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南伸出手,做出邀请之态,指着姜家的后花园一凉亭,戴明泽见状,也就跨步向前。他因有腿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与健步如飞的傅伯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是在十年前,戴明泽可能还会相当的自卑,而今他不会了,他不会因自己有缺陷就低人一头,而这一切的改变全因姜如意。
“子恒,你我乃是同窗好友,都是姜夫子的学生,又是同僚。如今如意已然被你休弃,我未婚,她未嫁,此番我提亲合情合理,而现今大兄也已经允诺了,还请子恒你放手吧。”傅伯南在官场上人称笑面虎,永远都是带着笑意,却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他虽是带着笑意,那笑却让人感到一丝丝瘆人。
“我是不会休弃如意,这其中定是有误会了。煦之,你这般夺□□,非君子所为!”
戴明泽据理力争,他总是觉得有些蹊跷,前脚姜如意被他“休”,第二天傅伯南就得到消息,提亲了。这动作也太快了。身在官场多年,戴明泽心计城府自然也不让傅伯南。他甚至在怀疑,休书一事是不是傅伯南所为,昨日他也多方查证,后来才发现,竟是他生母秦氏所为,气的他昨日一夜未睡。
“君子?何为君子,戴明泽就你也配和我谈君子?”
傅伯南翻过脸来,用手撮住戴明泽的衣领,朝着他的脸,兜脸便是一拳,打的戴明泽嘴角出血,他踉跄了半日才站稳:“戴明泽,你看看,你把阿衡弄成什么样子,当初是谁在夫子面前口口声声说一定会对她好的,这便是你对她好的。戴瘸子,我告诉你,阿衡以后就是我的妻。她前十八年,我无法参与,她的后面几十年,我会奉陪到底,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永远都给我滚出阿衡的生活中去。”
一直以来,傅伯南都是以谦谦君子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永远都是带着笑意,温润如玉,何曾见他动粗,然今日却动粗了,而且竟是殴打了戴明泽。若是被御史台的那帮老家伙给瞧见了,明日就要等着被弹劾吧。戴明泽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殴打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
戴明泽擦了擦嘴角的血,站直了身子,望向傅伯南。
“你休想。如意是我妻,我不会这般善罢甘休。三年前我可以败你,迎娶如意,三年后我同样可以。傅伯南我们走着瞧吧。”戴明泽说罢,就端直身子。
此刻他站起身子,托着病腿,朝外间走去。
“如意,你以后若是真的嫁给我,别人若是嘲笑你嫁给我这个瘸子,你会不会伤心啊。”
“不会啊,子恒,瘸子怎么了?你只要努力向上,定能成就一番伟业,你不记得内阁首辅,一品大员沈松了吗?他不是双腿都不能行,如今还不是当上内阁首辅吗?你比他好太多了。”
是啊,他比沈松好太多了,而且如今还不到最差的情况。方才他也瞧见了,姜如意的身体状态并不好,她和傅伯南只是定亲,还未过门,他还有机会。就算即便是过门,他也有信心将他们拆了。
戴明泽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为官多年,官拜右相,而且深有腿疾,自是比旁人付出了更多的艰辛。
要说起戴明泽和傅伯南两人的恩怨,那可就要从他们在123言情书院求学的时候说起了。
当时戴明泽和傅伯南两人都求学与姜明山,姜明山就是姜如意的父亲,他虽说当年科考成绩,未列三甲,却教着一手好书,123言情书院自从创办以来,仅仅花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与南都有着百年基业的桃江学院分庭抗礼。
而傅伯南,字煦之,少有才名,是天赋极高之人,什么东西一点便通。因而在入读123言情书院的时候,那名声就更胜了。而戴明泽则不然,他身有腿疾,刚入学那会儿他敏感自卑,与人少有交流。人知晓他,皆因他有个出色的未婚妻——姜如意。姜如意在女学间,几乎是傅伯南的翻版。
所以戴明泽那个时候,经常被嘲笑,人人皆因他配不上姜如意,后来还是姜如意亲自开导他,他一下子就觉醒。与傅伯南相比,戴明泽资质普通,泯然众人,并不聪慧。
不过戴明泽勤奋,十分的勤奋,傅伯南学一遍就会的东西,他就学十遍百遍,就这样渐渐他竟也起来了,成为仅次于傅伯南的学生。后来姜夫子也被他的勤奋好学所打动,亲自教习他。
随着戴明泽的才名传开,说他不配姜如意的也越来越少了。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傅伯南,傅伯南更是在123言情学院结业礼上,单挑戴明泽,与他一较高下,若是戴明泽输了,就要与姜如意解除婚约。
本来很多人都认为戴明泽不敢应战,虽说那个时候他已经很出色了,但是与傅伯南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当时跌破众人眼睛的是,戴明泽还是迎战,后来他还赢了傅伯南。
那场比试,直到现在也被人所称道,姜夫子亲自出题,太学三大教习阅卷,最终戴明泽胜。
而傅伯南与姜如意就这般错过了。只是不知为何,姜如意自从那次比赛之后,就渐渐的变得痴傻起来,后来竟是不识人,变成了傻子。
姜夫子夫妇多次问药,都无济于事,直到现在姜如意也还未好,这也是大夏国三大不解之谜之一。
今日傅伯南和戴明泽两人摊牌,戴明泽并不惧傅伯南,自然傅伯南也不惧戴明泽,这两人再次杠上。两人曾在朝堂之上多次杠上,此番因姜如意眼瞅着又是一般恶斗。
“戴瘸子,这一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阿衡,我定会迎娶她过门,治好她的。”
傅伯南弹了弹手,心想着方才下手还是轻了,早知道打的再重一点,让他明日都不得上朝。
他休整了一番,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后花园,平安已经在那候着。
“左相,方才老爷正要奴才来寻你呢?今日大姑娘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无事,阿衡确实需要好生休息了。我改日再来看她就是。”
且说张氏已经将姜如意扶回了房间,卢氏也做好了清水白石汤,端了上来,由着张氏来喂。
“大姑娘,喝汤汤,不烫,来,嫂子给你吹吹。”
姜如意小口小口的喝着,张氏瞧着她的样子,又心疼了一番,不觉竟是落泪,她多年无子,可不是将姜如意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养。
末了,就亲自去姜如意铺床,让她安歇。
张氏连并着卢氏走后,姜如意睁开了眼睛,她分明看到那个人的腿是有问题。
“要剥开,刮一下!”
她开口了,然后就翻身下床,连鞋袜都不穿就走到了妆台前,将想到的办法写下,“对,要剖开,刮干净,加上蜂蜜和老鹰屎包住腿,可治愈。”
她想起来,却不记得告诉她那人的脸。
“阿爹,对不对,老鹰屎不能内服,要外用!”
阿爹,姜如意伸出手,脑海之中那人的眉眼还是那般的模糊。
“大姑娘,你怎能这般,快点上床,怎能穿的这般单薄就下床了,兰香,小暖,你们这是怎么伺候姑娘了,竟是让姑娘这半年下床了。”张氏落下了一东西,来寻,就瞧见了姜如意光着脚,站在窗前,衣裳单薄,那窗竟还是开着,如今又飘雪了,那雪都吹进来。张氏立马就上前,拉扯着姜如意上床,末了还将兰香和小暖一顿痛骂。
“不,不……”
姜如意瞧着是想给这两人求情。
“大姑娘,你且睡下,这两个婢子服侍竟是这般不用心,今晚你们就不要用饭,在这个家里,大姑娘什么事情都要紧着来,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听好了,若是让我再瞧见谁对大姑娘不用心,老娘就将你们一个个发卖了!”
“啪!”
张氏当即一怒,怒拍桌面。那些婢子小厮们自此之后,无人敢怠慢姜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