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白蒹葭正就着白扒燕菜和白汤鲫鱼吃了一碗绿梗饭,听着两个丫头细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倒是偏头微微一笑,这两个丫头的胆子还是太小了一些。
她又用了半碗菠菜金钩豆腐汤,才将碗放下,立即有人悄无声息的将东西撤了下去,又取了漱口净手的东西来,看着白蒹葭收拾干净了,才靠着一个鸭蛋青缎绣迎春花的靠枕上,看着眼前刚被放进来的两个小丫头。
眼看两个小丫头收拾的利落干净,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苍白,不过到底是正当妙龄的女孩子,水灵生嫩,只是眼上还有些红肿。
白蒹葭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她神情冷淡,倒是将两个丫头吓了一跳,那里敢走,似罗紧紧攥住似锦的袖子,睁着一双眼睛惊讶的看着白蒹葭。
似罗嘴唇一抖,看着白蒹葭安静的坐在那里,将桌头一本半旧不新的书卷捏在手里,翻看起来。
精巧的屋舍内一时静谧无比,两个丫头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做丫头的,最怕的不是做错了被主母训斥,而是主母连话都懒得说,回头就直接让人撵了出去。
白蒹葭手指正翻过一页,只听得砰砰两声,倒是吓了一跳,迷茫的抬起头来,就瞧见两个丫头又跪了下去。
不由一顿,就听两丫头哭道;“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您尽管惩罚,奴婢,奴婢……”
见白蒹葭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两丫头说着又哭了起来。
两个丫头年纪都不大,哭的抽抽噎噎的颇有几分狼狈,白蒹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起来。”
听她话语,两个丫头急忙擦了擦脸,强忍哭声,一脸悲痛绝望的看着白蒹葭。
白蒹葭看着两个丫头这样子,倒是叹了口气,道;“刚让你们收拾整齐,倒是又哭成了小花猫了。”
她看着两个丫头泣不成声的样子,倒是顿了顿,心念一动,倒是顿时明白了过来,心中倒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自己倒是大意了,当下将手摆了摆,道;“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可做完了?”
却见两个丫头面面相窥的呆愣样,白蒹葭抬了抬眼,旁边的如诗虽然敦厚,但是这种时候也还算灵敏,急忙道;“夫人打发你们去做事,怎么还愣在这里?”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茫然之色
。
如诗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两个丫头平时也算是伶俐,这次看来,的确是被吓坏了,当下便提示了两句,道;“上午出了这事情,夫人的午膳被耽搁了,难道连晚上都吃不上点可心的东西?还不快去花园里将东西取回来。”
似锦才算回过神来,又慌又急的看了一眼白蒹葭,眼神复杂而惊惶,就跟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似的,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
白蒹葭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起以前在秋水村时候,在朱家遇到的那一只小黑猫。
不过那小黑猫镇定无比,倒是没这样惊惶的样子。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如诗,自从如月去了后,这丫头十分小心,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恪守分寸,倒是跟如月那丫头截然不同的样子。
感受到白蒹葭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扫就收了回去,如诗心中微动,垂下了眼睛。
就听着两个丫头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就跌跌撞撞的朝着外头冲了出去,因为跪得太久,起来的时候膝盖发麻,险些跌倒在地,倒是让白蒹葭吊了一口气在心里,不过看着两个丫头相互掺扶着朝着外头跑了出去,白蒹葭倒是偏了偏头,继续将心思专注在手上的书卷上。
如诗站在一旁,看着白蒹葭静谧的神情,心中上下起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时心乱如麻。
白蒹葭也不去管她,自顾自的翻着手上的书页,这医术一技,博大精深,又是最讲究基础功的东西,往往学上数年方才小成,却是事关性命的大事。
她虽然冰雪聪敏,但是这医术一道,却也只能从最基础的学识辨别药材开始,不过她现在有孕在身,不是什么药材都能碰触的,所以便将一本书翻来慢慢研读就是了。
她这还算比较好的,有些贫寒弟子从药童做起,光是在这辨别记录熟悉药品上,就要花上多年的功夫,也许一辈子就是在那药童身上了。
白蒹葭手上这本书是立春特意寻来的,有图有字,十分周全。
她已经看了一阵,颇有一些趣味,不知不觉便沉淀在了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凌离儿俏生生的声音,如诗看了一眼白蒹葭,就瞧见白蒹葭合起书页,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倒是笑了一下,道;“让他们进来吧。”
虽然只有凌离儿一个人的声音,但是进来的人却不出所料的是凌离儿和凌慎之两个人。
这两兄妹虽然经常闹腾,但是两兄妹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一般在府里都是同行同止。
光是看着凌离儿滴溜溜乱转亮的惊人的眼睛,白蒹葭就心里清楚,今天这一场闹剧,凌离儿多半是知道了,而且知道了不说,还想这八卦八卦,看看热闹呢
。
当下将手中的书卷用书签插好,招了招手,看着凌离儿行礼过后,就一脸娇俏的扑了上来,倒是轻轻一笑,拿了一旁的小木槌轻轻敲了一下凌离儿,道;“你这丫头。”
凌离儿咯咯一笑,顺手将小槌子接了过来,给白蒹葭敲着肩膀,笑吟吟的道;“娘亲,怎生又骂我。”
她靠在白蒹葭的身上,又撒娇了一会,才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道;“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瞧见小厨房有人在门口择花儿,有什么好吃的不成。”
白蒹葭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道;“一会上来你不就知道了,再说了,你既然问了,一会就要多吃一些。”
凌离儿嘻嘻笑道;“那是自然的。”她眼睛一转,道;“春姨怎么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