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极中心腹地的时空裂缝消失了,驻扎几处隐秘山谷中的几波人在同一时刻齐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当然是有的人欢喜,有的人不解,有的人愤怒。
愤怒的肯定是炎魔父子、胥锐、弘俊三路人。因为莲心因缘际会下召集了那么一群妖兽帮忙守在时空裂缝前,这些日子他们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时空裂缝。
除了想各种方法尝试突破那些妖兽的房间,他们最的最多的便是在通往那里的路上设置陷阱。比如说妖兽们给胡映雪指出的几个点,就是他们几路人受别人的指点布置的。
算是个失误,他们不是不知道胡映雪的身边有一只寻宝鼠,却忽视了寻宝鼠的爪子能轻松在任何土层石层中打洞,还能让人毫无所谓的在结界上掏洞。
时空裂缝没了,这些人都直接猜到应该是胡映雪、慕天玄和尉迟瀚宇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摸了过去,将用来打开时空裂缝的那节秘宝碎片给收了。再思考他们怎么摸过去的时候,有人才想起元宝的存在。
听到手底下的人说起胡映雪有只寻宝鼠,炎魔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拦下眼睛都快喷火的儿子,“现在想起这个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站在炎魔身边的是他的大儿子遥止,也是他唯一承认的一个子嗣。之前嫁给胥锐的柳瑶莘?那不过就只是颗引胥锐上当的棋子而已。胥锐按照他们的谋划利用柳瑶莘‘夺’取了枯骨殿,这颗棋子就没用了。
胥锐成为枯骨殿表面上的主人,本来集中在炎魔父子身上的目光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之后就胥锐代替他们成为六界关注围剿的对象,他们父子换个身份继续力量。
他们自认已经做足了准备,却没有想到时空裂缝那儿多了莲心这个变数不说。更没想到胡映雪他们竟然从地下钻了过去,让他们在路上准备的陷阱都空拳打在棉花上。
炎魔一掌拍碎面前的桌子,“遥止,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遥止挥手将桌子的碎片化成齑粉清理掉,“没了那个时空裂缝,虫族和魂兽大军过不来了啊。”
炎魔黑着脸回道:“占了这边也就是为了对付那几个,现在我们直接去对付他们,结果是一样的。”
遥止很想说他们要是能强攻进去,之前早就进去了。看了下炎魔的脸色,很清楚自己这位父亲脾气的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说道:“儿臣马上去安排。”
不只是炎魔,胥锐和弘俊那边也下了差不多的命令。胥锐和炎魔的目的一样,得到主上之前应承的奖赏。弘俊是半路自己主动加进来的,虽然也想拥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但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六界之主。不管目的为何,引导虫族和魂兽大军的任务没法做了,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灭杀胡映雪三人上。
弘俊与炎魔、胥锐还有一点不同,就是他的大帐内坐着一个以薄纱遮面的女子。人还是坐在主位,弘俊一脸恭敬的站在一旁。
时空裂缝的气息没了,这个女子一连捏碎了十来个杯子。那可都是弘俊的宝贝收藏,看的他心底哗哗流血。换个别人,稍微用点力都会被他拍死。眼前这位,他怕自己被拍死。只一个眼神就让他动弹不得的人,那绝对是分分钟碾死他。
蒙面女子将掉在面前桌上的碎片扫到了地上,“去吧。将我交代的事情做好了,好处少不了。”
弘俊带着几分小心问道:“您不过去?”
蒙面女子周围的气压顿时冷了几分,“说什么废话,让你去就赶紧去。让别人抢了先,立刻就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弘俊已经不指望成为六界共主,就巴望着能多从那位主上和眼前这位几天前找上他的女子手上多弄点好处做东山再起的资本。所以闻言赶紧低下头,“小人一定不负所托。”
弘俊出了山洞,蒙面女子挥手在洞内布下禁制。结界刚结好,她就扯着头发大吼大叫,状若癫狂。过了一会儿,她虽然停止了喊叫,但从她粗重的喘息声还是可以肯定还没有平稳好情绪。
“为什么你就是不去死呢?大家看到了你,就没人会分点注意力给一直都站在你身后的我。我也是有秘宝伴生的人,就因为你的父亲是帝子,我就要处处比不上你,凭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都要瞧不起我?居然敢瞧不起我,你也不过只是个莽夫的儿子而已。什么大元帅,不过就是看家护院的头子而已。”
“为什么你一直都注意不到我的存在呢?明明我就站在旁边,却连看我一眼都懒得。她有什么好,容颜没我美,实力没我高,就是挂着帝姬的名头而已。你居然那么肤浅,我是瞎了眼睛才喜欢上你。”
“我会让你们后悔的,一定会让你们后悔以前那么对我。”
开始只是喃喃低语,说着说着就和之前一样竭嘶底里起来。面纱随着她的动作抖动着,不一会儿就会抓下甩到旁边的地上。
没摘下面纱之前,看到这名女子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摘下了面纱之后,估计就会说夜叉恶鬼也就是她这个样子。
和露出的颈部和双手不同,女子的脸和细嫩白皙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不是疤痕,她的整张脸遍布青筋,围绕着五官纵横交错。不能说是狰狞,就是丑,丑到让人不会再看第二眼。
这副样子,不仅会吓到别人,女子也会被吓到。即使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从茶杯中的茶水上看到自己的脸,她还是马上就杯子丢到地上,慌慌张张的将面纱重新戴好。
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女子的气息恢复了在别人面前时的清冷。散去洞内的禁制,很是优雅淡然的走出了山洞。抬头看了眼腹地方向,腾空而起后朝那边慢慢飞过去。
与此同时,原本时空裂缝所在的地方漂着三个光茧,以等边三|角形的方位悬浮在一个光影凝成的太极阴阳鱼上面。阴阳鱼慢慢转动着,不时飘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光芒慢慢向上升起,很平均的加入到三个光茧中。
光茧中,陷入沉睡的胡映雪一脸祥和的伸展着身体。周围分布着大量细丝,细丝的一端连在光茧上,另一端伸到了身体里。她的身体表面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仔细看的话会看到一些淡淡的黑色和红色,偶尔还有相对明亮许多的金色出现。
胡映雪对身体上的变化还一无所觉,完全沉浸在记忆组成的梦境中。出生前,出生后,漫长的童年期,更加漫长的少年期,虽然飞速一闪而过,却是一点都没落下。虽然多数点滴都是重复了上万次,甚至数十万次,还是会让她的嘴角不知觉得勾起。
虽然成长时期不缺凶险,有好几次小命差点丢掉。有一次,小金都被打碎了。还好她有个实力强悍到无敌的父亲,硬是将小金重新聚合了起来。因为是那一次的意外,她昏睡了十万年的时间。等她醒来,一直陪伴她的两个人都已经成年。
因为本源受伤,她的成长期被延长了近十倍。估摸着是想让她有玩伴,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长老们送过来的女孩。女孩的名字,她一直都觉得不大好听,而且喻意感觉也不好。流影,不说这个名字适不适合一个女孩子,听着九幽一种不受重视的感觉。
在身边的两个竹马必须闭关的时候,这个流影就是胡映雪最为亲近的人。不过她的心里一直都清楚一件事,别人塞给自己的这个跟班不喜欢自己。所以在需要让流影做些事情的时候,她会给予全部信任。但尉迟瀚宇和慕天玄在,她绝对不会考虑流影。
还要提一点,胡映雪那位彪悍的父亲在全面研究过她的伴生秘宝之后就断定她有成为帝子的潜力。将尉迟瀚宇和慕天玄放在她的身边,实际上打的主意是让这两个身份和天赋上都最适合成为她座下文相武帅的人培养出无人能及的默契。
胡映雪和尉迟瀚宇、慕天玄两人如预期一样一直都亲密无间,只是出了一点偏差,慕天玄和胡映雪逐步显露出青梅竹马的兆头。对慕天玄这个女婿,那位九重天的帝子十分满意。但作为文相,有些时候两人这一层关系会影响到判断力。
在这样的时候就需要有人纠正文相的错误,这个角色就是副相。流影会出现在胡映雪身边,原因就是她是长老们给她选出来的副相人选。流影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她也做的很好。只要是胡映雪的吩咐,她几乎每一次都能非常完美的完成。
若说胡映雪对流影有什么不满,就是这个人总想要接近慕天玄。亲情和友情都可以和人分享,爱情绝对是自私的。已经知道身边有人打自己爱人的主意,她当然不会允许。正式成年后,她就主动和父亲提起了婚事。
已经成年很久的慕天玄哪里可能反对,立马投入到大典的准备中。大家都太高兴了,就降低了戒心。也是胡映雪有些太自信了,不认为流影会做些什么,毫无防备的跟着说发现九色三生草的流影走了。
更没想到的是流影居然勾结了外人,而且是臭名昭著的魔蛊虫鬼。尉迟瀚宇和慕天玄及时赶到,却是和她一起陷入险境。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胡映雪才第一次知道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人那么可怕。
作为帝姬和未来的文相武帅。胡映雪、慕天玄和尉迟瀚宇三人身上当然都有长者们封印的保命手段。在三人即将灰飞烟灭的危急时刻,他们身上的封印松动,封印在他们体内的命符带着他们的残魂遁进了这一处还在幼生期的宇宙。
同样遁入这个宇宙的还有胡映雪三人的伴生秘宝。为了让主人更好的适应这片宇宙,三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秘宝封印了他们的记忆。在送他们投胎转生时,追兵追了上来,小黑付出了断成了几节的代价击退了追兵。
小金和小紫成功自我封印了起来,小黑却因为断成几节无法成功封印。还屋漏偏逢连夜雨,遇上了一个时空裂缝,几节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其中一节后来还落到了魔蛊虫鬼又派来的追兵手上。还好尉迟瀚宇和小黑的牵绊够深,最终还是重新聚合成一体。
到了此时,胡映雪所有的记忆都回笼了。
对魔蛊虫鬼这个仇人,她没有多大感觉。这个人本来就是九重天的敌人,而且她伴生秘宝内含的混沌源受到觊觎也算正常。所以无所谓恨不恨,就算她后面没能绝处逢生也不过就是在成王败寇的残酷竞争中失败了而已。
对流影这个仇人,她同样也没有恨意,却是不能饶恕。为人臣子,她勾结狼子野心的魔蛊虫鬼,就已经是罪无可恕。更不用说流影不止害了她,还害了尉迟瀚宇和慕天玄。她不是个爱记仇的人,这种仇却是不彻底报复回去就不会甘心。
想到了这里,睁开眼睛的胡映雪眼中满是杀意。不过想到流影的出身,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当年长老们会选择流影,原因有三个。
一,她的天赋和能力相较于其他人来说确实不错。
二,因为她的生母是因为一场意外才剩下她,她与亲族关系并不亲近。
三,她所属的种族有一个神奇的种族属性,一个人的心性好坏直接表现在脸上。
据说在做选择时,就是最后那一点让长老们选择了流影。不要说做了恶事,就只是有做恶事的念头,都直接可以从脸上看出来。长老们认为这会让她很轻松的掌握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想到胡映雪会因为给予了这个人信任就没有怀疑中毒这个托词的真假。
现在,胡映雪当然是完全认清了流影这个人。出于对这个人的了解,敢肯定对容颜颇为自负的她这些年来每一天都如同活在地狱中。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心中的舒爽感,那就是:‘我的仇人每天都活的相当痛苦,真是不要太解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