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真长,回家的时候,林赫和叶霓无声僵持了很久,刚刚恋爱的人,恨不能24小时都缠在一起,揉到一块。叶霓也是自己住,林赫家也没人。
但他们都不可以。
叶霓在林赫的车里坐着,路灯在她右侧的窗外晕出一地的昏黄,她说,“你别去找他。这事就算了。”
林赫没说话,土地证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也是惊讶的,没想到庄殊玩到这么大。也许……他对叶霓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不过……
“我不评价他到底什么心思。”林赫打下车窗,夜风吹进来,知道一个男人这样对自己的女朋友,还是蛮吃醋的。他说,“就像我有时候选东西,好的,真喜欢的,我会一直用。而更多的,不适合的,就会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
他看着叶霓,抬手去动她的头发,“也许选择的那一刻,确实是喜欢的,后来用了才发现不合适。就又不喜欢了,你说对不对。”
叶霓用眼睛斜他,“你想警告我吗,看咱们俩是不是合适,还得用过才知道是不是。”
林赫手一顿,伸手去勾她鬓间的碎发,“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他,咱们俩怎么一样。”
叶霓嘴动了动,本来想说“有什么不一样?”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
他们俩,确实是不一样的。
林赫看她忽然不说话,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许想他,也不许感动。”
叶霓说,“有什么好感动的。你把我说的那么没见过世面。”当然,这样说又有点凉薄,觉得自己没品,人家掏心掏肺了好像自己还不领情。叶霓以前怎么会在乎别人怎么想,现在却在意林赫的想法。
她一时有些恼火,推了下林赫,“我要说感动,怕你不高兴。我说不感动,又怕你觉得我凉薄。这种事情,你说应该怎么回答?”
林赫看了她半响,说,“要是有女人和我表现情深意重,我推的干脆,把过错都推到那女人身上。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品?可如果我出于礼貌保护她的面子,是不是又会令你心里不快,你说怎么办?”
叶霓眯起眼睛,他在问自己的意见,其实是要一个共识,以后俩人遇上这种事情怎么办?
自己可以不去招惹别人,但架不住别人情深意重的喜欢前赴后继。
推的干脆,显得冷酷无情。
不干脆拒绝,也许对方会缠的更紧。
叶霓想了想,如果有女人就是喜欢林赫,对他比自己对他还好,出现的深情不讲理,只管自己爱不爱,不管对方是否喜欢。说白了,和庄殊一样。那该怎么办?
她一侧头,咬着下唇看林赫,
觉出他的高杆来,绕了个弯,让自己把他现在的心情体会个遍。她嘴角抿了抿,说,“我不会觉得你没品。”
林赫一丝犹豫没有地说,“我也觉得不能让你心里有半点不高兴。”言下之意,他们以后遇上来表白的,都应该一竿子打死不给机会!或者说,叶霓也应该不顾及庄殊的情义,首先考虑林赫的感受。
叶霓低头想明白了这些,弯着嘴角想笑,说,“明白了。成交。”
“成交。”林赫也说,抬手拉她的,和自己装模作样拍了一下。拍下去的那一下,他的眼里就有了笑意。
叶霓也笑。
俩人都没经验,这种事情说清楚了好,免得以后出现什么来表白的,不知怎么处理。是顾忌来人的面子,情义。还是伴侣的感受,很多人选择不同。
叶霓有些高兴,攥着手看去窗外,觉得那路灯的光都有些唯美,她说,“我以前也遇上过一些男人,属于八面玲珑,总顾着外面女人的面子。和女朋友一起的时候,那些外头贴上来的,他们也是敷衍着,不是自己的女人,博爱的也要去保护,”她的言辞中有怨气。
车里安静,她感觉到林赫的沉默,很反常,她转身去看他,发现他正奇怪地看着她,眼神陌生而冰冷,她心中一咯噔,“你怪模怪样看着我做什么?”
林赫说,“你想起来以前了吗?”他的声音冷冰冰,像尖利的刀划过冰面。
叶霓愣看着他,空了两秒,抬手挡上嘴,定住表情说,“没有。”
林赫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好像恨不能看到她心里。
叶霓说,“想留下的走不了,你别胡思乱想。”
林赫执着地盯着她看,“你不能想起来。”他说,“想起来了,你也是我的!”
叶霓说,“真的没有想起来。”她的语气不耐,带着不易觉察的胡搅蛮缠。
这种不耐令林赫放了心,他已经割舍不下她,在一起虽然才开始,可之前走的路却长,俩人你来我往,一点点交付信任,互相驯服,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对别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兴趣了。
他抬手又去拆叶霓的头发,“刚才的话记在心里。你是我的。”
叶霓“嗯”了声坐着没动,由着他,已经出了公司,她现在下班了。
林赫一根根摸下她头发里的小黑发卡,“你今天插了好多根,自己知道吗?”他递到她的手里。
叶霓捏着,他是这样点滴进入自己的世界,是这样的吗?她坐着不动……觉出心里有什么东西又渐渐消融……发卡是最朴素的样子,因为过了他的手,此时捏着觉得不同……她没有亲人,这个男人,以后要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又一枚放在她手里,他说,“你这是自虐知道吗?下午我就看到。没有提醒你,看你多久能发现,谁知道戴了一下午。”
叶霓搓着那发卡说,“原来你拆我的头发是为了这个。”
“也为别的……”他低低的笑,笑意传到耳中,令人觉得他心底也在笑。
头发散下来,他的手揉进她的头发里,揉着,“疼吗?”他给她按摩,带着讨好,好像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她喜不喜欢……叶霓觉出一种被宠爱的幸福,靠向他笑,一个人要是诚心诚意对另一个人,那真是什么都能想到。
林赫不知她笑什么,“等会你回家,明天早晨我来接你好不好?”
叶霓靠在他身前,勾着嘴角。今晚还没过,就想预定明天。
此时此刻,这是她最亲近的人,以后,他们会更近。
这一分,这一秒,这一刻,她真的很高兴!
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默契和幸福。
“你别去找他。这件事就算了。不管他对我是真是假,咱们别和他在这事上纠缠,闹出别的风言风语不好。”叶霓低低地说。
林赫不说话。
叶霓听着他的心跳,有力,她慢声慢气地说,“咱们楼盘马上要开售了。他闹着一场,不过心里也有气。你打电话给他,就说有事咱们商场上解决,让他尽量使手段,但如果咱们的楼他还是没挡住,依旧销的很好,那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大家像成年人一样,解决问题,他也别想要金叶的股权。”
林赫的下巴挨着她的发顶,他们的楼不愁卖,就算庄殊使尽手段,也没用。
但叶霓这样说,有别的意思。
“你还想和他一起开发四府?”他现在都不想了。
叶霓听出那语气里的不情愿,慢声说,“可是怎么可能不一起开发,那地方,他看中好几年了。”
“不用一起开发,我从外地找别的开放商来。过个几年,有他后悔的时候。”
“那又何必呢。”叶霓说,“地方他一心看上,底牌也亮给了咱们。你去找别人,那不是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了吗?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两个赌气的孩子。”
经商的唯一目的就是趋利,特别是如今这个时代,彼此配合,互通有无,共赢才是上策。他和庄殊斗,分散精力不说。别人也只会看热闹。
林赫低头,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发顶,他的声音也从空中传来,“看在他去给你办土地证的心思上,我念着他对你还有几分真心,这事就算了。土地证也不要他的。我不想别人传闲话,说我和他以前争生意,现在争女人。”
他爱她,连别人提及她的名字也不愿意。
“可合作了。你以后还是会见他。”林赫说出自己真正迟疑的地方。
“那有什么。”叶霓说,“其实他今天说那些话,我从他的角度,知道他已经付出了很多。但以我自己的标准来说,那些并不算什么。所以你别觉得我会被他感动。没人能够通过感动得到真正的爱情。”
话一出口她忙捂着嘴,说太多了。
林赫看着她笑,爱情,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好听。有点甜,就这样柔柔沉沉地又散在了空气中,原来爱情是这样,无论在什么环境,有没有鲜花美酒烛光晚餐,一句话,就可以令人心悸,美妙的恨不能时光就此凝结。
“过来……”他沉声说。
叶霓摇头,拉开车门说,“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也早点。”
林赫坐着不动,他一抬手,就可以拉着她,但是拉住了,今晚就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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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叶霓上楼,
林赫拿出电话看了看,还是驱车,往庄殊家去。
庄殊接到电话从家里出来,看到林赫正靠在车头上,手里拿着电话在发短信。大路无人,维多利亚时期的路灯亮在远处。
自己家这高档别墅,成了林赫身后衬的起他的背景。
庄殊心里又是一阵妒忌,长个骗人的样子,难怪骗了叶霓。
林赫抬头看向他,看到庄殊嘴角发红,已经换过衣服。
“说说吧,为什么要那样做?”林赫把电话放在一侧,神态轻松,已经没了早前的怒容满面。
庄殊说,“我倒是想问问,你凭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
言下之意,向远还在呢。
林赫和叶霓的事情特别快,一切酝酿的无声无息,水到渠成,今天俩人也不过才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如果庄殊问他,向远确实是个问题。
对外那还是叶霓的男朋友。
他可不舍得别人说叶霓劈腿。他抬头看着天,笑,“你要是觉得了解叶霓,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庄殊一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令他不敢直面,此时这猜测卡在喉咙口,他迟疑着,“……叶霓和向远分手了?”
“两个月前就分了!”林赫没有给他希望,直接说,“当时因为有人在网上诋毁向远。叶霓不舍得他在村子里受委屈,所以分了也没有对外说。”
庄殊只觉一股冲天的怒火直冲脑门,当他第一天出来混吗?
什么担心向远,当时正值林赫不在,他偷摸去搞融资上市,一定是不想金叶有负.面.新.闻,才粉饰太平压着这事。
更甚至,这些人是在用向远做障眼法,稳着外头人和自己,好让林赫去搞上市。
太他妈缺德了。
所有的事情,好像全都有了答案。
那么清晰明了,庄殊怒声道:“原来是个障眼法,稳着外头人和我,好去偷摸搞上市是吧。”
林赫看着他,似笑非笑,“这话其实谁说都可以,只有你……没资格。”
庄殊的心一沉,觉得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林赫说:“网上的那些金叶褒贬不一的东西,都是谁发的,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去查?”每一个字,都说的轻描淡写,却如同惊雷砸在庄殊头上。
网上的事情,林赫竟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