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朝议削藩

朝议削藩

贺翡以贺连胜之名写了一份奏书,经过四弟的润色,终于过了他爹那一关,又从贺翎手中拿了一支伏击途中捡回来的箭,将箭羽卸下来塞入信囊中,令人快马加鞭送往长安,呈到了萧启的手中。

虽然萧珞没事,可明面上他傻了,那天敬茶时周围伺候的都是贴身忠心的奴仆,早就得了吩咐不许泄露消息,虽然下人总有碎嘴的,但靖西王治下极严,愣是没人敢往外透露半点风声,如今整个西北都知道嫁到靖西王府的九皇子是个傻子,随着宾客的陆续离开,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皇子傻了此事非同小可,必定要上书原原本本告知皇帝。若是不上奏,皇帝那边早晚会得到消息,到那时可就落人口实了。贺家也知道,奴仆的供词单薄无力,并不能作为证据,因此并未出现任何指摘皇后的言辞,而是条理清晰地讲明了事情的原委。

奏书中言辞恳切,说九殿下才学天下皆知,没想到成亲之际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傻子,靖西王府上上下下都甚觉心痛,未及禀明圣上就对送亲的奴仆进行了审问,问出来的结果竟是皇后下毒,而且半路遇到过伏击,箭羽上也明明白白刻着一个“成”字。贺家对此诚惶诚恐,深觉这些贱奴胡说八道,这箭羽恐怕也另有蹊跷,因此将事情表书上奏,恳请圣上查明真相,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也还九殿下一个公道。

萧启先是大吃一惊,越往下看就怒火越盛,拿过箭羽放在眼皮子底下翻来覆去看了半晌,额头筋脉突突狂跳,一气之下将奏书和箭羽统统摔在了案上。

天家无父子,上位无私情,此话一点不假。萧启对这个儿子本来并无多深的感情,每每想到自己逼死老皇帝的事,对儿子们就一个个都视如豺狼虎豹,生怕他们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弑父篡位,提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谈父子亲情?可自从萧珞远嫁西北,他就觉得这儿子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没了防范,反倒是念起他的好来了,现在又听说他被人下毒,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是气怒交加、暴跳如雷。

他倒不相信是皇后所为,可毕竟矛头指着皇后,不管她是真的有错还是被陷害,总归和此事脱不了干系,不过他这皇帝习惯了听皇后的话,昏庸惯了,没有第一时间下令去查,反倒是原地转了几圈之后攥着奏书和箭羽去凤仪宫直接问询了。

成皇后看着他递过去的奏书,惊讶地打开,看了一半时,神色间未见半丝慌乱,可看到后面关于伏击一事,忽然就变了脸色,狠狠压下心中的疑虑,拿着箭羽观察了一番,待恢复从容之色才抬起头来,浅笑道:“陛下,臣妾待珞儿视如己出,怎么可能会害他?臣妾可真是要冤死了!珞儿出嫁前您也是看到的,哪里像个傻子?”

萧启让她说得一愣,顿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番送亲当日的情景,觉得皇后所言在理。

“这箭羽也着实蹊跷,臣妾的兄长与珞儿并无恩怨,何以会加害于他,仅仅刻一个字可不能证明是我成家所为,若当真是我成家做的,又怎会愚蠢到用如此暴露身份的箭?”成皇后捏着箭羽,言辞间听不出怒意,手却气得有些颤抖。

萧启听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成皇后瞟着他的神色,走到他身后去替他捶背捏肩:“陛下,那伏击是否当真发生过也未可知,珞儿如今远在西北,傻没傻可不是他们三两句话说了算的,胡诌都是有可能的。再说了,万一珞儿真的不幸被下了毒,他临走前还好好的,您说这毒会是何时下的?”

萧启皱着眉沉思片刻,迟疑道:“你是说,在靖西王府?”

“臣妾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胡乱推测罢了。”

“皇后所言不无道理。”萧启点点头,眉头又皱了皱,“不过,如此一来,就成了靖西王嫁祸于你了,他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成皇后心里一惊,迅速转到他身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以帕掩面期期艾艾道:“陛下,臣妾也不知,臣妾妇道人家,只能胡乱猜一猜。或许那靖西王狼子野心,生了歹念才会设计陷害臣妾,臣妾一人死不足惜,可如此一来,臣妾的父亲与兄长必定会受到牵连。父兄二人对陛下忠心可鉴、对大锦赤诚可表,陛下可不能因为这一封无凭无据的奏书就让靖西王陷害忠良的奸计得逞啊!”

萧启一看她哭成了泪人,顿时心软,连忙将她扶起来:“朕也是心存疑虑,这才过来找皇后问一问,事情没有真相大白,怎么可能胡乱定罪?”

皇后站起身,拿帕子抹了抹眼角道:“陛下圣明!送亲的礼队与护卫尚未归来,不如等他们回了京城再问问事情是否属实。若他们所言与信中相符,到时再查不迟,若此事仅仅是靖西王的片面之词,恐怕他真的是要陷害忠良。如此割据一方的藩王,陛下不能不防啊!”

一个嫁出去的皇子哪里比得上江山重要,萧启一听她的话,顿时就被转移了心思,想到如今藩王势力隐隐有不受朝廷掌控的趋势,只觉得头痛无比,再一想到西北的百姓早就将靖西王膜拜成了天神,眼中哪里还有自己这个天子,更是觉得坐立难安。

萧启离开后,皇后迅速写了一封信,将有人在送亲途中伏击并嫁祸成家一事告诉了父亲与兄长,说若是查不出来是谁指使的,那就十有八.九是靖西王对成家反咬一口。等到书信妥当地送出宫后,成皇后气恨地摔了一只花瓶,这才恢复她往日的雍容气质。

萧启唉声叹气,各地藩王成了他心头的一片阴云,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毫不为过。而无巧不巧的是,第二日便有几位大臣上书提议削藩,如同商量好了似的,其中就有皇后的父亲成国相与兄长辅国大将军。萧启对此事上了心,难得勤快一回,隔日就上了早朝将事情拿出来与群臣商量。

这一商量,朝堂上立时炸开了锅。

有人站出来说:“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如今外族蛮夷对我朝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多亏了各地藩王镇守才能免于战患。若是突然削藩,这些藩王说不定会反噬一口,届时局势混乱,外族入侵难以抵挡啊!”

萧启皱着眉头一脸阴沉,此人屡屡与自己唱对台戏,真是说什么话都让人不痛快。

又有一人站出来,痛骂道:“胡言乱语!此等荒谬言论简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唯恐天下不乱!”说着一脸虔诚地朝上位拱了拱手,扬声道,“自我大锦开国以来,励精图治、国运昌盛、以德服人、四夷朝拜,岂容你在此危言耸听、蛊惑朝堂?!”

那人听得嗤之以鼻,不甘示弱:“那突利的连年侵扰又该作何解释?”

“那些突利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你看他们数年如一日地在边境隔靴搔痒,可曾有胆量入侵过一分一毫?天佑我大锦江山,岂是他们能胡作非为的?再说,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若是不能将藩王的财力、兵力收归朝廷,如何统一军力震慑外族?”

“哼,你说得倒轻巧,突利人是因为什么一直不敢入侵?就是因为忌惮那些藩王!如果贸然撤藩,后面的局势你能掌控吗?”

萧启本就不是个治国的材料,此时听他们你来我往好一通唇枪舌战,直把自己吵得头晕胸闷,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和稀泥:“皇上,老臣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镇守边疆的不仅仅是藩王,还有我朝数员大将,抵御外族并不是非藩王不可。藩王可以削,但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老臣以为,可以先削了那些势单力薄的,剩下的,当徐徐图之。”

这话一出来,闹得更厉害了。本朝藩王中有些是当年给开国功臣封的异姓王,有些则是宗室成员、皇亲国戚,如靖西王这样的异姓王就是他口中“剩下的”那类,而“势单力薄”的往往是镇守江南等地、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宗亲王,这些宗亲王虽然在能耐上确实不行,但势力却盘根错节、牵连甚广,朝堂上就有不少是沾着他们光的,自然要跳出来反对。

萧启听得左右摇摆,以历朝历代的经验教训可知,削藩宜早不宜晚,如今明显是晚了,一下子就令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削,藩王必定不愿,很可能一怒就反了;不削,藩王势力与日俱增,权利熏心之下还是有可能造反。说过来说过去,愁的不是该不该削,而是朝廷兵力不足,万一有人造反,难以抵挡啊!

萧启听他们争执,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捏了捏眉心甩袖而起:“此事押后再议,退朝!”

靖西王府,贺翎带着一身尘土从校场回来,翻身下马,将爱驹交给下人牵走,自己则在身上掸了掸,去主院跟爹娘问了声好就急匆匆朝自家宅院走去。最近听从了老爹的话不管边塞的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校场是每日都要去的,媳妇儿是时刻都要想的,主院到他自己的院子也没多少距离,愣是让他走得脚下生风。

到了门口,大步不停,刚抬腿跨进去,忽然听见一道呼啸之声,尚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一花,胸口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贺翎低头,看着地上一支裹着棉球的秃头箭,好奇地捡起来打量一番,一抬眼就见萧珞提着把长弓走过来,顿时愣住了。

“云戟,你回来了?”萧珞眼中笑意盎然,走到近前将他手中的箭拿过去。

贺翎一脸惊喜:“长珩,你竟然会箭术?”

其实自大锦开国以来,世家大族的子弟念书之外都会学习射艺,皇子们作为天下学子的典范,更是要学得比别人好,不过随着皇室的越发颓靡,射艺逐渐衰落至没有用处只能观赏的门面功夫,到了最近两代皇帝,更是完全不看重这些了。因此看到萧珞手执长弓,贺翎又惊又喜。

“皮毛罢了,在宫中哪有多少精力学这个。”萧珞拿箭镞一端的棉球朝他胸口戳了戳,笑眯眯道,“不疼吧?”

贺翎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怀中,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这是谋杀亲夫还是给夫君挠痒痒呢?”话音未落就扫到一旁伺候的冬青涨红着脸知趣地离开。

萧珞让耳侧热气一烘,呼吸顿了片刻,横了他一眼:“这是提醒你呢,凭我这上不得台面的箭法都能将你击中,你也太不警惕了,真当靖西王府铜墙铁壁、水泼不进么?”

贺翎本是连入睡都保持警醒的人,只不过最近过得颇为忘形,再加上思归心切,一时还真是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听他这么说,心里自然是赞同的,又因为他关心自己而笑得更为得意:“夫人所言极是,为夫往后定当注意。”

周围已经散得一个人影都瞧不见了,萧珞光天化日之下被他在院门口抱得紧紧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将他推开,转身就走。

贺翎撵上去从后面将他搂住,踩着他的脚步往前跟,笑得没脸没皮的:“长珩,你若是想学,我来教你。”

萧珞有些惊讶,侧头看着肩上的脑袋:“真的?你不得空吧?”

“谁说的?眼下不就闲着么?”贺翎说得带劲起来,将他身子一扭,推着他就朝院子西侧的海棠树走过去。

树旁站定,萧珞看着东边遥遥相对的箭靶,哭笑不得:“有些远了,我的臂力可比不得你,万一脱靶了,你可别嘲笑我。”

贺翎将他松开:“脱靶了就走近些再试嘛,先瞧瞧你这学生资质如何,本将军要因材施教!”

萧珞笑看了他一眼:“好。”说着就抬臂拉弓,凝神对向箭靶,脸上的笑意转眼被认真取代。

贺翎的目光顺着箭身移到他捏着箭羽的手上,只一眼就看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蓄满力量,微微有些惊讶,再一抬眸看向他的脸,倏地就怔住了。

他与萧珞相识相处至今,每每都是言笑晏晏,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冷峻的模样,此时见他瞄着箭靶缓缓开弓,盯着他漆黑的眸子,只觉得那里面凝着光,藏着深潭,虽没有看向自己,却能将自己的魂给吸进去。这样的萧珞,他从未见过,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惊喜。

萧珞两道眉并不浓黑,却足够修长锋利,平日里总是清浅地笑着,温润的气质掩盖了眉眼间本来的气质,一旦敛下神色,那股令人招架不住的锋芒就毫无遮掩地显现出来。这种早已融入骨血的隐忍,是在皇宫里生活多年练出来的……贺翎忽然觉得心疼。

萧珞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瞄准了靶心,蓄力的手一松,箭矢携着劲风弹射而出,在靶心发出“咄”一声轻响,随后掉在了地上。

这支箭早已卸了箭簇,自然射不进靶子,可听见那道轻响时他还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竟让自己给射中了,走过去一看,棉球上沾着的印泥果真在箭靶上戳了一个红点,位置稍微有些偏,却离靶心不远。

萧珞看着这超出平时水准的成绩,心中涌起一股喜悦,捡起地上的箭矢朝贺翎走过去,笑道:“我这个学生资质如何?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贺翎正看着他出神,忽然被他的话惊醒,眨了眨眼:“啊?”

萧珞一愣,复述道:“请将军指点一二。”

“噢,脱靶了不要紧,我也是如此过来的,不必失落。来,本将军教你!”贺翎一本正经,大步走到他身后,端起他的双肘,“再来一次!”

萧珞:“……”

贺翎见他身子僵硬,好奇地探头看他:“长珩,你紧张什么?”

萧珞嘴角抽动数次,轻咳一声将笑意压住,再次抬高双臂。

贺翎观察了一番,将他两只手臂的姿势稍作改正,接着托住他的腰,低声道:“站桩要稳,发力从地起,传至腰,再至手。”

萧珞闻言微微调整,抿紧唇角缓缓拉弓。

贺翎的双手却黏在他腰间似的,怎么都舍不得拿开,抬眼看向他的侧脸,见他眉梢眼角再现凌厉,连目光也差点舍不得挪开,连忙握着他双手,侧头到另一边去看他瞄准的方向,替他把关。没想到这一看,眼珠子又不受控制地黏到他颈侧,盯着那里紧绷出的诱人线条暗中抿了抿唇。

萧珞注意力全在箭靶上,手中长弓逐渐拉满。

贺翎却受到蛊惑一般,微微低头,鼻尖凑过去,与他延展劲力的颈项若即若离,堪堪触碰。

萧珞正全神贯注,丝毫不曾注意到身侧传来的暧昧气息,弓已满,蓄势待发。

贺翎正瞧得眼馋,见他脖子处亘出的筋脉拉紧,自己的喉头也跟着一紧,猛地就将人抱住,舌尖抵上去狠狠吮吸了一口。

“唔……”萧珞轻哼一声,手一松,箭离了弦,不仅射偏了,而且在距离箭靶两尺远的地方就失去力道,栽到了地上。

贺翎动作一顿,回过神来。

萧珞因着他的突然袭击有些呼吸不畅,缓了半晌才平复情绪:“这回可是真的脱靶了。”

贺翎正心虚着,听到这话顿时更虚了:“方才……不曾脱靶?”

萧珞唇角卷起笑意,侧眸睨着他:“你说呢?”

贺翎抱着他的手忽然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挣扎片刻干脆死皮赖脸地将他抱得更紧,顾左右而言他:“长珩啊,你方才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

“嗯?什么模样?”萧珞转身诧异地看着他。

“就是……”贺翎不擅长甜言蜜语,见他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话在喉咙口滚了数次又落回肚子里,只好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天,没想到这一望竟望来了一只信鸽,“那不是你的飞奴么!”

萧珞精神一振,连忙抬头,果然见院墙外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飞过来,很快落在他抬高的手臂上。

这只信鸽是他目前与王良功联络的唯一途径,也较为隐秘,目前在这王府中只有贺翎与他二人知情,其他人并未刻意隐瞒,却也不曾主动告知。

初嫁王府时,一切都在成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打点,信鸽自然无法随身携来,幸好王良功随后就暗中派人送来了甘州。这信鸽早就是驯养过的,虽然起初不适应西北的气候,可好生养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就习惯了,如今两地奔波已经极为娴熟。

贺翎见萧珞抽出信笺,就把信鸽唤到自己手中去摸了摸,感慨道:“看来这世间并非人人趋利就吉,你嫁到这里还是有人忠心相待,当真难得。”

“个别罢了,树倒猢狲散,更何况我这棵树还从未茂盛过,能留下来的屈指可数。王良功此人心眼死,脾气倔,我于他仅有滴水之恩,他记在心里、付诸言行,却是涌泉相报。”萧珞自嘲地笑了笑,展开信扫了一遍,低声道,“来顺去伺候李贵妃了。”

“哦?是成皇后安排的?”

萧珞点头:“成皇后统管后宫,将出嫁皇子留下的奴仆重新安排,合情合理。来顺果真得了她的信任。”

贺翎知道朝中成家独大,李家其次,又听萧珞讲过宫中的形势,知道成皇后与李贵妃受宠程度不相上下,且都育有一名皇子,互相较劲得厉害,此时听他这么讲,猜到他会有些安排,接过他手中的信看了看道,“咱们靖西王府并非密不透风,装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长珩,你要装到何时?”

“到铲除成皇后为止。”萧珞声音转冷,侧头见他面露疑惑,解释道,“我生母为她所害,元皇后也命丧她手,此女心肠歹毒、手段很辣,我父皇迟迟不立太子,虽然对各个皇子忌惮有加,却唯独对成皇后毫不设防……”

贺翎见他握拳的双手有些轻颤,连忙伸手抓住:“你在担心你父皇?他如此待你……”

萧珞眸色有些黯淡,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已经恢复冷静,叹道:“他终究是我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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