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要有心理负担,估计此番凯旋而归便可平息了。”
如槿心中一惊,实在没想到素珍竟会问得如此直白,且切中要害。本想轻描淡写而过,但夫人聪慧绝顶,若是如此必定会招来更多事端,费尽口舌,与其如此倒不如适当性地将实话说出,求一个心理平衡。
“唉,果是如此。看来除却你所说的,却也是毫无法子了。”
素珍心中一凛,没想到如槿会如此婉转迂回地承认下来,令她一下子便对眼下的事态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不过也不愧是她的属下,了解她的性情,亦知道此刻蒙骗于她反而比告知她真相要令她难受得多。
说起来,她本身背负着什么样的名声,她并非有多么在乎。自她来这边第一日,好名声似乎就与她毫无交集,以至于到了现下仍旧没有多少改善。红颜祸水这个称谓,似乎是她这些称谓之中最有情致的了。
至少,红颜祸水都有一张倾城之颜。她顶着如此称谓,只怕旁人一听也会认为她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女吧。
但是,若是阿墨因为她的关系而失却了什么,那可就不得了了。毕竟在他的那些属下之中,谦王的存在亦是至高无上,令他们从心坎里予以钦佩,更是绝对意义上的服从。
然而若是因为一枚祸水,而动摇了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看来日后她还是要注意一些比较好,毕竟眼下可不是出岔子的时候,不然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可就真的是悔之莫及了。
“夫人,忙了一夜,且先用些早膳吧。毕竟接下来的漫漫一日,可真的是难捱不已啊。”
如槿见素珍陷入沉思,而后轻声提醒,言语之中带着一抹关切。
“如此也好。”
素珍被她唤醒,而后点头示意。两人随即进了新房,而后将昨日已经准备好的干粮径自吃了一些。缓释了一番之后,便来到床榻之处,准备前往地下。
殊不知,就在窗扉之外的三尺之处,一袭身影隐在暗处,屏息聆听着里面的情况,眸光中满是沉郁之色。
*****
南府之中,书房之内,一派凝滞径自在空气中散逸,将在座之人的神色皆染得凝重不已。
主位之上,姬墨谦正襟危坐,眉头紧蹙。而屈膝在地上的两名暗卫刚刚结束了情况的密报,神思之间亦是掠过一抹急色、
凤清尘和桑孺以及暗卫之中的正副统领,皆默然不语。一切似乎进入了僵持。
“起来吧,且将你们未做完的事情做完。”
姬墨谦率先开口,挥退了那两名暗卫,神色如霜似雪,沉吟了一下,便开口道:
“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就按原计划而行吧。大家且竭尽所能便好,无需有心理负担。”
说罢,便准备起身,朝外而去。却被在场之人唤住,心中不禁一凛,而后回头看向他们,眼神之中皆是冰冷。
“你莫要如此事不关己好不好!南宫御所说之事与你息息相关,我不建议按照原计划行事!”
凤清尘神情有些激动,而后径自起身拦在他面前,一身红火外袍将他的面色衬得鲜明不已。
“澜阳戎翼已经是老生常谈,近来咱们也因为这两国而头疼不已。反正你就算招降了他们,皇上亦是无法好生珍惜的,过往种种皆是血泪之证!
与其如此,倒不如用这两国来换取你的解毒药物,自此之后恢复正常之身,六识皆存,再不必忍受寒毒之苦。如此交易,我觉得并不亏本!”
“是啊,王爷!昨日皇上密函,让您我五日之内即刻从无疆启程,回宫再叙。一切进行之事全都停下,且和南宫之家莫要再起任何冲突,以安抚为佳。
皇上必定知道咱们如今之情况,竟然还说出此等之语,焉能不令人心寒?此番正好顺水推舟,先解了毒再说。
而您可知,解毒之后您的身子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生息,仗着如今身子骨好还可有回天之力,若是再过几载,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桑孺亦出言附和道,手中仅仅握着暗卫一道送来的小药瓶,平素温润的脸上亦是充斥着一番激昂之色。
这药瓶之中仅有半颗药丸,但却是确真无误的解毒之药。那御公子却是相当有诚意的,还未应允便已近给了半颗。只要服下,至少五脏之内的毒素必定能解得差不多了。再服下半颗,王爷将彻底摆脱寒毒困扰。
“看来你们如今,都想做本王的主了。”
姬墨谦冷冷一笑,径自看向他们,面色令人心惊。桑孺等人立即惶恐不迭,纷纷跪下大叫属下不敢,而站在一旁的凤清尘亦是满目愤然,想发作却也不是时机。
“既然不敢,那就遵令而行。眼下本王命令你们按原计划而行,你们行与不行?”
姬墨谦看向他们,冷声询问。见那几人咬牙称是,便将眸光看向凤清尘,声音微微放缓,但神色却比刚刚更冷:
“至于阿清你,若是还决定同本王一道去吊唁老城主,就将你准备好的那身白衣换上。但若是改变主意,就去帮我照料一下珍儿吧,她那边只怕也是危境重重。”
“阿墨,身为好友,小爷我问你最后一句,此番行动,你是必成不可了吗?连一丝余地都不予留存,是这个意思吗?”
凤清尘开口道,狭长的眸子亦是冰冷不已,同姬墨谦眼中的寒冷亦是不相上下。
“是,唯有如此,本王才算对得起这黎民苍生。”
姬墨谦点头道,眼中毫无迟疑,话语掷地有声。
“对得起黎明苍生?真是伟大啊,不知阿珍听到这话,该作何感想?”
凤清尘大声问道,声音几近颤栗,眼眸不禁扬起缕缕猩红。
“你曾经的那些承诺,只怕又要付诸东流了吧?你说过绝不重蹈我的覆辙,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做什么?你口口声声骂我负心无义,而你这又是什么,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