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什么事?是不是对手术方案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林教授看陈强面色凝重的样子,便客气地问道。
林教授客气的样子落在钱主任眼里,对眼前这位本来就气场不弱的中年男子的地位,他更高看了几分。
也不能怪钱主任势利,这年头,随着医疗价格的水涨船高,现在医生的身价也是狂飙,尤其是专科医生的身价,早已成为平民消费不起的奢侈品了。
就算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患者,要预约专科的医生,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约到的。
“我女儿的血型是你们医生说的熊猫血,RH阴性血,这种血型库存稀少,不知道手术中是否需要输血?如果要,就要提前准备。昨天调来的血,我女儿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如果一时调不到,需要多少血液储备,就从我身上抽。我也是RH阴性血。”
陈强道。
“嗯,这的确是个重要问题。”林教授不满地看了一眼钱主任。
钱主任背上顿时湿了一片,他不知道自已咋搞的,今天屡屡出错,尤其是在自已看重的林教授面前,他还想着能借这个机会,在林教授面前混个脸熟,然后请求他的举荐,在全国眼科协会混个理事副理事之类的职务呢,虽然这都是荣誉职务,但可是为自已名医的招牌加分的。
但谁想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林教授面前犯了两次这样不该犯的错误。
“我马上联系各家医院再去调。”钱主任将功赎过,赶紧卖力地叫一位护士又继续联系各家医院。
陈强看了下表。才下午两点多,于是他交待师帅道:“你去和田港卫生局长老苏说一声,叫他去调RH阴性O型血,调够一次手术用量。在六点前送到大华市立第一医院眼科。”毕竟,如果手术中需要大量用血,陈强一个人也供应不足。见钱主任到处调血。他就想到了田港,作为省级的机构,那里的医院资源绝对比这里要强。
“明白。”师帅点头应承。
这次出来,由于是私事,陈强只带了师帅,并没有带秘书过来,但是师帅这段时间都在陈强身边工作。叫他暂代一下秘书之职也难不倒他。
陈强谢过林教授,又嘱咐师帅把林教授送到附近的一家宾馆开房休息之后,才离开了钱主任的办公室。
听着陈强说了林教授的手术方案后,蔡乐怡的心中稍为平静下来。她也知道现在作为家长能做到的,就是好好地安抚女儿的情绪。不要让她有太大的压力。
见彭佳和吴瑞文聊得愉快,她看了眼陈强,两人便走出病房说话。
“如果,佳佳的眼睛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也要挺住。”陈强对蔡乐怡说。
“会有不好的结果吗?”蔡乐怡紧张地问陈强,“你刚才不是说得很有把握吗?”
“林教授的表现让我觉得很有把握,但是手术还没有做出来,谁也无法预知恢复的结果。还得再熬七天,七天后就可以知道结果了。这期间咱们可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安的情绪。否则,怕会影响术手效果。”陈强交待蔡乐怡。
“佳佳,你在地下打的那个手机,我刚听到你就挂了。”吴瑞文歉疚地对彭佳道。
“呵呵,我手机正好没电了。这没电来得真是正好。”彭佳也无奈,“不必道歉。最后还是亏了你们才救出我。”此时彭佳多少也听到了周林转达的当时的场面。
“听说周部长还险把你当乞丐了呢,那天你来看我的时候。”彭佳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衣冠整洁的吴瑞文变成乞丐的样子是什么样,不过,这也能说明他当时有多狼狈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地微微感动着。
“要手术了,不能给你吃东西。饿不饿?”吴瑞文问道。
“不饿。早上你打的瘦肉粥太好吃了。”彭佳虽然看不到那碗瘦肉粥的样子,但亲口品尝过,却能在脑子里勾勒想象,“吴瑞文你说,要是我这辈子就这么瞎了,是不是很可怕?人生的一切规划都完全破灭了。”
彭佳很少在吴瑞文面前吐露自已的心声,她总是表现得那么勇敢和坚定、自信,说这样露怯的话还是第一次。
吴瑞文第一次听彭佳说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疼。
那么年轻、美丽的姑娘,如果真地就此生活在黑暗中,那真是生不如死,想到这点,吴瑞文真心愿意自已取代她生活在黑暗中,如果能以此换来她的光明的话。
“别担心,不会有这种事的。如果,你的眼睛不能用了,我就是你的眼睛。”
吴瑞文心里想的是,如果彭佳的眼睛真的瞎了,他愿意把自已的眼角膜移植给她,因为他刚才听说,这次眼睛的暂时性失明,是因为彭佳眼角膜受损脱落的缘故,如果她的眼角膜坏死,那么就把自已的眼角膜捐给她。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吴瑞文不愿意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因此就说出了上述的话。
彭佳心里微微一暖,不管吴瑞文这么说是不是安慰她,至少现在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下午五点半年,从田港省血库调运来的“熊猫血”终于到位,这更让钱主任对这位中年男子的能力刮目相看,现在,他简直是屁颠屁颠跟在林教授和陈强屁股后面,时不时打个下手什么的,还真是摆出一幅不耻下问的嘴脸。
彭佳被抬上担架,推入了手术室。
陈强和蔡乐怡站在一起,目送着女儿的担架消失在写着“手术室”三个鲜红大字的房间门口,两人脸上浮出了忧愁之色。在彭佳面前强装的镇定已然消失。
而吴瑞文从下午来到病房,也没有离开。和彭佳的父母在一起,此时他刚开始的怯意已经消失了,在他脸上,浮现的是和彭佳父母一样的焦急忧心。
“小伙子,你说你是在哪个单位的现在?”
陈强招呼吴瑞文在手术室外的长条椅上坐下,或许是为了打发漫长的手术时间,随口对吴瑞文问道。
“我在南阳团县委工作。”吴瑞文老老实实地道,他记得好象听柳絮说过,彭佳的父亲是继父,不过,从他现在看到的情形看,这位继父可不比亲生父亲要差。所以,吴瑞文对陈强也颇有好感。
吴瑞文没提官职,在彭佳的父母面前提官职,他觉得自已就怂了。而陈强也没在意,见吴瑞文年纪也不大,以为他是南阳团县委的普通干部,便点点头道:“小伙子,这次煤矿冒顶是怎么回事?”
“还是小煤私人业主惹的祸,他们的操作规程和矿井都不规范。”吴瑞文虽然刚去南阳不久,但由于煤矿是南阳的支柱产业,因此对这方面的情况还是了解颇多。
“嗯,是该好好管管了,不然,这些煤矿就成了吃人的矿井了。”陈强道。
听在吴瑞文耳里,怎么却感觉就象领导文件方案出台的感觉。
这也是陈强为上位者太久,那种领导气质总是不知不觉地自然流露。
彭佳耳边听着担架床车轱辘被护士推得“忽鲁鲁”地响,接着,耳边忽然就安静下来,后面响起了一阵门关上的声音,彭佳知道自已进入手术室了。
“别紧张,现在给你注射麻药,一会就感觉不到疼了。”一名护士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接着,是护士备皮的程序,感觉两眼边一阵阵的凉意,而护士为了化解她的紧张情绪,边和她聊起了天。
“今晚给你主刀的可是国家级的眼科教授,别担心,他的技术在华夏国都是顶尖的。再过一个礼拜,你就能重获光明啦。”
“嗯。”彭佳不方便说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这次手术考虑得很周全,你的血型特殊,为了配合你的手术用血,特别从省城调来的充足的RH阴性血。”护士聊起天来,老要往专业知识方面靠。
“嗯,之前我也献过几次血,是为了给和我一样有特殊需要的人。”彭佳知道自已的血型特殊,以前在大华的报纸上看到有需要这种血型的求救信息,她都会第一时间赶去献血。
所以,这次接受别人的献血,她倒是当之无愧。
“前一天晚上,你刚住院时,失血失得厉害,医院的库存都用完了,紧急调运一时也赶不来,还好你父亲来得及时,是他献血给你用的。你们这种特殊血型啊,不是我说,有时候还真是麻烦。”护士一说到兴趣的话题,就唠叨个没完了。
“啊?”彭佳没想到,陈强居然也和自已是一样特殊的血型,并且还献了血给自已,看来,不光是特殊的RH阴性血,还和自已的血型完全一样,是RH阴性血的O型……
护士知道他们是父女,所以讲起这些话来,絮絮叨叨,只道是平常。却不知道这些话在彭佳心里掀起了万千波澜。
“嗯,好了,现在有痛的感觉吗?”护士按了一下彭佳的麻醉后的部位问道。
“没有,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好,麻药起效了。手术准备开始,你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