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声响自脚背上响起,虽然并不响亮,却在两人之间响彻而起。
素珍这一下当真是聚集了所有的力气,几乎将整个身子的重力都作用其上,方才能解自己心头的那份郁愤。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阿墨竟然没有躲闪,任由她的脚全都落到了他的脚背上,毫无余地可循。这让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但是很快就被那愤怒全部笼罩,连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情也不曾留下。
“唔……”
剧烈的疼痛瞬间而来,令姬墨谦立即便白了一张脸,眼前顿时扬起阵阵氤氲。
疼痛于他而言甚是陌生,所以对此的耐受能力也不似铮铮铁汉一般强悍果敢,连眉头就不皱一下。
自从身边有了珍儿相伴,他对这陌生的感觉终于有了重温,但是始终没有适应良好,的确令他不甚满意。
“疼么?疼就松开我,看看自己的脚。若是疼得不行,就去找桑大夫,让他替你好生诊治一下。”
素珍冷声道,而后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挣脱而逃。姬墨谦神色一沉,暂且放开了对疼痛的的关注,双手不敢放松丝毫力道,反而越来越紧。
“不必,有你足矣。”
姬墨谦对着她的耳廓说道,呼吸微微染上了些些热度,素珍的耳朵因此而裹上一层颤栗,眉色间闪过一抹气急败坏。
“有我足矣?只怕不尽然吧。王爷除了这染了寒症的身子板,处处皆是出类拔萃,只怕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而同理,为了王爷这一棵树断送了我的好前程,也是得不偿失,不是吗?这世上本就存在多重选择,好好抉择一番,自然更多选择,更多欢乐。”
素珍笑着说道,但是笑容并未到达眼中,只是在面皮之外徘徊。然而话音未落,她的身子就被迅速调转,而后对上一双深如源潭的狭长眼眸,心中情不自禁地跳动了几番,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
“珍儿,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气我不解你,不明你的苦心。所以这些话绝不会当真,但是我也不爱听,所以请你莫要说了,可好?”
姬墨谦强行咽下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竭力令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温和以对,力求不让珍儿再生他的气。
其实眼前这女子那般做的原因,他心中自然有数,只不过当时情况甚是剑拔弩张,再加上他的底线亦在于此,所以也就夺门而出。
整整一下午,他想了无数次要回来同珍儿讲话说开,但是脚下的步子却始终过不得心中的那一关,再加上男子的尊严和骄傲也来作祟,于是也就耽搁到了现在。
结果才进入府邸,便听到了珍儿同如槿交谈的话语,亦是听到了她对于明日那场大喜的不确定,他这才发现自己也有手足无措的一天。
一直跟在他身旁苦口劝慰的凤清尘见他心如乱麻,于是也就提出了让他做一番梁上倾听的提议。
恰巧此时魏嬷嬷提出请珍儿与她一谈,正好中了他们的心意。
于是也就因为这番暗中倾听,令他听到了珍儿的那番心里话,听到她对他的着想,所有郁结也就在此时全都消失殆尽,他发觉自己真真幼稚到了极限,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好,非常不好。”
素珍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眼神肆意地看向他,毫无余地可留。姬墨谦被她那两道灼灼的视线看得面色僵持,紧接着又因为她的回答而沉了一颗心,眼中立即涌起惊涛骇浪。
“阿墨,你对我的这番心思,我明晰并且清楚,同时也想与之回应,但是始终无法回应完全。因为你的心思太癫狂,而我的情谊又太无声,方式不同,自然会有摩擦。
如此下去,若是不在这豺狼之地倒还好,但只要在这里,必然会成为他人与之利用的筹码,无论是对你的寒症,还是你想要完成的大事,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素珍言语平和,语气并不似那眼神一般犀利不止。但却足以令姬墨谦面色黯淡无光,心中酸痛难消难止。
素珍将眼前男子的神色全都尽收眼中,微微沉顿,而后暗暗叹息,便说出了口,虽语色艰难,但却义无反顾。
“所以我经过一番思虑,觉得你我之间还是暂时到这里为好。明日大喜之礼就此而止,一会儿我便去和嬷嬷说明缘由,想必她定然会为了你的安危而体谅甚深的。
你我已经拜过天地,所以明日那些虚礼其实不甚重要。当务之急,还是你的身子要紧,其余之事,也就暂且滞后吧。”
“珍儿,这是你的真心话?”
姬墨谦问道,眼睛黑沉如墨,呼吸粗重,宛若处于困顿之中的猛兽一般,疯狂之色尽收眼底。
“是,阿墨,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
素珍冲他微微一笑,淡然应对,但心里却是着实没底。
“你有你的事情干,我也有我的事情做。我可还有铺子没照应呢,只想抓紧摆脱这一切令自己那生意步入正轨。不然,终日将时间用在在这心机攻守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呵呵,是么。那珍儿可愿意听听我的真心话?”
姬墨谦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而后缓缓逼近她,令素珍避无可避,只得迎头面对。
“你想说什么?”
素珍邹眉问道,眼中闪过一抹隐忍和无奈。然而话音未落,冰凉的手指便捏起了她的下巴,而后,那一双冰凉的眼眸便全部投向素珍的眼眸之中,令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与他四目相对。
“珍儿不愿行明日之礼,理由重重,令我实在无法接受。但是在我看来,明日之礼必行不可,哪怕是扛着娘子,我也要将那成亲之事好生张罗,无论任何阻碍,也不能动摇我昭昭之心。”
姬墨谦说道,眸光之中闪过一抹阴戾。而后低下头颅,不由分说便咬住了素珍的红唇,双手紧紧环住她,不让她挣扎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