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雨守在宫墙外,司徒嫣平安出来,她心内不由一喜,可很快就注意到自家小姐被人给盯上了。
司徒嫣经赤雨提醒,也有注意,可眼下正近午时,街上到处都是人,就算来人是要取其性命,也不会在这大街上动手。
赤雨又看了司徒嫣一眼,这才按其吩咐转身离去。司徒嫣并未在街上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司徒府。“暗夜,外面有人盯梢,你去看看,是哪一路的?”司徒嫣进了府,就吩咐暗夜出府去打探。
“是!”暗夜领命退下。司徒谨和公孙语一脸的紧张,“嫣儿,皇宫之行一切可还顺利?”
“大嫂,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还有何可担心的,此行顺利的很!”
“皇上可有问起什么?”司徒谨还是很在意吴皇为何要在此时请小妹进宫。
“也没什么事,只是问问我要不要随兄长赴职,算是关心一下我这新进位的小县主!”司徒嫣故意把皇上的意思曲解,且一派轻松,也是不想让司徒谨夫妻为自己担心。
“果真如此,嫣儿,你可不能有事瞒着为兄?”
“我怎么敢呢!兄长放心就是,不过皇宫一行,还真是劳身伤神的很,我还真有些累了,晚饭就不和兄嫂一起用了,我先去补个觉!”司徒嫣寻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院子。
“语儿,你觉得嫣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嫣儿一心为着司徒府,就算是有所隐瞒。也是事出有因,许是皇上不许她将今日之事外传呢,谨郎就别问了。免得让嫣儿难做!”
“也罢,我只是担心小妹而已!嗨,我看还是早些离京的好,这京城之中还真比那龙潭虎穴还要可怕!”
“我也正有此意,反正行礼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府里又有栓子、李总管和翠萍姑姑,我们此行只要带着吴总管和我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就好!”
“栓子刚才来与我说起。想随我们一道儿赴边城,被我拒绝了,他这些年跟着我护着我。把自己的前程都给耽搁了,如今我已考取状元成家立室,他也老大不小的,是时候去寻自己的出路了!只是我嘴上虽拒绝了。可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栓子自小与你一起长大。又在你大难之时不离不弃,单就这份情谊又怎是说舍就能舍的,他对你有义,你又怎可对他无情,这样的安排也是为着他好,想来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夫妻两个虽然在一起时间不长,可公孙语这朵解语花,倒每每都能说中司徒谨的心事。让他感觉成亲真的很好。
栓子这事当然也惊动了司徒嫣,“栓子。大少爷留你在府中也不是不要你了,你看你这哭的,都成小花猫了,哪还有一点男子气概!”
“大小姐,奴才不要什么功名,奴才只想跟着大少爷!”
“这有没有功名,和跟不跟在兄长身边本就不冲突吗?再说了,兄长此去最多三年就回,你到时候有了功名,当了官不正好可以辅佐大少爷。这为人行事可不能只看眼前得失,要看的长远些!”
“大小姐的意思是,奴才考了功名,就可以当官,当了官还可以在大少爷身边做事!”
“那是当然,你是家生子,难不成还想给别人当书童不成!”
“不,不,奴才只想跟着大少爷!”
“好了,快把眼泪擦了,这要是让外人看了去,还以为你家大小姐是母老虎,专门欺负府里的奴才呢!”司徒嫣一句玩笑话,逗得栓子破涕为笑,这才收了泪退出了内院书房。
栓子前脚才出门,翠萍后脚就跪了下来,“大小姐,奴婢谢大小姐成全之恩!”
“好了,好了,这司徒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个破规矩,动不动就跪啊,谢啊的!这本是你们李家一门忠烈换来的,与我何关?”
“大小姐!”翠萍心里明白,大小姐这么说只是不想她心里总想着这恩情,反而让二人的关系疏远了。可越是心里明白,这感激就越深。给司徒嫣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栓子早就退了奴籍,可为着能跟在兄长身边,甘愿做个奴才,别人不知,我和兄长又怎会忘记。你们一家子的恩情,又岂是银钱能还的清的。你我虽为主仆,可在我心中,你就是亲姑姑,往后这礼再不可行了,没的减了你家大小姐我的福份!”司徒嫣拉起翠萍又和她聊了一会儿,这才让她退了下去。
入夜时分,司徒嫣装着疲累早早就歇了,可等到宵禁时分,却和赤雨翻墙而出直奔国公府。
“是丫头来了吧,进来吧!”凉仁公一直等在书房内,屋外有了动静,又怎能瞒得过他。
“父亲!”司徒嫣进门行礼,一脸的凝重,全没了往日的平静。
“皇宫一行,可是出了事?”凉仁公心里一惊,没有大事,司徒嫣的表情不会如此。
“事算不得大,可也不小了,甚至牵连了整个国公府,是丫头失查!”
“面君如面虎,怕你也是身不由己,说吧!”
“是,皇上赐我免死金牌一块!”
“条件!”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
“保太子一命!”
“这么听来倒算不得什么大事!”
“父亲,现在看来算不得大事!可是他日七皇子登基,只怕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七皇子想不变都难,到时如果丫头力保太子,只怕会让七皇子与国公府为敌!”
“这,子楚他理该不会如此?”凉仁公心里也明白,不占其位不谋其事,七皇子现在是不会拿国公府如何。可有一天他当了皇上,怕第一个要防的就是扶其上位的国公府。“功高盖主”四个字就可以把国公府给压死,到时要再力保太子。只怕会引得七皇子弑杀功臣。
“哪个皇位不是染满了鲜血,自古功臣名将又有多少事后能功成身退的?这些不用丫头多说,父亲心里也是明白的!”
“是啊!子楚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日当政,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国公府了!虽说看在玄儿他姑母的面子上,不至于赶尽杀绝,可国公府想在朝堂立足。怕是难上加难了!”
“父亲,丫头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但说无妨!”
“他日七皇子登基,国公府要想保百年荣华。不如请旨退出朝堂,不领兵不入朝,只食朝廷俸禄!”
“于我国公一府,此事倒不难办。可是为父手上上百人的身家。只怕是为父想退,都退不下来!”
“这些人都依附于国公府而存,也都为国公府卖命,父亲自然是要保其周全。不如现在就为他们谋划,有了他们在朝中为官,就算是国公府退出朝堂,也没人敢轻易对国公府出手。而等新的太子出生,即是国公府东山再起之时!”
“丫头倒是想的长远!”
“不是长远。是不想惹祸上身!丫头当初就有说过,我一生只愿护亲人万全!只要我人在一天。这誓言不变!”
“好,你放心,国公府这边自会做出安排,他日若你要兑现承诺保太子一命,老夫也会全力支持!”
“多谢父亲成全,只是此事现在看来虽有风险,但足以应对,只怕到时会有变数。丫头希望父亲明白,如果丫头不得已要与玄哥和离,与兄长断亲,若真的被逼至此才能保得下两府,丫头就算被世人所误会,也会当机立断,决不脱泥带水!”
“丫头,你姓司徒,嫁与玄儿之后亦会改姓端木,只怕就算你断了亲,在皇上眼中那也是国公府中人!”
“只要在天下人眼中,丫头众判亲离,皇上就不会拿国公府如何!不然弑杀功臣一罪,就算是皇上他也承受不起!”
“如若真如此,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在他人眼中的委屈,却是我为保亲人的手段,只要我心中无愧,决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只怕玄儿他不会由着你乱来!”
“所以丫头只能求父亲成全!如果丫头劝不住玄哥,求父亲代写和离书!”
“你!嗨!这也是下下之策,一切尚无定数,就还有很多机会,但愿不要走到那一天。不然以玄儿的性子,不痴也疯!”
“丫头明白!”保太子一命,司徒嫣可以有很多方法,她这么做也是把丑话说在前,免得到时临时出了状况无以应对。
“除了这事,你可还有别的事?”
“有,三天后丫头会跟随兄嫂去边城,京城府第、生意虽有管家照料,可难保不会有人蓄意滋事!介时还请父亲帮忙周旋!”
“这有何难,你只管放心就是!”
“多谢父亲!这些是京城、河南、河阳三处的铺面、院落地契,一切全托付给父亲了!”
“丫头倒是信得过为父,就不怕我将这铺子给吞了!”
“区区几间铺面而已,若是父亲喜欢,丫头双手奉上!”
“丫头倒是大方,你那铺面为父可不敢要,哪一间不是生意兴隆,客满为患的,京中谁人不知,司徒府出了名的会经商。要是全进了国公府名下,只怕为父这脊梁骨都得让那岂子小人给戳弯了!”
“丫头人早晚都是国公府的,几间铺面又算得了什么!”司徒嫣这话倒说到了凉仁公的心里。
“好,为父会派铁血卫暗中盯着的!不过没有什么大事,他们可是不会出面的!”
“丫头倒希望他们永远不用出面!”
“你呀!”凉仁公是越为越喜欢司徒嫣这个儿媳,单就她能为了国公府的安危而甘愿被天下人唾骂,就知其心地良善、重情重义。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可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丫头告辞!”司徒嫣起身行礼,跟着赤雨退出了国公府。她本想将皇上派人盯梢之事告诉凉仁公,可细一思量,就算她不说,凉仁公也能猜得到。
“墨冰,刚才丫头的话,你可有听见!”司徒嫣前脚刚出门,后脚墨冰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回主公,听见了!”
“做何想?”
“属下墨字营愿听司徒小姐吩咐!”
“之前暗风倒向这丫头时,你还担心来着,这可好才一转眼的功夫,连你都倒向那丫头了!”
“主公,司徒小姐大义,属下自愧不如!”
“是啊,这丫头做事只求无愧于心,比起老夫来都有过之。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怕到头来,苦的却是她自己!嗨,沧海难为,但愿老天爷不要把她逼上绝路,给好人留一线生机!”凉仁公的这些感慨多年以后会变成什么,没有人可以预测。
出了国公府,司徒嫣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姐刚才那番话属下听见了。属下只求小姐,无论去到哪里,都带上属下!”
“好,你家小姐怎舍得赤雨这个好姐妹!”司徒嫣一拉赤雨的手,笑的比天上的星星还璀璨。
“小姐,快走吧,让巡夜的发现可不得了!”
“是!小姐我谨遵吩咐!”司徒嫣没了心事,竟然和赤雨开起了玩笑。两个女人边走边笑的摸回了司徒府。
未经动府内之人,翻墙回到了内院之中,“赤雨,快给我烧桶热水,我要好好泡个澡,这翻墙绕梁的,弄得我一身的灰!”
“小姐,你这是洁癖!”赤雨嘴上虽在打趣小姐,可手脚却麻利的很。
“我家小赤雨,让我给教坏了,连洁癖这样的词都会用了!”
“这叫上染不正下梁歪!”
“啊,完了,完了,要是哪天你回了国公府,张嘴闭嘴都是这些话,只怕凉仁公大人不把我杀了才怪!”
“小姐,您是不打算要赤雨了?”赤雨心里着急,以为司徒嫣是想把她退回去。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将来我嫁进国公府,难道把你一个人留在司徒府不成?”
“小姐怪不知羞的,这还没及第呢,就想着嫁人了!”
“啊,我这是什么命啊,如今连忠贞不二的小赤雨都敢打趣她家小姐了,没天理啊!”两个女人打打闹闹的倒给这无趣压抑的生活添了一丝色彩。
三天后司徒谨带着司徒嫣、公孙语离开了司徒府去边城上任。李有柱、翠萍、栓子一直送到京外十里亭仍不肯离去。
司徒嫣这几日也去了一趟河南县城,叮嘱了丁满一家几句,有事让他去司徒府寻李有柱帮忙。至于河阳县城,她们路过时再去就好。她有好些日子没见雪狼了,此次去边城,当然要带它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