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不再说话,范成辉看到她眼里隐隐透出的厌恶,轻轻皱眉,又沿着她的视线看向大街,淡淡道:“长歌郡主同情聂安梦?”
聂安梦?
顾长歌略一顿,反应过来原来这卖身葬父的女子叫聂安梦,说道:“人不如其名,骨子里有飞上枝头做凤凰之志。她爬你床了?”
女性的八卦天性,让顾长歌决定暂时放下对范成辉的不喜。
范成辉淡笑:“这姑娘心思不简单,几乎将我院里所有通房都给算计了,只是败就败在,本少爷早便看出她的不安分。”
顾长歌喔了一声,“白给你睡了?”
有那次顾长歌直言他被男人爆的话,此句露骨之语,范成辉倒不惊诧,仍笑道:“郡主神猜。”
“聂安梦虽然心思深,可一旦进了你院,便以你为依靠,便会处处为你着想。此女一旦驾驭,用起来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你为何还将她送到街上,这般侮辱?”其实她想问,聂安梦既然有强烈做凤凰的心,绝对不会差,你范成辉都尝到床上销魂了,怎还舍得把送到别人床上?
范成辉却笑着看向她,“本少爷也不喜欢套路。”
顾长歌暗骂,这特么的算什么套路。
但顾长歌没有追问,范成辉不说,许是范家不足为外人道的丑事与秘事,他不主动说,问也问不出。
几人开始沉默,顾长歌觉得自己与范成辉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这么待着挺没意思,便与他告辞,道先走一步。
范成辉拦了一把,说道:“长歌郡主似乎有难事,若需范某相帮,言明便是。”
“多谢!但不需要。”范家与她家不对盘,让他帮忙,还不如顺其自然。
范成辉微眯起眼睛,“闻郡主最近往太后宫里跑得勤,去前太后有意与燕王赐婚,去后太后几乎都暂搁婚事,由此范某猜测,郡主的难事,与燕王的婚事有关?”
顾长歌暗惊,原来范成辉也看出端倪了。也是,这些人不笨,见她往太后宫跑得勤,哪还能不知?看来,以后齐莹也不能多见了。
范成辉见她不说话,又道:“范某说过,兴许能帮郡主也说不定。”
顾长歌看也不看他,直接回了声‘告辞’便离去了。
范成辉看着她离去的背景,脸上的笑更深了,“换了旁人,这么不说一句的离开,我定要以为做贼心虚,无奈她顾长歌不按常理出牌,现在,倒把我给弄糊涂了。”
刘朔低声道:“大少爷猜测燕王有心属之女,而长歌郡主在此事上处处帮燕王,如此想来,长歌郡主定知道那女子身份。如此,便只盯紧长歌郡主便行。”
“只盯可不行,刚才她如此反应,显然已经警惕我了。”范成辉道。
刘朔道:“侯爷与齐国公朝中不对盘,若那女子是齐国公府的人,便有趣了。”
范成辉笑:“刘先生觉得是吗?”
“在下不敢决断。”
范成辉看刘朔低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淡淡道:“若燕王娶齐国公府的女儿,朝中势力必失衡,皇上不容,太后也不会容,齐国公府的人为保家族也不会容。可要真娶了,皇上大可能会先铲除齐家与燕王,齐家与燕王自不会坐以待毙。两方相斗,齐家燕王胜,齐家则为最大的外戚,朝中再无人敢争锋;皇上胜,铲除了齐家与燕王,接下来处在风浪尖上的是哪家?”
刘朔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范家与齐家不对盘,齐家倒了,接着是……范家。”
“燕王娶齐家女儿,不论那种结果都是范家不愿看到的。”范成辉的笑带着几分森然,“既如此……”
这个时候,刘朔很聪明地把自己当成了聋子哑巴。
两人离去莫约半柱香的时间,邻近隔间里走出两名女子。
顾长歌神色莫测,红袖的脸色却有些白,“果然不出郡主所料,只是有范家阻拦,我们……”
顾长歌轻轻抿唇。
景宁侯府。
范成辉刚回,便迎上了一名清秀女子,这女子莫约十三岁,还未张开的脸显得有些稚嫩。面对范成辉的不卑不亢中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惧怕,女子小声道:“,母亲方才恼了二姐……”
范成辉看向她。
范觅儿继续道:“许是因聂姑娘之事。”
“恼嘉儿?”范成辉淡笑,状似无意地说道:“嘉儿二房嫡女,你是大房庶出,娘便是因聂安梦发泄,也是恼你才是……”
范觅儿面色一白,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被吓得已没了声音。那视野之内的青袍衣摆,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
范成辉挥退刘朔,进了景宁侯夫人的房间,景宁侯夫人刚发了顿火,心情真真不好,此刻见到亲生儿子也没好脸色。
倒是范成辉先笑着讨好,“娘还在生儿子的气?”
景宁侯夫人一阵数落,“你看你都做的什么事儿,那狐狸精勾引你白日宣淫被你父亲当场瞧见,你父亲失望你不知道?知道你还……娘说处置这狐狸精,你却拦着,你说她对你有用,好,娘依你,可你……”景宁侯夫人支支吾吾,却还是说了出来,“可你却将她弄街上……弄街上……这是大家公子做的事情?”
景宁侯夫人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能接受将犯了事儿的婢女卖到勾栏院,却不能接受范成辉的这种做法。
范成辉笑道:“娘放心,没事。”
景宁侯夫人狠狠瞪他,“可知你父亲知晓你作为后,发了好一顿火?”
“知道。”
景宁侯夫人怒道:“知道你还不改?”
“娘,儿子说过,儿子自有计较,父亲那边儿子能处理,娘便不要忧心。”
景宁侯夫人见他冥顽不灵,颇为揪心,范成辉好一顿哄,这才气顺了些。
范成辉问她怎知他对聂安梦的做法,“此事儿子虽没瞒父亲,却对娘瞒得甚紧!”
景宁侯夫人瞪他一眼,才叹道:“为娘方才是中了那贱人的计,从下人口中听说,又误以为是嘉儿多嘴将这件事情传到你父亲耳中。”
说罢,恨恨道:“我容她活到十三岁,没要她性命已是不错,竟还有心思算计娘,这个贱人是不能留了。”
范成辉道:“娘虽不解气,但总归是个庶女,过两年嫁出去便好。”
“可……”
范成辉打断她的话,“此时娘除掉她,能干净利落还好,可若留下把柄,让父亲想到当年的李姨娘的救命之恩,或者察觉李姨娘乃娘所害,倒对娘不好。”
“当年英雄美人天作之合成佳话,老爷与她如何英雄美人我不管,却万万不该入我侯府,老爷宠她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手上香消玉殒。”景宁侯夫人冷笑,“罢,便依我儿之意,左右将那贱人嫁出去,能为你图得益处。”
“多谢娘。”
范成辉道。李姨娘农女出身,只因无意中救了父亲便飞上父亲的床,世人都为之称赞的事,却偏偏忽略了妾的本身,便只是个玩意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