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万籁陷入静寂。然而这般的景象,却屏蔽于谦王府之外,只得停滞不前,任由府中沸腾不休。
黯淡的光火摇身一变,整个谦王府亦是亮若白昼,没有一处再陷于暗淡。主院之中,一袭墨影如疾风一般而出,桑孺一行人想要拦截,却被姬墨谦身上深厚的内力所震慑,根本无法靠前。
马厩之中,马儿的嘶鸣响彻天际。只见姬墨谦翻身而上,勒动缰绳挥动皮鞭,骏马便如利箭一般飞驰而出。桑孺等人气喘吁吁地想要追赶,却根本无济于事,面容之上皆是懊恼之色,眼神之间亦是一番焦急。
“你们几人快些驱马跟上王爷,沿途留下印记,我稍后便跟随而上。王爷看起来情绪甚是不稳定,切忌以他的安危为先。竭尽全力令他远离那些险境!”
桑孺神色一沉,快速吩咐道。面前的暗卫皆是训练有素,听罢他的话语立即点头示意,很快便策马离开,马蹄沓沓而行。
“阿桑,跟随之事交由别人来做。你且为老朽安排马车,找经验最丰富的马夫,务必令老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无疆。
王爷他方才已经知道了阿珍即将嫁为他人妇的事情,此番就是前去制止。飞鸽传信兰夫人和凤公子他们,让他们在那边妥善应对。”
就在此时,桑禅来至这里。明亮光束之下,他的面色亦是没有衬得好看多少,晦暗之色在期间缓缓游弋,令人看去格外担忧。
“师父,徒儿见您身子不适,前去无疆跋涉迢迢,只怕您受不得这番颠簸……”
桑孺忧心冲冲地扶住桑禅,而后蹙眉说道。谁知桑禅狠狠甩开他,眼神之间亦是闪过一抹凌厉,话语亦是刺人心扉:
“一切已经到了难以转圜的地步,老朽怎能坐视不理?那御公子诡谲狡诈,只怕定会不择手段到极致,令王爷遭遇困窘。
其他的老朽管不了,但是王爷那身子老朽却是可以管的。而且还有阿珍……算了算了,多说无益。你就按为师所说的去做,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桑禅说到最后,话语已经趋近低吼。桑孺何尝不明白自家师父的意思,沉顿片刻便迅速应声,而后径自前去准备。
桑禅暗叹一声,抬头看向天边。只见一晚上都未曾露面的皎月和星辰皆已经露出端倪,光亮淡淡,但却令人心头一暖。
明珠蒙尘,终见光华。看来未来亦是有个好兆头,而他们为了这好兆头,自是要好生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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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疆城,偏宅之中,同样也是不得安歇。
卧房之中,以云竹为首的一众人忙进忙出,面容之间皆是洋溢着焦急之色。就在此时,紧闭的门扉被大力踹开,只见南宫御快步而入,直奔床榻之上,令正在忙活的下人们心跳皆是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本公子派你们前来伺候,你们就是这般干活的?”
南宫御猛然回身,径自将床榻前的小几猛然扫到地上,上面的一应物什全被碎裂在地。在场之人皆屏住呼吸,皆纷纷跪地求自家公子原谅。云竹亦是位列其中,但是口中的话语却是铿锵有力:
“公子恕罪。此事的确是属下安排不当。但是王妃今个突然高烧不退,亦非属下等人所能制止。方才大夫已经前来查看,现下已经比方才好上不少了。”
云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沉睡不醒的苏凌,眼中神色复杂交错,话语之间亦是夹杂着一抹叹息。
“出去。”
南宫御冷声道,从她身旁而过,朝着苏凌而去。云竹心中一片释然,连忙示意周围大气都不敢出的丫鬟婆子们随她离开,不多时便令卧室之中重现静寂。
南宫御坐在床榻之上,而后伸手抚摸苏凌的额头。仍有些发烫的温度令他的面容不由一沉,径自准备起身去准备药方,但却被纤细的手指抓住,眼眸之间不由涌起一派柔和。
“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南宫御轻声问道,而后拂去苏凌额头上汗湿的碎发,眼神之怜惜丛生,浑身所散发的气场与方才判若两人。
“方才怎么了?我迷迷糊糊地尚未恢复意识,却听到你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不是又为难旁人了?”
苏凌的脸被烧得红彤彤的,漆黑的眼眸水润莹透,期间迷蒙不已。南宫御微微一怔,浑身的气息不由迅速沉降,话语亦是冰冷刺骨:
“为难?她们照料你,就是令你不容有丝毫闪失的。结果好端端的竟然来个头痛晕倒,而后又热度不退,不是怠慢又是什么?若是以本公子的主张,令她们全都去见阎王亦是在所不惜。”
“蛮不讲理。我发热和人家有何关系,人家在业余之时为我忙前忙后,不然我的热度也是不会降得如此之快。所以你切莫令人家再胆战心惊,否则我真的和你无话可说。”
苏凌说道,眼神之间皆是不容转圜。南宫御迎她的目光,心中略有挣扎,但最终还是应对下来,而后保证不再因此事而迁怒于任何人。
“这几日我会开几个方子助你快些好起来。毕竟成亲之时,若是拖着个病身子如何能坚持?还是彻底好利索了才最重要。”
南宫御说到这里,不由起身,紧紧握了苏凌的手便朝着桌面而去。洋洋洒洒地写了两个方子,准备稍后亲自为阿凌煎药。
他是必须要将苏凌医好的,好日子马上就到,他总是希望阿凌会风风光光地嫁予他。若是病气满溢,如何成为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
而且当晚的洞房花烛夜,亦是无法尽兴。他可不想软香温玉抱满怀,却什么都做不了,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他简单和苏凌说了一声便闪身离开。苏凌看着他掩门离开的场景,面容之上掠过一抹愁绪,连同呼吸亦是变得沉重起来。
说起来,她的这场风寒来得毫无征兆,令她根本无力招架。另外,还有那纷乱陆离的梦境,令她更是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