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必担心,阿墨他不会随我回去的,此番只有我随您们回去。所以您所担心的那些事情自是不会发生,我会一直在村中好生过活,经营好益蜂堂,将从前脑海之中的想法都实现。照顾好您和乐天,除此以外,应该也就没有其他了。”
苏凌微微一怔,而后便开口回答,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混合着屋中的烛火摇曳生姿,令她的面容生出淡淡的光泽。
只可惜,她逐渐疼痛的心却是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令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自己并没有所想的那般洒脱,离开阿墨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个痛楚煎熬的决定,她固然可以接受,但并不代表她可以坦然接受。只怕按照这个趋势来定论,她接下来的余生亦是不会接受多少。
“只有你随俺们回去,怎么会……”
凌氏神色错愕,显然对苏凌所说的话语多做质疑。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苏凌所言非虚,心中登时便如针扎一般的疼,口中的话语亦是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阿凌,你跟俺说实话,是不是这谦王喜新厌旧,喜欢了其他的女子。不然以他从前对你的感情,就算是你喊破天他亦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这丫头也是,固然对此有什么不痛快,但也不至于说离开便离开啊。丈夫的恩情本就承载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还是像他这般的优秀男子,何曾只有你一个?所以该忍的时候还是忍忍为好,不然将来无法挽回,我看你如何收场。”
“您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听完您这一席话,我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不过您最好收起您那些无谓的揣测,那些所谓的女子,是根本不存在的,而我也无需去隐忍什么。
这一番分开不过是想让彼此更好地生活,说起来是解脱,也是好事,所以您知道即可,其余的也就不必再妄加思虑了。”
“你……好了好了,俺不管了便是了。”
凌氏的神色被苏凌的一番话语气得青一阵白一阵,想要瞪眼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所以也就低头不语,呼吸微重。
苏凌对着她这般简单便放过这一话题甚是欣慰,亦是绝口不提这些,径自将目光看向一旁规规矩矩坐着的小家伙,对他说道,神色柔和:
“乐天呢?乐天可觉得如此安排可好?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提问便是,我尽力解答,尽量不亏待你的好奇。”
“不,我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一直聆听她们对话的乐天没没想到苏凌竟会问他,心中不由涌起一番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从前的光阴他也是如此被对待,所以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看来他还是要适应一下眼前这张全然陌生的脸,尽管好看得不得了,但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无法联接在一起。
“真的没有了?想说什么便说,不必有所顾虑的。”
苏凌并未深究他脸上起伏不定的表情,只是温声继续说道。乐天继续摇头,而后扬起脸对着她说道,眼眸之间熠熠生辉。
“在乐天心中,娘从来都是守信的。所以娘说什便是什么。从前或许我还会有疑问,但是现今是绝对不会的。因为我只要相信就好啦,就是这般简单。”
“好,谢谢你。”
苏凌看着他无瑕莹润的眼眸,径自捏了捏他那一本正经的小脸,而后便对着他笑道。乐天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虽然有些痛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心中反而被无限的喜悦所浸润,以至于一张小脸亦是散逸着美好的神色。
“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若你们并无异议,我便离开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您和乐天也累了一天了,快些歇下吧。明日我会求桑老先生看看您的身子,而后作出相对的诊疗,您心中有个准备便可。”
苏凌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而后想起自己在饭桌上曾许诺要去看看兰夫人那边,便准备起身前去。凌氏和乐天纷纷点头,她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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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当空,夜色静谧,令人沉醉。
东边的厢房之中,气氛却是格外热络,与窗外的静谧亦是不甚合拍。只见屋中,芳嫂和茹嫂正围着如槿讨论着什么,面容之间皆是一派喜气洋洋。
“我说芳嫂茹婶,成亲的日子还有一段,您们不要搞得和我明日便要上花轿一般。我是个粗人,这么多礼仪规范,我实在是无法做到一下子记这么多,咱们还是循序渐进,有什么事明个再说好不好?”
如槿一个头两个大,神色之间亦是一派无奈,话语亦是带着讨饶之意。芳嫂和茹嫂却是根本不管她的意见,亦是没有放她的意思,反而对她的这番“懈怠”颇为不满,径自语重心长地劝慰她道:
“阿槿啊,我们都是为你好。若不是想让桑先生对你满意,嫁进去好生处理身边的关系,令自己的日子过得好,我们才不至于费这番口舌呢。
你徐叔儿此番特地叮嘱我们的,定要让我们给你整出个样子来,所以你最好还是莫要怨言,好生配合就是了。”
话语说罢,她们两人便彼此使了个神色,茹嫂便先行朝着不远处的包袱而去,不多时便带着一只檀木锦盒走了回来,而后递给了如槿:
“阿槿,这是你徐叔叔托我们转交给你的,说这是他一直为你攒着的嫁妆。虽然分量不多,但亦是他的一片心意,希望你莫要嫌弃才是。”
如槿的面色骤然凝滞,眼神亦是凝向那锦盒,两片嘴唇不由紧紧抿在一起。沉默片刻,她便开口问道,心中暗潮汹涌:
“他为什么不来?说起来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了,他却缺席,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看来从前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我终究还是不能信他。”
话语过后,眼神之间便涌起浓浓的失望,想要抑制和遮掩,根本便是无济于事。芳嫂和茹嫂互看一眼,神色不由一沉。芳嫂率先开口,呼吸有些凝重:
“阿槿,不要如此说他。他也想来,只是有苦衷而已,你该谅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