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祁政委那么正派的一个军人,妻子和女儿都这么下作。
高峰仪心内叹了口气,一个男人戎马一生,积累下来的英名,就这么被两个女人给毁了。
“行,那咱先吃饭,不聊这些烦心事了。”
顾建设招呼着,就要他们两个上饭桌。
顾母手艺一向不错,待客又周全,她顶喜欢白薇薇,当然,也有白薇薇父母的因素在里头。
高淑惠这个人已经从她的生活里被抹去了,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一席饭吃下来,甚至没有问候过一句。
高峰仪晓得顾建设跟高淑惠之间的梁子,一点没觉得奇怪,男人肯定从自己家回来之后,冲他妈还发过一顿脾气,毕竟当初顾母还要撮合俩人来着。
“薇薇峰仪,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啊?你们父母该着急了吧?我这建设没结婚,我都着急呢,你们这俩年了,也该要一个了。”
顾母纯属好心,她不晓得白薇薇的身子有病。
白薇薇却奇了怪了,咋到哪儿都得有人问孩子。
“打算接下来要,看缘分吧,我现在也在上学,峰仪也在上学,我们俩还不一定有时间。”
顾母给她舀了一碗鱼汤,笑道:“带孩子的事儿哪需要你们俩操心呀,你们年轻人在外面忙事业,这下一代的事儿,交给家里的老人就行了,你妈妈不是早就要退了么,只是上头梁子没人顶上,才强撑着在,等你生个外孙子,她保管回家享清福。”
白薇薇抿嘴笑了笑:“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还是看我妈的意思。”
她心里不这么想,孩子当然还是父母带出来的好,母亲已经很溺爱自己了,要是再来个外孙子,不是更加溺爱?
好多80后小朋友都是被爷爷奶奶溺爱长大的,听说这样对孩子的成长不利。
“阿姨,您别催,到了该要孩子的时机,我们自然要一个,倒是建设,您该催催他的婚事,别到时候我们孩子都生了,还没个婶子发喜糖。”
高峰仪打趣的一番话可说到顾母心坎上去了,他哪儿能不知道老人想要孩子的心理,当初他跟顾建设一个宿舍的时候,,她还要打电话给自己,让自己旁敲侧击的劝导他回去相亲。
顾母顿时就了然,又捡起以前的话茬儿:“建设,你听到没有,连你兄弟都在催你结婚了,你这是要拖到啥时候去啊?”
顾建设眯了咪眼,咋老觉得高峰仪恨不得塞自己十几个女人,免得自己跟白薇薇关系好呢?
他还不晓得高峰仪已经察觉到了他对白薇薇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高峰仪这是吃醋。
“妈,我马上就要去学校报道了,这个档口结啥婚?”
顾母笑眯眯道:“你给妈带个京城儿媳妇儿回来,妈就高兴了,妈最喜欢京城那边儿的姑娘,又高又美,性子还爽利。”
白薇薇一口鱼肉吃在嘴里,不是个滋味儿,这哪儿是喜欢京城那边的姑娘性子,这是喜欢京城那边姑娘背后的娘家权势。
说起来,重生到现在,鲜少有人不是因为自己背靠一个不错的家世而对自己好的。
有时候,人想要得到一颗真心,反而特别难呢。
“建设,听你妈的话。”
高峰仪拍了一下顾建设的肩膀,敬他一杯。
顾建设没好气撞了一下杯:“你好好儿对嫂子就成了,管这么多干啥?”
俩人这番对话,看起来是喝酒的豪气,可细闻闻,就有丝交锋的火药味儿了。
白薇薇不晓得他们俩咋了,以为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自己跟顾母寒暄,谈些女人家的家常。
从顾家出来,已经暮色四合,要赶紧去赶给养车,不然晚了,可就要走夜路回去。
从前高峰仪走夜路也不算啥,可是如今多了白薇薇,心就疼了。
哪能让她走夜路?
俩人加快脚步往家里敢,完全没注意到一个围着大黑围巾穿着军棉袄的女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祁艳红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她大半个脸都埋在毛线围巾里,呼吸急促得要命。
刚刚那是高峰仪和白薇薇夫妻俩,她绝对没有看过。
咋会遇到她们?
现在,她最不想遇见的,就是他们。
躲在拐角处墙角,祁艳红流着眼泪跌坐在地上。
监狱和外面的世界一墙之隔,却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每天吃不饱,这个年代,平民都吃不饱,监狱里哪有那么多粮食?
早上一人一个碗杂粮粥,一个婴儿拳头那么大的馒头,中午是烫饭就咸菜,晚上是一个菜包子。
就这待遇,还算好的,大约分配的牢房还是走过后路。
她犯的罪,判死刑都不为过,要不是父亲是部队政委,母亲又背着父亲到处奔走求情,她都不晓得会咋样。
女性监狱进行劳动改造是洗衣服,大盆大盆的衣服,用手搓洗,使劲儿用手搓,有女狱警看管,慢了就会骂,甚至不听的还会打。
她刚开始犯懒,大小姐脾气,说话不中听,做事也不认真,不仅被狱警打骂,还被监狱里的女人群殴。
一连个把月,都是满身伤痕。
当然,监狱里也有被批斗完下狱的文人,其他女犯人,虽然没有啥文化素养,却十分听她的,她让别打,那些人真就放开自己了。
后来,祁艳红就学聪明了,她开始讨好那个女作家,可人家却不吃她那一套。
她也不想想,人家如果买谄媚的帐,又咋会被下狱?
就是骨头太硬,所以不是死,就是进监狱,再要么下放。
虽然讨好没有用,但人在监狱总有寂寞无聊的时候,女作家寂寞无聊的时候,也会找祁艳红说说话。
她也是读完初中的,还是小学老师,别管真的看过多少本大家著作,最起码不是个文盲。
俩人说着说着,有了一定交流,许多话也就说开了。
祁艳红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她,那个女作家也没说她啥,只是摇头叹气:“性子决定命运,咱都是被性子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