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参见王爷!”
在场之人皆起身,向着厅中央的黑衣男子行礼道。有的时候,行礼之于缓解不适的气氛有着极妙的作用。眉目皆是低垂,正好将眼中的波澜以及心头的起伏全都掩饰而去,亦是可以对那睥睨于自己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所谓眼不见为净,心不受其扰,就是这等意思。
“诸位不必多礼。今夜本王召集各位而来,乃是要将一位故人领来和大家说上几句话。好了,闲话不多说,且将人引上来吧。”
姬墨谦说道,径自便坐上了自己的高位,眼眸则凝着门扉的方向。不多时,一个挺拔修长的少年便迈步走了进来。在场之人皆是瞠目结舌。沉顿片刻,纷纷向少年行礼,致使厅中的气氛越加热络。
“臣等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孤今日亦是和诸位一样,被王叔召来王府商讨要事,所以诸位自是不必拘束,一切随意便好。”
姬御轩说道,令众人免礼。举止进退有度,身上泛出的沉稳之气亦是比前段日子又精进了不少。在场之人对他的如此表现都大为赞许,眼中亦是露出欣慰之色。凤相拱手行礼,而后开口说道,眉目之间却有一抹疑虑:
“原来太子殿下便是王爷所说之人?可是王爷用了一句故人来形容来者,似乎与太子殿下不甚相符,不知……”
“相爷所说甚是。此番王叔想要让大家见到的并非是孤,乃是真真切切的一位故人。她行动较为不便,所以难免慢上一些,还望大家稍作等待。啊,她来了。”
姬御轩含笑应对,视线随即掠及门口,登时便快步迎了过去。不多时,便有一名身穿青色斗篷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那步履和身形,便知是有了极重的身子。
众人皆将视线投射在这有孕女子身上,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所有人心头缓缓流淌。
女子的面容被斗篷所遮,加之她一直低着头,所以根本便看不清个所以然。在场之人亦是不好因为这份探究而失了分寸,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无法贸然相问,以至于气氛又陷入僵持之中。
索性这样的僵持并未持续多久,那青衣女子并未故弄玄虚,待立稳之后便解下了斗篷,露出了清丽绝伦的姣好面容。
“……”
在场之人皆倒吸了一口气,眼神之间的惊恐和讶异已经彻底吞噬了他们的所有表情。以至于这一时半刻,竟无一人发出声音。
“好久不见,各位风采依旧。只不过我的变化未免有些大了,诸位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兰后在御轩的搀扶之下到至与谦王齐平的一处位置坐好,眼中满含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首这些人,心中竟是感慨万千。
再次看到下首的这些人,颇有一番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深处后宫,平素与他们甚少接触,所以对他们的印象,皆是停留在那十年之前的封后大典之上。
记得那时,这些人可是没有一个给过她好脸色,只怕口中所提的“祸水”次数足可以将她砸晕数次。
然而时过境迁,他们却以如此姓形式见面,而且在他们的心中,她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起来,真要叹一句造化弄人。
“娘娘,您……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相最先反应过来,而后立即掀袍下跪,礼数行得尤其隆重。其他人见凤相如此,心中皆有迟疑,但事已至此,亦是毫无法子,亦是纷纷行礼,请安声此起彼伏。
“众位……”
兰后见众人如此,当即便要出口制止。但是却被一旁的墨谦拦阻,示意她莫要管他们,且让他们行他们的。
方才,有些人心存疑虑亦是因为兰后如今身份尚不明朗,皇后分位未曾恢复,所以无法当得这一拜。迂腐不堪,墨守成规,是该好生给些颜色的,不然此刻不给下马威,只怕日后还会拿这些事情大做文章。
殊不知太子继位之后,兰后的位分恢复不过只是一张圣旨的事情。早拜完拜又有何区别?如此惺惺作态,真真令人反胃。
“诸位免礼吧。今晚尚有要事要说要做,也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虚礼之上了。各位尽早起身,且听我一一道来为好。”
兰后自然明白姬墨谦的意思,也愿意来个顺水行舟,于是也就改了口中的话语,径自说道。下首的臣子之中有的神色仍旧不予赞许,但是碍于形势只得隐忍不语,谢过兰后之后便起身落座。
兰后环视了一下他们,稳了稳心,随即便开口道,言语清丽:
“对于此番事情,我已经不想多说。明日便正式进入行事的阶段,想必大家势必已经准备万全,定能将事情做得很好。
我一直未曾露面,心中所想亦是不会被众人所知。但我相信,你们定然会对此有所顾虑,所以我且在此和你们做一个详尽的说明。
毕竟您们都是朝堂的中流砥柱,未来太子登基,势必需要您等从中帮衬,若是带着心结,势必无法竭尽全力,势必还会令猜忌丛生,以至于演变到如今的地步。同样的错误,还是莫要再犯,不然这大刀阔斧的变革也就毫无意义了。
皇上如今的情况,已经不适于坐于那皇位之上指点江山了。或许这说起来大逆不道,但却是地地道道的事实。想必期间缘由在场的各位都能比我说得更加清楚,不然您等亦是不会做此选择冒此风险。
对此,我甚是赞同,并且会积极配合。毕竟这天下乃是费尽心力而得,若是毁于一旦,绝非你我所愿意看到的。
对于朝政,我知之甚少,加之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待明日尘埃落定之后,我便会入宫待产,对此不再过问。太子和这天颂,就劳烦谦王和各位了,相信有你们的扶持,盛世仍可继续,不会土崩瓦解,令外夷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