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有牵挂的人吗?”
陈双刚才真的差点就喊她六姨了,可是,那样只会把她拉回不堪的往事中。
如果是两年前,陈双一定毫不犹豫的认她。
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事情不要想起的最好,会叫人噩梦重来。 WWW⊕ тт kΛn⊕ ¢ ○
她现在跟贾金瑞生活的很愉快,而陈双可以想办法让港口村富裕起来,甚至想过,把残害六姨的人拉出去切一百八十段。
只要不搅扰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陈双做什么都可以。
而她呢,只不过是一个想要追求这种平静,却已经身临其境不可退步的人。
所以,她比谁都更珍惜这种平静的,淡淡的,又十分浓郁的幸福。
陈秋玲垂暮,但是依旧笑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姐姐……”又顿了顿:“无忧!”
姐姐无忧?陈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可能对于六姨来说,她的母亲已经没什么好留恋,思念的不过是姐妹亲情罢了。
陈双以为她想表达的是,希望姐姐们都无忧无虑,可她却在无忧上画了个圈,写道:
“我儿子!”
又在姐姐上画了个圈:“我姐姐们,还有侄女侄儿!”
侄女的侄还写错了,写成了双人旁。
午夜的渔火孤灯下,这个女人一直笑着,笑的好像早已经经历了世间最痛苦的经历,而后,变得面对什么事情都十分坦然。
是啊,最痛苦的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暴风雨呢?
即便是狠狠地思念,在她脸上,只是美好的回忆,那笑容不正是见证吗?
这一夜,陈双假寐,身边的六姨她知道,她也没睡。
港口村本就面临大海,六月的天早上五点钟在陆地还看不到太阳,可海面上早就跳跃着朝霞和太阳被海波浪揉碎的景象。
晒在每一张为了生活而奋勇向前人的脸上,镶嵌了一层绯红的光晕。
陈双难得起得早刚一出了船房,就发现所有孩子都起的很早,远处响起母亲追着孩子打骂的声音。
海浪随着日头的高升,越发的凶猛起来,涨潮了……
一排排船房波动的比昨晚上要大的很多,可是,这些古老沿海的渔民门,自然有办法预防。
每一条链接的船房底下都有一根很粗的圆形钢筋扣,儿臂粗细的挂钩挂上,后头钢丝梗连接着盐山。
就算有再大的风浪,也甭想动弹船房一丝一毫,除非连整座盐山都被浪卷进海里。
“陈老板,睡船房习惯不?”贾金瑞迎了上来问道。
“习惯,你媳妇儿都把新床单给我用上了!”陈双心里有些酸楚是真的,但是,她的目标很明确。
“那……那是应该的!”贾金瑞笑着说道。
背后的盐山因为太阳升起的原因,被照耀的越发惨白,表面结了一层白色粉末颗粒就越发的刺眼。
好像是在淬火中刚拎出来的白岩。
船房末端倒数第十二支船房阴影处,站着的正是陈秀玲,她眯着天生好看的眸子望着远处站在盐山脚下的陈双。
好熟……好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在烟花三月时,她们姐妹几个集体跑到人家林子里偷杏子时的感觉一样。
那时候的杏子叫笆斗杏,个头儿又大又甜,二姐就在外头望风。
她们几个一边摘一边看向二姐,就怕她突然说人来了,她们还能一起跑。
就是那种感觉,二姐站在山头的模样,和现在的景象一模一样……
只是,这个姑娘的身姿体型都特别好,只是那眼中带着锐气,反倒是又不像了。
她的二姐,目光柔和,对她们下边几个妹妹有爱有怜,磕着碰着,她比娘亲还要心疼她们。
倏尔,陈秀玲微微一笑,她怎么会想到姐姐呢?
是因为昨晚上,这陈老板让她想起了这些?
陈双感觉有人看她,侧目看去,那人已经笑着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船房,只留给她一抹背影。
“六姨,或许我确实很自私,我是为了自己心里安生,所以,接下来,我所做的,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收回目光的时候,秃子小跑着过来,硬是一脸哀求的说要在这里玩两天。
“那你自己在这里玩吧!”
陈双说着,踏上码头上了甲板,秃子一拍脑门子,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这些热情的农民伯伯大婶大娘,大姐二姐,小孙子大侄子,大爷爷老奶奶的热情款待了。
海滩上站了很多港口村的村民,伴随着日出,货轮起锚,徐徐调转笨重平稳的船身,让站在甲板上的陈双视觉,形成了扇形收拢,又远去。
很快,她背对着港口村,面朝着朝阳,货轮三声汽笛闭下,船桨顿时翻滚出十几米远的波涛水花,船身,终于离开了浅水区,正式踏浪而去。
陈双舒尔回头,海风撩拨着她的长发,时而吹散在胸前摩挲着面颊遮挡住她的视线,时而杨飒在脑后。
……
“德凯,我要出远门一趟!”陈双看着他,本以为男人会拒绝,可宋德凯只是拍了一下女人的肩膀,像是哥们一样说道:
“去吧!”
“你……不问问我去哪里?”陈双稍稍一愣,书房的台灯还亮着灯,男人在灯光下被照耀的十分平静,如同阵前大将军一样,功不骄,败不馁。
“不管你去哪里,带上这两个人!”
宋德凯垂暮写了两串号码,不是电话号码也不是人名,一共就四个代号模样的以字母开头的数字。
陈双迟疑的看着男人:“你……你怎么突然!”
宋德凯知道女人想说什么,这是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诧异又躲闪的模样,有些疑惑却更多的是拧着秀眉不解的样子,很是娇柔。
“我怕不怕?”
“不怕!”
“那就好!”宋德凯,把那串编号塞进陈双手心,随后给了她一个带天线的手机:
“这是单线通讯手机,只能打出去,打不进来,打不得外界电话,但是能打编号,有任何紧急情况,只要拨了编号,就能保你!”
宋德凯说完,似乎在躲避什么,将目光转到了手里的审批军令上。
陈双就着灯光看着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德……德凯……你……你就不怕我……我是去找别的男人?”
陈双觉得这突然被放宽的感觉有些不适应。
人的心,真的就这么贱吗?约束的时候,老觉得被约束了,不约束的时候,宽松的此刻,却又觉得对方不在乎自己?
宋德凯浅浅一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