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夜探

东方不败寻的这户人家虽在城中,离武当山却是不远不近,既不在道边、容易为武林人争斗所毁,也不在偏僻之所、听不着武林人的动静,可说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走出巷子,边上又有一家颇大的客栈,内里常有嘈杂之声,想来是一些二流门派、高手所住之地。消息又最是灵通。

杨莲亭听东方不败如此这般说过一番,暗暗记住,心里对他老婆又多了几分敬意。他上辈子只畏惧东方不败权势武艺,这一生变成爱意拳拳,如今了解愈深,愈晓得东方不败种种本事,更加倾慕不已。

两人投宿的人家有个小院儿,他两个住在偏房里,与住屋有些距离。主人家是个年迈的婆子,他儿子早年从军,常年不回,只剩下她与儿媳在家中。儿媳帮人缝补洒扫挣些花用奉养婆婆,再不时收容几个偷不到宿的女眷或是夫妇,就勉强够了。

东方不败身段儿姣美,杨莲亭对他体贴入微,婆子见了也有几分放心。那儿媳却有些害怕杨莲亭相貌,只为婆婆强撑胆量,后看他行止还算规矩,也不大声喝骂于人,才渐松了口气,去厨里准备饭食不提。

未免招人眼,东方不败没让杨莲亭去外头酒楼弄食水回来,只与他吃了一顿百姓饭,两人就进了屋,闭门不出。

东方不败把衣裳行李收一收,就听后头杨莲亭说道:“教主,你说那向问天可到了此处没有?”

他手下不停,笑道:“我神教素来讲究排场,与正道更是百年大仇。遇着这等盛事,我既派了他来,他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堕了我神教名头!何况他想要救出任我行,也得多多积攒名气。你看罢,他明日定然在那大戏正酣时上场,使那些个伪君子、牛鼻子一次大大丢一次脸面。”

杨莲亭一笑:“可是要让那冲虚做不成掌门?”

东方不败轻笑了笑:“冲虚与方证乃是好友,日后为正道顶梁之柱,我倒是想现在就除了他,也省得麻烦。”

杨莲亭一击掌:“这个不错!”一顿,“以我俩现下的功夫,要除去冲虚……”跟着又道,“教主你神功天下第一,要杀冲虚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我倒想让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再嫁祸向问天,让他与那正道之人狗咬狗去!”

东方不败略有些惊讶,只觉他莲弟又有长进,就说:“如此甚好,只还有两点。”

杨莲亭想一遍,也不知有何疏漏之处,就躬身言道:“还请娘子指教!”

东方不败原听他叫着教主有些不快,但想到乃是要说正事,也就罢了。如今再听他这般唤来,不由死沉四喜地横他一眼,说道:“头一个,明儿向问天来了,要加一把火,让那些牛鼻子名正言顺将他留在武当山上。”

杨莲亭一想,是了。向问天明日一去,众正道人必定心怀疑虑,只是他来送礼,也不好不找名目将他留下,是放是捉,恐怕还有争执。他两个就是要给那正道之人这个名目,使向问天非留不可。

东方不败又说:“第二个,如若事情办成,能借了那些个名门正派之手杀了他自然更好,如若不能,我们也得亲自动手,务必让他死在武当山上,便嫁祸与正道中人。使神教上下不能心疑。童大哥那里,我自有交代,他总也是信我的。”

杨莲亭听东方不败对童百熊如此相信,心里一妒,过去搂了他,两人坐在床边,说道:“你也莫太将那童百熊看重了,他已年迈,你想要养着他也是无妨,不过他若是声望太大,终究是对你掌管神教有所妨碍。”

东方不败晓得他那点心思,一笑应了:“莲弟放心,我有分寸。”

两人又说会子话,到亥时三刻,杨莲亭与东方不败都换上黑衣,出门跃上房顶飞掠而去。他两个所去的正是武当山。因着都有一身雄厚内力,轻功也好,便不到半个时辰,就上了山顶,见到那赫赫有名的武当八宫。

历任掌门都住在净乐宫殿后道舍中,另有许多亲传弟子与之同住。东方不败与杨莲亭绕了两路,就寻路而去。

两人身法极快,不多时听到人声,赶紧屏息凝气,身子一跃,由屋檐下翻上房顶,抽了一个瓦片向下看。

这间道舍中摆设简单,而气氛极为庄严,有两个道士相对坐在祖师爷的画像下蒲团之上,神情很是凝重。

东方不败认出来,这两人一个是现任掌门天虚道长,另一个就是冲虚,却不知是在说些甚么。

杨莲亭听东方不败细细传声过来,瞳孔微张。他可不同东方不败与那天虚道长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觉得这天虚老道士果然命不久矣,已然老得很啦,正是摇摇欲坠。难怪要把掌门之位传给旁人。

两人就听里头人说话。

只听那天虚道长一声长叹:“冲虚,明日之事,你心里可有成算了?武当就要交到你的手里,你可要好生守住!”

冲虚年纪可也不小了,极庄重地说道:“冲虚遵掌门法旨。冲虚定以武当为先,以天下正道为先,绝不让那魔教对我中原武林有半点可趁之机!”

杨莲亭听他两个这般起誓,只觉好笑。心里想道,你这两个牛鼻子,却想不到尔等百般防备的神教之人、你老子我就踩在你头顶上!

下头那天虚道长双目神光暴涨,与冲虚对视良久,才缓和了神色,语气也平静许多:“你自幼就沉稳笃实,道心稳固,我自然信你。不过你几个师兄师弟还要磨练,你可要代我好生敦促。”

冲虚一顿,霎时有些急切:“掌门师兄,您为何忽出此言?师弟还要师兄指点,请师兄切莫……”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

天虚道长微微一笑:“冲虚,切不可自欺欺人,我寿元将尽,乃是天命。”

冲虚猛地一颤,垂头道:“是。”又泣不成声,“我自幼为师兄教养,早将师兄当作了半个师尊,如今,如今师兄竟要离我而去,让我、让我怎生……”

杨莲亭又想,果然老牛鼻子是要死了。不知还有甚么要说?

天虚道长一挥袖,那冲虚止住泪,继续恭听。

就听天虚说道:“如今中原武林大患日月神教一年前内乱,东方不败夺下教主之位。此人心思深沉,以弱冠之龄得教主之尊,想必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又据闻他得了一门极高深的法典,待闭关而出时,恐成武林大患!”

冲虚恭声领命:“师弟定会严加注意此人,一有机会,便将其诛杀!”

杨莲亭霎时拧起了眉头,眼里也闪过杀意,只被东方不败摁住了手,听他传音“莲弟,稍安勿躁,莫要打草惊蛇”,才忍下来。

天虚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那东方不败为人喜怒无常,手段阴狠,魔教人心不齐,若要收拢也需数年光景,短时间内却也没甚么妨碍。”顿了顿,续道,“倒是我正道内部有些麻烦。泰山派、衡山派、华山派、嵩山派、恒山派五派结成五岳剑派,与我武当、少林分庭抗衡,成正道武林鼎足之势,为保武林平和,这平衡却不能打破。另有青城派虎视眈眈,五岳剑派之内也有野心强盛之辈,你须得切切留心……”

冲虚连忙又应了。

屋顶两人听天虚与冲虚讲那武林大势,东方不败暗自点头,他之前一直觉着冲虚颇为不凡,不想这天虚更是个明白人。如若能再活得久些,恐怕比那冲虚还要难缠几分。如今要死了,却是那些正道中人的损失了。想罢他握住杨莲亭手,悄声传道:“莲弟,没甚么听头了,我两个回去罢。”

杨莲亭也是点头,与他一同飞身而下,再几个起落,出了这净乐宫,一路上不曾惊动一草一木。之后飞快下山,回去了投宿的屋子里头。

东方不败服侍杨莲亭换下夜行衣,对杨莲亭说道:“若不是今晚去查探了,倒不知道原来天虚道长是个这般人物。”

杨莲亭深以为然:“这些个牛鼻子藏得极深。”又不再忌讳杀气,“不过他既然敢打你的主意,可决不能饶过了!”

东方不败笑道:“他忌讳我,却不知我更在算计于他。今日我两个听着了他这一番话,他却不晓得我两个明日计划,说到底还是我神教领先一筹。”继而一叹,“只是没料到原来他在这时就把我看作了心腹大患,倒是有些眼力的。”

天虚所言不错,如若是按照上辈子来说,他此时正在胸怀大志,对正道武林图谋极深。后来不是改了性子,自然要掀起一场大战,统一武林。在这些牛鼻子看来,可不就是成了魔头么!今生他没了那等野心,只是神教却不能为这区区正道所限,那嵩山派左冷禅、华山派岳不群,都是狼子野心之人,神教若不出手、让他们自相残杀,待那两个任一个成了武林领袖,就要来找神教的晦气了。左右是你死我活,不能共存,与其日后遭殃,还是先下手为强罢!

杨莲亭不及东方不败看得深远,不过处理一段时日教务以来,却也不是和从前一样草包,鲁莽是有,不过这贤内助的话,他也是决然要听的。于是怒道:“明日就去闹他娘的!看几个牛鼻子还敢打你的主意!”

东方不败笑着偎进杨莲亭怀里,轻抚他胸口,细声道:“那就早些睡罢,养精蓄锐,好在明日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于是两人滚进了帷帐里,搂抱着缠做一团……

鬓角姑娘画出来的若干版杨二……赶脚他霎时间长大了——一共三张,相册慢,有两张暂时上不来,先更了吧,免得大家等太久……底下这张是杨二大一点快要有胡渣渣的时候,还有两张一个是下巴长胡子,一个是一点胡子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