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一天,乔恩和王秋起了一个大早,带上大包的行李器材,开始了他们的自驾游。
普罗旺斯是法国东南毗邻地中海地区的一个总称,面积大得很,相当于中国省的规划。
乔恩现在要带她去的地方是普罗旺斯地区的一个比较大的城市,名字叫做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距离帕兰德托尔并不算远,大概三百公里的路程。
收拾好一切,乔恩便开着车进入高速公路飞快的行驶着,公路两边盛开着连绵不绝的花朵,是以王秋把车窗拉下来了一些,好让带着花香的清风吹进来。
法国东南地区地势起伏较大,普遍湿度也大,很不适合种植农作物,所以高速公路沿边大多是花田。
成片成块的郁金香花田从王秋眼前晃过,足以让她目不转睛。虽然郁金香是荷兰的国花,但是它最早是从地中海地区开始进入欧洲的,所以这边的花农如此钟爱郁金香也不奇怪了。
王秋眼中闪过的所有颜色中,黄,红,紫是最多的。
看过鲜黄、亮黄、深黄、柠檬黄……,明澈的颜色蕴含着春天的喜悦之情,王秋看着都觉得心情舒畅。看过深红、橙红、鲜红、绯红……,昂扬着朝气与烂漫,让王秋感到幸福与甜意。看过淡紫、深紫、蓝紫、暗紫……,王秋怔住了,最雍容的颜色,高贵也艳丽,但也和那个孩子的眼睛好像。
怎么又想起那个孩子来了,王秋心中说道,快快乐乐的出游日子,想他不免有些晦气。
王秋甩开脑中的影子,继续欣赏着花朵。
这些郁金香真美,时间一长,她便痴迷了,车窗外的美景真真乃平生未见,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天地间仿佛只有这独独的几种颜色,黄、红、紫不断变幻着。
浓郁的南法风情,真真让人无比着迷,这里是一片充满梦幻的土地。
乔恩从后视镜里看到王秋的反应,微微笑了,他立刻把车拐到路边的休息区。
“怎么了,没有油了吗?”王秋疑惑的问道。
“先下车,”乔恩率先打开车门。
王秋也赶紧拉开车门。
休息区是一个非常小型的加油站,只有一个小超市,两个懒散的雇员,一个正躺在椅子上摇摇摆摆的睡着大头觉,另一个靠在墙上眯着眼睛吸着烟,甚是惬意。
闲适的法国人呀,在哪都能享受生活,不过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再勤快的人也会变得懒惰吧。
乔恩从后备箱取出两人的相机,“走吧,把你眼中的郁金香拍下来,”
“诶?”王秋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上乔恩,“你停车,就是为了拍照呀?”
乔恩含笑的点头。
只有身临其境,王秋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郁金香的天堂。她满眼满眼的是郁金香,天地之间,除了花就是花,乔恩牵着王秋的手小心的走在田埂间。
田埂细而绵长,深藏在繁茂的花叶之下,仿佛通往那遥远的天际之间。
地中海特有的海风一阵一阵的吹来,夹杂着微咸,蕴藉着清淡,那是只有郁金香才有的清淡,繁华瑰丽外表,本质却是清淡雅致。
海风吹散了王秋特意疏好的辫子,碎发稀稀拉拉的遮住她的脸,弄得她痒痒的。
王秋一只手拿着相机,另一手和乔恩的大手握在一起。她只好松开乔恩的手,扒开脸上的头发,让视线清明。
“哎哟,”一不留神,王秋踩到了一块软土,脚往一边崴去,眼看自己要滑到,王秋下意识去抓前面乔恩的衣摆,奈何手臂太短,终究错过。
她只好闭上眼睛,紧抱着相机,任自己一头扎进艳丽的花田里。
更加‘浓郁’的清淡冲入王秋的鼻腔,还带着湿湿的土香。
没有感觉想象中的疼痛,王秋这才茫然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乔恩正对着她大笑,暖阳的金辉为乔恩的笑容镀上一抹明丽,没有惆怅没有轻愁,只有浓浓的幸福与宠爱。
王秋愣了半响,也跟着乔恩一起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乔恩笑,她便笑吧。
低沉与清亮的笑声徘徊在花田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王秋的头发完全散掉,她却毫不在意,眯着眼睛,躺在金黄色郁金香间,肆意的挥洒着她得之不易的青春与轻松。
而她脸上难得显出几分红润来,不知是笑的,还是这耀阳印上的。
“好了,起来吧,我的小公主,”乔恩单屈腿,向她伸出一只手,飘逸的长发披散在背后,仿佛一位帅气的中世纪骑士,即使止住了笑,但是乔恩眼底的粲然依旧可见。
王秋把手覆在他的大手上,两只白皙的手,在绝艳的背景下,显得苍丽而和谐。
乔恩紧紧握住王秋的手,一把把她拉起来。
王秋一头扎进乔恩怀里,即使已经习惯和乔恩在一起时的亲昵,此刻她仍旧忍不住红了脸。
完美的男人呀,为什么你是我的养父呢?王秋收住了笑容,偎在乔恩怀里怅然的想着。
乔恩松开她,摘下一朵橙黄色的郁金香,俯下身,俊雅的脸慢慢靠近她。
王秋紧张得心都在怦怦跳着,乔恩深邃的灰眼,只映着她的影子,她甚至连乔恩细碎绒毛的都能看到。
乔恩把郁金香的茎柄折下,把花朵轻轻插在王秋鬓间,橙黄色配上淡金色,亮丽无边。
“我的艾德琳,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美的姑娘,”乔恩眼波深深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自己最爱的情人。
王秋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脸,只要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无人不会被此时的乔恩所吸引,因为他专注的眼中只有你一个人,好似永远只钟爱你一个女人,这样深情的男人谁人不爱呢。
王秋在心中不断让自己冷静,你现在是六岁,不是三十二岁,淡定些,他只是把你当成女儿。
同时她心中的一角也在微微作痛,为什么要让她在死后才遇上这么美好的男人。
刺眼的闪光灯突然亮起,王秋抬起头,却看到乔恩正放下相机,“艾德琳,你不知道刚才你的模样有多么美,”乔恩似是回味,“真不像是一个孩子,明明笑的甜蜜,眼神却透着荒凉,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王秋低眉,看不清表情,半响,她才说道,“我在想你,”声音很低很轻,但在这广阔的花田却也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