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家里有粮食,只要不出门,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陈双心里还是万分心疼她的大哥。
宋德凯看了看父母,又是一敬礼,当即转身出了们。
人民群众还等着他,老百姓还等着他去增援,以往打的是入侵者,现在,他要跟天干一场大的。
"凯凯……"宋有粮眼中溢满泪水,可一大老爷们儿,却深呼吸一口气,没让老泪纵横而下。
如今,杨柳河从上游整修下来的洪水,可以说是包含了五六个县的排水量,再加上今天上级派遣了一大批抗洪战士,所有的洪水都汇聚到了杨柳河,就算是下流修好了大坝,水流一样有增无减。
下午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抗洪战士支撑不住了,陈双家里算是杏花村唯一一家还存着粮食的,陈秀兰和宋有粮也没闲着,烧开水,姜茶,煮粥。
陈双冒着雨,把老宅子的那口大号的铁锅顶在头上抗到了新房里用它来煮粥。
看着陈双忙碌的身影,那娇柔的在雨帘中闪现的小骨架,让宋德凯一阵心疼。
这是,他心系万民的安慰,一扭头一声令下,前排建人墙阻碍水流,后面一排打沙包。
若不然,打的沙包根本堵不住大坝的缺口,从上流截流更是不可能,那只能造成这简陋大坝上游的压力,决堤是必然出现的现象。
青阳县主流干线抢救工作到了傍晚,终于有了起色,抗洪战士个个都体力透支,等宋德凯抽了一些时间回到家里的时候,陈秀兰心里也没有过去的埋怨递上去一碗热稀饭。
这毕竟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陈双帮着盛稀饭给各位抗洪战士送去,一边电话响了,陈双只能用肩膀和脑袋夹住雨伞,一趟趟的蹚水跑向战士们的临时扎营地。
"喂!"
"你说的那位京北xxx号的私家车是一辆丰田w10?"
陈双一愣,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心脏少了好几个节拍,直到那头孟县长又重复的问了一遍,陈双才发现自己的眼角有痒痒的感觉。
"是的!"那痒痒的感觉一直从眼角蔓延到嘴角,陈双才麻木的擦了一下,原来,她哭了。
"凤城高速路到青阳县路口,突发泥石流,车挖出来了,人暂时还没有找到!"
孟师长从陈双用口述叙述那个人的长相时,他做一位过来人能听得出来,这小伙子对小双很重要,不然不会讲述的那般惟妙惟肖。
陈双的手一阵颤抖,身子都有些站不稳,脸色煞白,嘴角的唇线都分不出血色和脸色的区别。
她眼神游离了一阵子,一汪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小双,警方还在尽力搜救,你……放心!"
"知道了,谢谢孟县长!"陈双木讷的说道,她低头按下挂机键的时候,目光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软键上的符号和数字。
木讷的回到家里,陈双蹚水的时候竟然感觉水很凉很凉,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说,水凉,我背你……
到了家,陈双有些没回过神来,家里没有宋德凯的影子,陈秀兰见陈双有些六神无主,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由得说道:
"怎么了双儿?你大哥走了,完成这边的任务,还得去随同县支援,等了许久没见你回来,所以就先走了!"
"哦!"陈双应了一声,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刚一进门,她就关上了房门,那一刻,外界的所有吵杂似乎被阻隔,只剩下这寂静的空间。
敲门声接踵而至,陈秀兰见闺女的脸色那么难看,心里头没底:
"双,你咋了,是不是感冒了着凉了?妈给你熬姜茶去!"
"好!"陈双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应声。
"那,那妈给你熬姜茶去了!"说着陈秀兰就去熬姜茶,这阵子连着下雨,地上,床上都潮的要命,姜都快用完了!
陈双趴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得往下掉,她却没忘记看一眼之前所有楚防震给她发的短信和打的电话。
"你竟然不接我电话!"
"你竟然不回我短信……"
现在回了,你能答应吗?
人生不管重来多少次,总归都会有遗憾不是吗?电影里说的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那一瞬间,陈双真想,如果她没有回来,还过着开出租车,读着农大兼职的时候,还养着一个有遗传性的傻子的时候,至少,他还活着。
还站在讲台上,说着人与农作物之间的关联,说着绿色农作物与人类之间相辅相成的大道理。
当然,那时候多数同学都觉得这是老师的一套,可经历过那么多的陈双知道这些言论不简单,人,雅俗共赏,有俗才有的雅致,说大了,没有农民,哪来的城里的吃喝拉撒?
……
楚妈脸上贴着面膜,面前茶几上的碗里放的是鸡蛋清,茶几傍边一直不说话闷头伺候着的是楚家的阿姨。
电话响了,楚妈没有站起来的意思,阿姨赶忙去接电话,发现是老爷打来的,赶紧跟太太汇报,可太太突然挺直了腰杆一把拽下刚贴上的面膜,死死地盯着电视机。
电视机里播放的正是凤城的新闻,要不是防震去了凤城,她也不会关注凤城的情况。
可这一看不要紧,那画面上闪动的全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还有泥石流滚入山涧的场景,掩埋了不少人,这些,她似乎不关注了,因为……
远看,那所谓的凤凰山上还有一座小学,几百号难民都堆在里头,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看见了陈双出现在了镜头前。
那穿着那打扮,不是个乡野丫头,她都把面膜当山东卷饼塞嘴里给吃了。
上头的新闻主播说是劳动模范,还和县长合影,看到这些,楚妈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美容用的柠檬水,分明就是个乡下的姑娘。
心里在生气的同时,不免有些得意,她果然没看错,恨不得把老爷子拉过来看看,证明她的眼光。
"谁的电话?"侧目问了一声,楚家阿姨诺诺的说:"老爷打来的,说是今儿学校的事情忙,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楚妈摆摆手,正好最近考研的那批学生该送礼送礼,该奉承的奉承,想想也挺忙的,忙了好,有钱赚!
要是楚防震那个小子敢找他爸开后门,她绝对饶不了他!
就在这时,电视里又划过一个泥石流滑坡的重大案件,刚好是京北前往凤城的路段。
记者和解说员不畏艰险抓拍了不少泥石流中掩埋的场景照片,其中就有他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