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滔倒霉催的,跑的太快,没收住脚,骑在了大二生中身体最健壮的小子身上。
对方背着他横着膀子甩,甩的任子滔差点飞起来,他急中生智,正预备要使出九阴白骨爪死命扒住人家头皮,或者揪住人家两个大耳朵时,对方刚猛的回肘就是一拳。
这一肘打在了心口上,任子滔捂着前胸登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也不知道是谁,谁路过谁踹他一脚,搞的他一直就没爬起来,感受就是附近全是人影,看不清哪伙是哪伙的。
就在他刚猫腰踉跄着站起身,又出现一个人,对着他的“小弟弟”毫不客气侧踢了过来,这给任子滔疼的,捂着小弟弟原地蹦了两下,也在眨眼间真被打急了,被打的血液直往头上涌。
好,敢打这?老子跟你拼了!
忽然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冲向了开头那个最健壮的,那位此时正打刘澈的脸呢。
任子滔上前两手快速出拳,左直拳右摆拳,左左直拳接右勾拳,右右直拳接左摆拳,像是打魂斗罗一样打着面前的壮小伙。
出拳过后,学霸任子滔发现口令全被乱了,乱了不要紧,他红着一双眼上前抱住对方,跳起来膝盖一顶,高抬腿,似是想使出鞭腿踢头的动作,这给对方吓的,当即抱住脑袋,躲过了任子滔的鞋。
认怂了,那怂样。
那任子滔也气,气煞他了,敢踹他小弟弟,拿他老虎不发威当病猫呢,后退了几大步,突然加速助跑用飞起来的方式,横着冲对方的肩膀踢了过来,这动作他自己就得受伤,至少胳膊擦伤。
然后,然后他就侧趴在地上累的直喘。
然后,刘澈他们不打了,全看傻了,这是玩命啊。
然后,北航的老师们吹着哨子往操场上跑,嘴上喊着校园110马上就到,顿时轰的一下,刚才还打的热闹,帮着拉偏架起哄的,现在全往旁边撤了。
这一撤,圈里的重要人物暴露无遗。
刘澈顾不上揉脸,他冲任子滔喊道:“快爬起来,我什么事都没有,别把你搅进来找学校去,跑,子滔!”
喊完这话,刘澈就一把薅住挑事男,他搂住人家脖子还要继续打,或者也有故意的成分,想故意搅合的局面更乱,让老师们赶到先拉架,而不是去追任子滔。
“今儿小爷弄死你!”
“你给我等着刘澈,今儿咱没完!你不就是大一的吗?早看你不顺眼了。”
男老师已经拦在刘澈面前了,刘澈仍往上冲,中指食指做出要勾人家眼睛的动作喝道:“我等着,我要是眼皮眨一下跟你姓!妈的!”
刘澈他们被带走了,远处任子滔的状态很尴尬,他是又得忙着揉擦伤的右腿和胳膊肘,浑身都痛,心里又很惦记。
电话响了,振奋人心地唱着:
“我向世界呼叫,AMANI,NAKUPENDA,NAKUPENDA WE WE !”
“喂。”
高干子弟班长陈彬说:“子滔,在哪呢。”
“我在北航。”
“那你现在打出租来卡萨布兰卡。”
任子滔疑惑地问:“卡萨布兰卡是什么地方?”
陈彬无奈道:“来吧,几次聚会你都不出现,你要是再不来,哥们就得认为你对我有意见,正好给你介绍几位哥哥,多认识朋友嘛。”
任子滔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那张清隽的脸拧着小眉头,想了想,又扭头看了一眼刘澈被带走的方向,心想:
这些干部家庭的子弟,应该犯了错不会被记过吧,陈彬前几天也在校外打架了,那刘澈……
唉,等会给澈打电话,不行今晚不回学校住了,给澈带家里去问问。
他转身离开,而他带来的那兜子吃的,被冷风吹的塑料袋哗哗作响。
任子滔坐在出租车上,给江男发短信道:“我打架了。”
十秒不到,江男问:“打赢了没?”
学霸子滔赶忙认真地心算了一下,这才回道:“应该是打赢了,对方七个人,我和刘澈俩人,其他全是拉架的,还有新生想上不敢真上的,只是帮忙抽冷子来一下两下。”
江男发的是:“好棒好棒。”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打架?”
“那为什么。”
“不知道。”
江男握着手机……子滔哥不知道,她知道啊,是她和刘澈的妈妈,合伙给澈哥惹毛了,正好肚里有气没地儿撒,借机谁惹到他,一言不合就开打呗。
手里的电话又震动了,任子滔像个乖宝宝似的汇报道:“陈彬又叫我出去玩,去布兰卡,我要是去的话,再等一会儿就关寝了,刘澈还打架了。”
江男懂,或许也只有她能看懂话里意思,毕竟这两件事不挨着,子滔哥却一起发了过来。
这是在纠结呢。
不用问,一准儿是澈哥让子滔哥赶紧离开,子滔哥有想磨叨和闹心的情绪,爱想得多。
“去玩吧,从开学到现在,你也没离开过校园,和同学一起出去开开眼界也好,澈哥那,有事也会没事,你玩完晚点再给他打电话。”
江男这一个短信过来,任子滔心踏实了,所以他在走进卡萨布兰卡的时候,脚步略显轻松了起来。
陈彬打了个响指迎了过来:“子滔。”
“坐哪桌啊?”
“坐什么桌,在上面包间。”
任子滔稀奇地看着服务生在吧台里扔着花花绿绿的酒瓶子,台上有一个大美女,穿得挺少在唱歌,他建议道:“大厅多好啊,坐上面能看见吗?你不是说这里演节目。”
陈彬搂着任子滔的肩膀,侧眸看了一眼哥们,又无语地看了一眼,给任子滔带上楼推开包间门,进屋后,什么话都没着急说,他先拉开了幕布:“看到没?想看这里一样看,还不耽误咱们玩。”
随后,陈彬指着沙发上的几个人挨排介绍道:“严钰浩,我老家那面的,家里也是军区的,你叫他耗子,王紫阳,这位你叫声二哥,就是这四九城的,秦显东,家是深圳开公司的,石玉凯,这是跟东子哥来的。”
说到这,陈彬一顿,问石玉凯道:“哥们家里做什么的?”
“电子,也是深圳的,跟东子哥混。”
陈彬点点头,指向正点歌的娃娃脸男生说:“这是赵米乐,你应该见过。”
最后陈彬才说:“这位任子滔,我大学新认识的好哥们。”
秦显东说:“那不能就这样认识啊,喝几个吧。”
任子滔对这几个二十多岁的新朋友摆手:“我不太能喝酒。”
秦显东一笑,将酒杯放下。
至此,由于陈彬在场,任子滔也喝了不少,别人呢,虽然觉得这小子有点儿小家子气,但是都得给陈彬面子,大家玩的也挺好,中间还来了六个姑娘,说是北影的。
姑娘们特别能喝,姑娘们长的也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姑娘们什么歌都会唱,姑娘们很放得开,任子滔不太会拒绝姑娘们递过来的酒杯。
只看这纸醉金迷的包厢里,男男女女间,小伙子被姑娘们围绕了起来,他们放着嗨曲在摇头晃脑,他们明明看起来是双方能谈恋爱的年纪,但是实际上他们只玩这一场,哪个都不会来真的。
他们在学校里只是像刘澈那样有名的学生而已,到了这里,手把着姑娘们的腰,聊的是家里的一切。
任子滔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喝的真迷糊了,他将幕布一把拉开,下面正好也到了最嗨的时刻,跳着钢管舞穿的很少的女孩,从钢管底端眨眼就蹿到了顶端。
在任子滔眼里,那女孩只是穿了一套很少的内衣,黑皮面料的魅,红色性感的唇,还有那带着猫头面具的尖下巴,让他很想一探究竟卸了妆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这正眯眼看着呢,王紫阳递过来一杯酒,任子滔接过没废话,直接干了这一杯,王紫阳一看,又递过来一杯,任子滔又干了,一副甭管多少杯也奉陪。
秦显东看了眼楼下,立刻打了声口哨:“跳舞这妞谁啊?给叫上来陪哥几个喝几杯。”
……
“你最好别管闲事,从哪来,滚哪去。”
任子滔望着黑乎乎的后巷,整个记忆就像喝断片了一样。
只记得陈彬说,要去叫那跳钢管舞的女孩,让上来陪哥几个喝一杯,然后他也可能是太想见了,跟着陈彬一起。
再?再之后,下面的灯光还有音响好像很吵,他想吐,找厕所就走丢了。
怎么就?
任子滔回眸看向这位终于得见的钢管舞女孩,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让开。”
任子滔往前一站:“不让,给这女孩子拽到这,你们要干嘛?”
干嘛?为首的一位立刻掐住女孩的尖下巴,对着女孩嘴就咬了上去。
任子滔急了,他用仅存的意识,上前一把将男人推倒。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让他一直好奇的女孩,眼露惊恐、担心、似有千言万语,那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指向他的后面。
任子滔后脑勺一痛,身后是个小青年手中攥着棍棒。
他趴在地上,听到有人喊:“子滔!!”
听到女孩蹲在他的身边好像在哭着说:“我叫曾甜,我叫曾甜,你怎么样了,别吓我。”
曾甜?
呼,呼,呼……
任子滔眼前发黑,他急速地喘息,他很想摇摇脑袋,大脑却一片空白。
等他踉跄地爬了起来,真的瞪眼睛看向曾甜时,却不可置信了。
他问自己: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多年前的往事还能想起来,这不是自己上大一那年的场景吗?他这是在做梦?不应该啊,早就放下了。
这是?
任子滔任由头上流血,张开双臂原地绕了一圈。
他明明悔婚为躲开父母飞往瑞士,在Verzasca水坝蹦极啊,在跳下去那一刻,耳朵里还听着歌:
那歌名是:一如年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