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深爱,必定锱铢必较。哪怕是胸怀宽阔历经世事之人,亦是不可免俗。因为当那脉脉深情占据身心的没一寸的时候,所谓的理智以及胸怀也就无处存活。试问以此主观的情致思绪来面对现实的荆棘,怎可同平时一般镇定从容?
素珍的提问让素珍茅塞顿开,所有的劝阻亦烟消云散,自脑袋里拔得干干净净。只是她真的觉得很可惜,甚至是很心疼。
以她过往的经验,只怕夫人决定拒绝,日后的路必定格外艰难。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而她这回拒绝的乃是当今的九五之尊。就算王爷能够倾力相护,只怕日后也是举步维艰。
暗无天日之下的斗争放到了明面上,且再无顾忌……思绪进行到这里,如槿觉得自己的心中掠过一阵痉挛。看来这一场血雨腥风,是不可避免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好生保护夫人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容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无论是谁都不行!这点自是毋庸置疑!
“好了,阿槿,咱们先说到这里吧,我真是累了,也真的要好生休息一下了,你且出去吧。”
素珍看了她一眼,再次下了驱逐令。而后也不管她,径自走到软榻处,然后和衣卧倒并且闭上了眼睛。
“夫人……好吧,夫人您好生歇息吧,我会让芳嫂她们给您留饭的。”
如槿看着素珍背影,不禁叹了口气,而后便熄灭烛火,仅仅点亮屋中角落处的一盏宫灯,以纱罩蒙之,令屋中光线昏暗了许多,且别有一番朦胧之姿。
待做完这些之后,她便抬步离开,并且掩上了门扉。
门板响动,脚步声越来越远,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素珍在这一番安宁之中渐渐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的暖墙发呆。
或许她应该留下些眼泪,来纾解一下心中堵得发疼的憋闷?不然这一连串的郁结压迫在心中,总会让她有种快要撑不下去的感觉?
要不然就该好生地埋怨咒骂一番,让她遭受如此挑战,承受如此诛心,若是如此,或许她能够好过一些。
但是她真的做不到,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她觉得这样是会让自己发疯的,但是她无能为力。
想到这,一阵困倦席卷眼皮,令她神思有些不清。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心中感叹这睡眠来得可真是时候,至少可以一睡解千愁,不是吗?就这样,她进入了梦乡,而后忘却了一切。
*****
明月当空,皎洁洒满了世间的每一寸角落。
同一轮明月之下,有些地方严寒刺骨,而有些地方却静谧温暖,各有千秋,自在人心。
无疆城中,南宫府内,淡淡花香沁人心脾,夜风划过,迷人眼眶。
回廊之中,一身月白衣袍的南宫御缓步掠过,脚下无声无息。清亮月光投在他的身影之上,将地上拉下了一道长长的光影,以此将他和鬼魅区别开来。
“二公子。”
前方散着暖色光束的房间之外,府上的侍从见他到来,立即行礼,而后便将门扉打开,行为有素而迅捷。
自从上府内血洗之后,现下无论是侍从还是南宫之人,皆已经得到了最大意义上的规整,令从前那些要不得的“糟粕”全都清了个干干干净净。
如今整个南宫府乃至于分支力量皆与他南宫御同心同德,所以从前的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人或事都恍若南柯一梦一般,现下的新气象就连南宫御自己都满意不已。
“嗯,你们且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南宫御对他们点头示意,而后迈步而入,很快就没了踪影。侍卫二人立即将门关好,而后便迅速闪身,离开了这里。
“哈哈,大嫂,您看昊儿这眼珠子多灵活啊,我这拨浪鼓放到哪边他的眼睛就追到哪边,这么大的孩儿哪里有这样的啊,真是好可爱!”
内室之中,一阵少女轻快无忌的笑声朗朗而来,令缓步而行的南宫御脚下一顿,嘴角不禁涌起淡淡笑意,而后便加快步伐,声音之中掠过一抹温和:
“你这小姑姑莫要折腾孩子,他才刚出生不久,要好好安睡才能快快长大!”
“二哥,我才没有欺负昊儿!是你欺负我才对!”
一身鹅黄衣裙的南宫雨鸢立时站起身来,娇艳明媚的面容之上充斥着极大的不满,一张小嘴撅得格外高。
“昨天也是,明明是你将昊儿惹哭了,结果却强行推到了我的身上,还威胁我不让我说出来,今日你又这样,真是讨厌死人了!”
“哼,你这小丫头倒是敢说。不如你将我威胁你的内容说出来,让大哥大嫂听听,省得你****喊冤,让旁人觉得你楚楚可怜。”
南宫御一边说一边将身子俯下,然后伸手去逗弄木床之中粉琢玉雕的小婴孩,见他对着自己咯咯笑了起来,俊逸非凡的脸上亦是萌生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大嫂,二哥又欺负我,欺负我!”
南宫雨鸢脸上猛然划过一道可疑的红晕,狠狠瞪他一眼,却又有口难开,于是便扑到一旁娴静温暖淑的紫衣女子身边,哀嚎着求救。
“好了好了,莫要闹了。大嫂知道你和二弟都对昊儿疼得不得了,比我这个娘亲要好上太多。”
温氏笑着说道,面容之间闪过一抹黯然,虽是疾驰而过,却也令在场的另外两人迅速捕捉。
“才不是呢,小昊儿最喜欢的还是你这个娘亲。每次他一哭,谁都没法摆平,只有你抱入怀中一哄,他就立即不哭了!”
南宫雨鸢心中一痛,而后立刻安慰道,但很显然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南宫御瞪了她一眼,而后直起身子走到温氏跟前,然后蹲在温氏面前,执起她的手切诊起来。温氏吓了一跳,但却乖乖配合,一双茫然的眼睛四处逡巡,眸色毫无光彩。
“怎么样?”
半晌,温氏询问道,声音之中有些急促,既存在着期待,却又掠过无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