液,让她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生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郦长亭已经强大到连堂堂皇家书院的院士都对她笑脸相迎小心翼翼了?这个叫十三的人一看就来历不简单,这还只是一个跑腿的,背后还不知是怎样强大的势力!这样的郦长亭,已然是高高在上睥睨苍生,而她阳拂柳,俨然是卑微到了可以不存在的地步!
她真切的渴望着,能回到一年前的状态!郦长亭还是那个放浪形骸暴躁易怒的笨蛋,而她阳拂柳却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过去的一年里,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竟是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她想要回到一年前……她不想停留在此刻!眼睁睁的看着郦长亭光彩照人,而她却仿佛透明的一样,不再有光环加身,不再有郦家无上的信任和宠护!就连她的大哥阳夕山对她也分外冷淡,再也没有昔日信任看重!
不知不觉,她阳拂柳竟成了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了吗?
她离昔日的辉煌,越来越远了……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她不要活在这样的生活里。
她要回到从前!!
眼见着自己的人都被带走了,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多年的亲信,而京都府尹又是个一丝不苟之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木通和纪嬷嬷想要脱罪,谈何容易?
白温茂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神明显多了沧桑之色。
旋即,一言不发,就要拂袖而去。
只是,他才将抬脚欲走,却是被十三叫住。
“国师,人是你指派出去的,你的人如今去了京都府尹,国师以为你就这么能一走了之了?国师也一同去京都府尹那里坐坐吧。”
十三的话让国师面色再次一变。
他堂堂国师,虽说地位不如朝中大臣,可也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让他去京都府尹那里成何体统?再说,一旦他去了京都府尹那里,朝中一班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大臣正好有了弹劾他的机会,就算太后最后保下他,可对他的支持和信任也肯定不如从前了,所以京都府尹那个大门,他是如何也不能去的。
“这位先生,我的人犯了错,倘若府尹开口了,我自是会配合前去的,可现在只是将我的人带去问话,又没牵扯上我任何事情,我自是不必前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告辞!”
国师说着,就要再次离开。
他心里想的便是,只要进了宫,到了太后面前,先提前给太后打好了招呼,将他的难处这么一说,到时候先让太后下令通知京都府尹一下,他就不必去府尹那里了,所以,国师现在想的是赶紧进宫。
阳拂柳见此,也是急忙帮腔开口,“国师,您之前不是说了,太后还宣召您进宫商议要事呢!太后的事情可是最重要的,国师您还是赶紧进宫吧,别让太后她老人家等得着急了。”
阳拂柳这会说话,无疑是在国师解围,也是帮国师找好了借口。
国师不觉赞赏的看向阳拂柳。
如果他的养女不是水笛儿那般冲动单纯的性子,而是阳拂柳这等心思通透的该多好。
“拂柳提醒的极是,我也就立刻进宫。”有了阳拂柳的话,谁还敢拦着他不成?太后的命令可是比什么都管用的。
禧雨这会冷笑一声,淡淡道,“国师不知道吗?太后不在宫里,才将出宫去了相国寺,所以国师现在不必回宫了,就算国师要去见太后,从这里去相国寺的话,正好路过府尹的衙门,国师顺道就进去了!而且太后在相国寺潜心礼佛的时候,也是不喜欢任何人打扰的,这一点,国师难道又忘了吗?还是说,国师如今是愈发健忘了!如此,还如何炼丹呢?别炼丹的时候忘了放这样忘了放那样的,说得好听点是炼丹,到最后逼成了炼毒!”
禧雨老师再次发挥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三言两语的就将国师的退路给堵死了,还气的国师浑身发抖。
“国师,时候不早了。想来,现在你的人也已经到了府尹那里了,你这个做主子可是责任最大了!不会现在想做缩头乌龟不露面吧!”长亭摊开双手,一副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冷嘲表情,看的国师咬牙切齿,偏偏身子却是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郦长亭!你多什么嘴?现在都是长辈说话,你不过就是个学生,也轮到你开口了吗?”邱冰冰张着撒气的嘴,不满的嚷嚷着。将之前在院士那里受到的怠慢,全都发泄到了长亭身上。
“就是!国师是什么身份!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属下也不计其数,如何能顾上这么多?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郦长亭那么清闲!”邱铃铃也不甘示弱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阳拂柳此刻咬着牙,看向长亭的眼神尽是复杂的仇恨和幽怨。
“郦三小姐,如今你已经摆脱嫌疑了,国师的人也被带走了,其实只要你说句话,这件事情就能过去,国师也不必非要去府尹那里,不是吗?”最毒的便是阳拂柳的这张嘴了,在场众人都是看得明白,禧雨代表的是凌家书院的威信和尊严,可来头真正大的却是十三。
十三代表的主子完全是为了郦长亭而来。那么现在十三不依不饶,自然也是郦长亭的意思。所以,只要郦长亭说一句不再追究了,那么国师就能全身而退了。
这番道理人人都看透了,却都不会说出来。毕竟是国师有错在先,可偏偏阳拂柳却是以一副国师是受害者的姿态提出这一点,简直是将颠倒黑白运用到了没脸没皮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