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辆嘎斯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接上了周南一行五人。
来接周南的是中午见过面的连山,至于胡平安,因为在苏联安全部任职,所以没有这么自由了。
连山是个话不多,但是口才很好的人,周南虽然知道他在引领着两个人会见的话题,却没有一点反感,顺着他的意思,不管问什么都给予了回答。
坐在前排的埃廷尼就郁闷了,因为不懂中文,他根本不知道周南跟对方谈了些什么,更不要活在不利于周南的时候,岔开话题了。
可惜的是,中文实在太难了,周南教奥黛丽的时候,他也听了几次,感觉中文甚至比外星语言还要难。
一个字不仅有不同的音,在不同的位置,与不同的字搭配,还代表不同的意思,根本不是他这已经僵化的大脑能适应的。
代表团的驻地在莫斯科河的南岸,一座小山的公园旁边,环境非常幽静。
苏联的革命输出,祖国是苏联最重视的对象,帮扶也是不遗余力。这里的房子,地皮,都是苏联人免费赠与的。就连国内的人到莫斯科的开销,大部分也是他们承担的。
代表团的人不少,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周南的到来受到了他们热情的欢迎,一个个脸上还带着兴奋。
周南已经成为了华人在世界上名气最大的一个,他的出现,也改变了许多西方人对华人的印象。
而且周南的学术高度不仅得到了学术界的承认,更因为他在国际关系方面的许多开创性的预测和判断,以及对欧洲各国开出的药方,让他在政治方面的地位也很高。
所以,周南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很多知道他的华人心目中的偶像。
全世界的华人,在长时间要滞留国外的时候,最主要的就是要满足自己的胃。代表团因为有条件,还专门从国内带来了两个技艺高超的厨师。
当一大桌子家乡菜摆在周南面前的时候,周南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食欲,大快朵颐起来。
埃廷尼和施托尔科他们也不例外,虽然有一些菜不符合他们的口味,但是他们能吃得惯的菜,绝对都是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美味。
看到周南吃的开心,代表团的人也终于放过了他,在吃饭的时候没有再不停地咨询一些国际问题了。
不过,他们很难遇到一个对国际形势如此了解,又言无不尽的人。在吃过晚饭后,又有许多问题被摆在了周南的面前。
他们如同一个个好学的小学生,拿着笔,认真听讲,记载。而不论任何问题,周南都能直接给出答案,或者是到位的分析。
要不是时间太晚了,代表团的人简直不想放周南离开。
连山将周南又送回了酒店,临走之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周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跟你的谈话,让我们以往模糊不清的概念现在变得清晰,让我们以往不知道东西,现在也能理解。真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周南笑着说道:“我在莫斯科还会滞留一段时间,不管有什么不懂的,是理论还是国际事件,都可以来咨询我。即使以后我回到了瑞士,我们之间也可以建立起一个联络渠道,任何问题,我都会尽我的努力来帮助你们,帮助我们的国家。”
他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的邀请就是延,安直接传达过来的指令,对周先生,我们一直非常重视,也希望未来可以建立一个稳定的联络渠道。”
“我这个游子能够为我们的国家出一份力,也是我的荣幸。”
……
……
海尔德的到来,也让施托尔科很快就懂得了专业人士跟他的差别。
以往,他面对各界的推诿,总是找不到一个有效的方式来处理,许多问题,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方真的有困难,还是假的。
但是海尔德跟他跑了两天,就已经完全梳理清楚了这件事背后的阻力和困难到底在哪里。
这样的时候,他们知道了什么问题要找什么人来处理,让对方无可推脱。
这个时候,对方也就感受到了这种压力,各种情况纷纷汇报给了上级部门。
当这些情况被汇集到克里姆林宫的时候,那位身材矮小的巨人看着视频里周南那年轻的面容说道:“也到了我该见见他的时候了。能够被丘吉尔那个狂妄自大的蠢货推崇,能够以一个东方人的身份在西方世界快速崛起,他的能力还是值得信赖的。”
周南在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专心做学问的时候了,到了莫斯科,反而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每天早上醒来,锻炼,吃过早餐,然后就一个人在书房里开始写书。白天写书,晚上翻译《世界通史》的上册,中间只是偶尔过问一下海尔德和施托尔科的进展,日字过的很是惬意。
他又被邀请到代表团那里讲了一堂课,这次他们有了准备,不仅准备了一间大教室,还安排了一台摄影机,准备把影像都录下来。
而且这一次他们询问的问题也都经过了整理,不像前两次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而是有系统性的咨询。
周南把这些问题考虑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就开始从浅显到深入,完整地地开始回答。
又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周南和埃廷尼心满意足地摸着吃撑的肚子返回了酒店。
代表团的大厨手艺确实很牛,一手鲁菜比周南在后世吃过的大餐也不差。要不是怕会害了他和他的家人,周南恨不得直接将他聘请为自己的厨师。
但是这件事只能想想而已,如果他来自己家里当几年厨师,再过二十年,那就是黑历史了,这会害了他。
回到了酒店,施托尔科脸带喜色地迎了过来。“约纳斯,克里姆林宫送来了请帖,邀请我们明天下午去做客,看来这件事终于可以解决了。”
“是以什么名义邀请的?”
“是铁人阁下的私人邀请,并且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是很难得的啊!”
周南苦笑道:“我更宁愿时间短一点,时间越长,恐怕面临的问题也会更多……”
对祖国的代表团,周南自然是愿意帮助他们看清楚这个世界,对未来的走向也是言无不尽。
但是对苏联,他自然没有这个义务。但是,他在各地的发言不少,许多问题也不可能隐瞒,更不能前后不一致,所以,要应付这个强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依旧没有停,莫斯科的气温一下子降到了零度左右。
上午的时候,周南就已经把他今天准备要送的礼物给准备好了。一套亲笔签名的《世界通史》全集,一本《人道主义》,还有一套他的音乐唱片。
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开俄罗斯的市场,他的唱片在俄罗斯还是非常受欢迎的,卖个几十万套,甚至几百万套都有可能。
音乐无国界,他的唱片只需要更换一个封面就可以销售,关键就是,苏联这边肯不肯放开市场。
下午三点,一辆国宾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受到邀请的周南和施托尔科也都换上了正式的礼服,经过了检查之后,登上了汽车。
酒店就在克里姆林宫的对面,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广场。几分钟的时间,汽车经过了几道关卡,进入了合格世界上最大国家的权力中心。
周南的心里很平静,他已经见到了太多的历史名人,心里并没有太过于激动。现在除非是见到国内的领导,否则他不会有任何的兴奋。
但是施托尔科的神情却一直有些恍惚,这个国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怀揣着激情与梦想,追随着他的导师来到了这里参与了革命。
但是在他的导师去世以后,他就被排挤出了权力中枢。他回到了瑞士,继续为理想努力,却被关进了监狱。
等他出狱的时候,人为的大饥荒让他一下子看清了革命的暴力性和残忍,他从支持变的茫然,最后发现自己的理想虽然是崇高的,方法却似乎大错特错了。
从此,他远离了他曾经全身心投入的理想,得过且过起来,直到现在,他又有机会重新来到这里。
他扭头看了看一脸沉寂的周南,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他的导师的火热的激情和斗志,但是在学术方面,他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
许多他曾经想不通的问题,在他这里都能得到解答,让他彻底明白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所在。
也让他真正明白了,他的理想的终极目标并没有错误,只是在社会基础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绝对不能陷入教条主义的僵化思维。
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周南这个新的追随者,他的出现,让自己的人生,也有了新的目标和方向。
汽车停在了一个回廊的屋檐下,不会担心被雨淋湿了衣服。一位英俊的少校军衔的年轻人很快帮周南拉开了车门,用流利的德语说道:“欢迎你,周先生,铁人阁下在会客室等着你。”
(政治是主角避免不了的,我只能尽力淡化,这个情节过后,后面就会少很多这样枯燥又危险的情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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