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看她脸色微变,心中一动。
她是知道立春性格的,沉稳内敛,这样脸上变色的情况,在白蒹葭的记忆里也没有两回。
雪胜衣看着立春将手指收了回去,急忙开口问道;“阿九这是什么了?”
立春眼眸轻闪,看了一眼白蒹葭。
白蒹葭见她脸色不对,立春又沉吟片刻,才道;“可否请九公主先遣退左右?”
闻人素微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白蒹葭,便挥了挥手,将房里伺候的宫女们都打发了出去,雪胜衣脸色又白了几分,才道;“阿九的身子……莫非出了什么大问题不成?”
她跟闻人素微情同姐妹,见立春神色不对,便知道必然是闻人素微的身子,出了极大的问题。
立春沉吟片刻,才道;“只盼九公主恕我孟浪之罪!”
闻人素微懒懒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有话直说,本宫并不是讳疾忌医之人。”
不知道从小到大最讨厌看太医和吃药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在这种时候,白蒹葭和雪胜衣都忍住了吐槽闻人素微的冲动。
眼看立春的神色,白蒹葭心中倒是乱跳了两次,以白蒹葭对立春的了解,若不是闻人素微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寻常小疾大病的,也不会让立春有丝毫变色。
但是这种情况……她脸色忍不住苍白了几分。
难道自己将闻人素微从那个必死的宫殿里救出来,也逃不过闻人素微的身体……
不……雪胜衣都能离开和亲的命运嫁给白抒怀过上了平淡幸福的日子,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她眼眸闪烁,却又冷清了几分。
“说吧。”白蒹葭咬了咬唇,看向垂眸的立春。
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开口吩咐,立春一定不会开口说话。
立春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九公主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如果奴婢没有看错,九公主为身怀六甲之相。”
“哐。”
雪胜衣本来正端了一杯茶水在那里给闻人素微喂水,听完立春的话,一失手手中的瓷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湿了闻人素微半条裙子,闻人素微也浑然不觉。
白蒹葭本来咬着一个饼子,也不由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眸如刀的看向立春;“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闻人素微身份清贵之极,又天纵奇才,天生高傲冷漠,但是正因为如此,这天下也没她看得顺眼的男子。
若说别人倒也罢了,闻人素微这么一个清冷高傲的女子……
立春垂目道;“若有一字虚言,立春愿受……”
雪胜衣的茶水倒是浇湿了闻人素微的小半身。
闻人素微惊讶了片刻,眼眸一转,白蒹葭正要说话,就听她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高冷淡漠的脸上,却尽是怜爱之情。
“你的意思是……我有孩子了?”
“是。”
“几个月了?”
“……一月有余,因为月份尚小,寻常太医也诊不出来。”立春特别精通妇科,所以虽然月份小了些,但是也能辨别出来。
这种时候,她说完话,却低眉垂目,十分冷漠。
白蒹葭听着闻人素微的对话,心中一紧。
前世……前世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消息,不过……当时这个时候,传出来的却是闻人素微早夭的消息
她眼眸一转,看向闻人素微,哑声道;“阿九。”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闻人素微倒了一杯水捏在手里,她神色淡定,若不是轻轻的摩挲茶杯这个小动作,白蒹葭也不会发现她的心情其实是颇为紧张的。
闻人素微似乎是笑了一下,脸色还是有一丝苍白。
这个孩子……是谁的。
白蒹葭看着闻人素微的表情,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就算以闻人素微的身份,闹出未婚先孕的身份来,也保不了她。
闻人素微发了会呆,却忽然打了个呵欠,雪胜衣脸色却比闻人素微还要苍白几分,忽然开口道;“这是谁的孩子?”
闻人素微沉默片刻。“我的。”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雪胜衣素来温婉,人人都知她性子和顺,对人和睦,极少发货,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由脸色苍白,只是还记得压低了声音。
“……”闻人素微却偏了偏头,避开了雪胜衣的眼睛。
一转头却看见白蒹葭一张秀美如花的脸,一双眼睛似寒星,似明月,又似白水银里面养着两汪黑水银,清澈透亮的看着自己。
她又轻叹了一声。
白蒹葭伸手握住了闻人素微的手,她能感觉到闻人素微的手异常的冰寒,简直不似凡人。
再怎么高傲冷漠,也不过是幼年失母的女孩儿家。
白蒹葭跟闻人素微,雪胜衣三人,除了本身的才华容貌,意志相投外,他们的家世也是很有关系的。
幼年失母更让她们多了几分亲密,只是如今她跟雪胜衣已为人妻为人母,闻人素微本来自在逍遥,却忽然石破天惊的传出这样一个消息来。
白蒹葭伸手握住闻人素微的手,开口道;“你这样子,却是让我们担心呢。”
闻人素微偏头看了一眼雪胜衣,却见她脸色比自己还苍白几分,眼圈儿也红了,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白蒹葭对立春道;“给阿九开一张养生的方子,这孩子……”她又看了一眼闻人素微丝毫看不出来异样的腹部;“这孩子……你要不要……。”
说出你要不要的时候,白蒹葭的声音,还是有几分压抑不住的涩意。
孩子还小,如果狠得下心,一方打胎药下去,也是干干净净的,对于母亲的伤害也小。
闻人素微眼眸闪烁的看向白蒹葭,就见她虽然脸色苍白,却有条不紊的道;“如果不要,我让立春给你开一个打胎的方子,如果要……我们再从长计较了,阿九,我相信你的选择。”
虽然也许对不起那个孩子,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人。
白蒹葭感觉闻人素微的手,冷的好像冰块。
“无论如何,你需要下一个决定,然后我们才好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