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出手很快,三天后,胡家就主动将胡元裴的妾室解决了,只留庶子。
其实正常情况本就应该去子留母,可谁叫胡家以为齐家好欺负,不跟套路走呢。竟然还想让庶长子拥有嫡子的身份,也不看看齐家会不会留庶子来借势。
听说最后,胡元裴的庶长子由一个妾室养着,仍是庶子。
齐莹打了胜仗,最后由胡元裴亲自来接,凯旋回胡家。
齐茹逃走一月有余,广陵侯之死余温已过,若非北燕地处偏北,恐怕尸体都臭了,当然人家一代侯爷,早便下葬了。只是凶手仍旧逍遥法外。
洛如霜始终不承认,大魏也没个表示,北燕百姓等得不耐烦,又一次游街示威,逼北燕政府处置洛如霜。
北燕政府压力山大,处置也不是,不处置也不是,与大魏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而此刻,祸事源头洛如霜正悠闲地躺在驿馆中,一左一右抱着两个美人,半点没有杀人犯的自觉,享受至极。
齐茹算计他又如何,便是将广陵侯之死全怪在他头上又如何,他是大魏的臣子,紧咬牙关不承认,北燕还能杀他泄愤不成?可笑最初事发,他还慌了一阵,唉真真不应该啊,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会因此慌乱。想是他修养不够,道行不深啊!
对此,洛如霜做了个深深地检讨,他觉得若从来一次,自己肯定能面不改色地应对。
而一月有余,广陵侯之死仍没后续,这让洛如霜觉得北燕政府极其无用。因为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要么杀他这个凶手以平民愤,要么彻底洗脱他的罪名,或是镇压引发暴乱的刁民,然而北燕竟然没有进展,不止对付不了有大魏撑腰的他,还不能稳住自己国家的百姓,真是……
怎么说呢,洛如霜觉得北燕不行了,迟早会毁在他大魏雄狮手中。
不过说到毁灭,为何齐家还在呢,分明几个月前,经他挑拨,景帝对齐家就已经磨刀霍霍了啊!
洛如霜百思不得其解,最终给自己分析出了一个理由。
齐家太难啃了,短时间内,景帝动它不得。
这样想着,洛如霜便觉得景帝悲催,身为一个帝王,竟然连一个早就不臣的世家都动不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洛如霜还在做梦,他并不知道驿馆看守他的护卫对他的认识。
这个蠢得要死的公子哥竟然是大魏闻名的世家子,真是白瞎了传闻中那极深的城府。
而洛如霜这段时间在驿馆的嚣张让众护卫气愤不已,一不小心传出去,听到北燕百姓的耳中,更是气愤了,举国的百姓都骂他贱人,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同时,北燕百姓对隐忍的祖国多有失望,觉得北燕性子太软,人家欺负到头上都不敢反抗,这么想着,平添了不少的凄凉。
宫中,太后惊呼,“调兵?形势如此紧张了?真要开战?”
“是,大魏欺人太甚,北燕再忍,那么举国百姓必然失望,届时士气不振,大魏举兵来犯,北燕必败。这一战是迟早的事情,迫在眉睫,北燕是退不得了。只是……三弟游学正好临近边界,为振士气,恐怕少不得需他领兵。”
战场上,实力相当的两方都免不了伤亡,更何况如今的北燕与大魏实力并不对等,可以预料北燕将士何种程度的九死一生。
太后的身形晃了晃,她的易青……
难道为了北燕,她便要失去幼子了吗。
这时,跪在他身前的景帝继续道:“形势险峻,却并非毫无生机,若是距离不远的亲王都不入战场,那么将士们做何想,百姓做何想,她们会否觉得北燕不忍亲王遇险,必败无疑?连北燕的将士与百姓都没信心,北燕还能胜?覆巢之下无完卵,北燕没了,便是三弟苟且求生,却也什么都不是。”
“可……他是你弟弟。”
“正因为他是儿臣的弟弟,他享受了亲王的待遇,如何能不为北燕贡献?就如儿臣是帝王,便只能与北燕共存亡。母后,今日儿臣并不是来请求您的意见,只是告知您一声,北燕面前,我们没有私欲,只希望咱们母子三人都能平安吧!”
“易烁……”太后嘴角颤抖,动了动,却只是开口说道:“你说的对,母后不怨你。”
其实太后想说,易烁,您能一辈子都记得易青是你弟弟吗,他志不在皇位,永远不会和你争。
然而她终究没说出口。
皇位会有无上的权力,却也是兄弟决裂的催化剂,有些东西早在潜移默化中变了,她不知道两个儿子的兄弟情义还剩多少,不知道享受了帝王权力的长子还记不记得当年次子的全力相助。
她只能赌长子的良心,不求他们兄弟情深,只求两个儿子都安好。
战场无眼,生离之后不知死别。
而太后,连提醒都不能。
远在边疆的顾易青接到圣旨,对着京城的方向望了许久,他似乎能看到母后的忧心与兄长复杂的情绪,又似乎能看到齐莹与胡元裴相处时的笑脸。脸上近乎苦涩的笑容很让人心酸。
然后,他奔赴大魏与北燕的边界,等待兵符的到来。
他是天之骄子,却觉得天下之大无他容身之地,曾经的风光无限对比现在的凄凉,大概只有战场是归宿。保家卫国埋骨荒野,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端王府中,顾长衍问:“父王,您会出战吗?”
“不战。”端王摇头,“父王领兵,皇上不放心。”
以前先帝忌讳他,但也明白他的为国为民之心,然而现在,既然景帝已经知道他对百姓寒心,那么会否担心他领兵不攻大魏,而趁机改朝换代呢?
所以,景帝不会将兵权给他。
比起他这个皇叔,无意皇位的亲弟弟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若北燕失利……”
“山河国破,何尝不是众望所归,都随他去吧。”他的护国雄心早在那一桩桩的打压之下消磨殆尽,如今要的,不过是一家子的平安。
只是……端王定定地盯着顾长衍的双眸,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百姓不仁,你却不能不义,两国之事,你不得插手,山海宫都不得插手。”
“可是他们太过分,父王竟想以德报怨吗?”
端王依旧不为所动,“你是北燕人,他们不仁,却到底是你同胞,不说唇亡齿寒,便问问你的良心,待他们因你而死,午夜梦回,你良心能安?”
“父王……”
“你可以背着父王一意孤行,但父王没你这不肖子。”
最终,顾长衍隐忍地低了头。
端王虽不主动卫国护民,然而长久以来对百姓的使命犹在,他觉得自己冷眼旁观已是极限,万不能做出损害家国之事。
他不能,他的儿子也不能,这是他的底线,否则,他情愿没有这个儿子。
尽管,顾长衍是他与爱人的结晶。
正在驿馆享乐的洛如霜没有料到,一场风雨正在慢慢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