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后,邢墨珩等人并没有马上离开麟炎国的都城。
黄金千镒相对来说还好准备些,可七座城池,却并不好交接。
城主的更替,涉及的事情十分多,几天之内能够解决,就已经是十分迅速的了。
可若不是亲手拿到了代表城池所有者的铁卷,邢墨珩和穆云杳也不放心,便在此耽搁了下来。
两三天的时间,邢墨珩和穆云杳干脆出去溜达溜达,也好看看麟炎国的民情,而许臻几人,也各自得了吩咐,自行安排活动。
倒是许臻,临走之前一针见血的嘀咕了句,这分明就是以权谋私,不想要第三人就直说呗。
这多嘴的一句话,理所当然的换来了邢墨珩的一拳,最终许臻还是揉着只倒霉的胳膊,跟翳清明出去转悠了。
邢墨珩和穆云杳趁着无人,随口商量着一些只有两人了解的事情。
“上次那个摊位已经吩咐人过去了?”穆云杳问道。
邢墨珩点点头,把穆云杳拉到自己的内侧,远离了车马如流的街道,才回答道,“已经吩咐人去守着了,也做的是杂货的生意,只说是老板扩大了营业,所以招了人专门负责内个位置,日后若是交接,也有正当的借口。”
穆云杳满意的点点头,叹道,“这市井之中,果然是留言和消息滋长最迅速的地方。”
邢墨珩随意的点点头,不经意的直接就牵起了穆云杳的手。
穆云杳动作一顿,侧头看过去——
那率先动作的似乎什么都没做一样,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拉着她躲开人流。
若是这时候单门说出来,岂不是她落了下乘,或者是表明她想多了?
穆云杳干脆就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与邢墨珩商量道,“楚云渺的事儿,你心中是否有计较?”
穆云杳问出这话,实在是因为她已经泄了心中的愤,没什么所谓了。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恨不得楚云渺死的,可是因为周氏的恩情,她又不可能忽略自己心中否认的声音,是以干脆回了楚云渺觉得最重要的东西。
可这时候,邢墨珩已经醒过来了,她也经历了更多的事情,对事情的看法变得更加的开阔,对于楚云渺这样一个实则十分可怜又可恨的人,她也全然就不放在心上。
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陌生人一样,不,还不如一个犯了错误的陌生人。
邢墨珩自来心中装的事情就少,更是只装了穆云杳和邢惊蛰两人。
如今要不是穆云杳突然提起楚云渺来,他早就将人忘了个干净。
一旦想起楚云渺所做之事,邢墨珩就又想起来穆云杳差点受伤的事情,瞬间没了好脸色。
他也没忘穆云杳与周氏曾经的感情,顿了顿,开口道,“全凭你处置。”
若是照邢墨珩心中所想,定然是直接弄死了了事,更甚,就派专门行刑的变态太监去,能叫楚云渺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穆云杳看着邢墨珩的表情,便大致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两人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到她能够感知邢墨珩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穆云杳想了想,直接道,“她已经受够了惩罚,干脆,就直接押回京中,按照军纪受处罚吧,派人与楚
府和诸位大臣,说清楚这事儿,若是她能够侥幸活着,就那样吧。”
邢墨珩点点头,想起之前自己对雷霆的吩咐。
他没有叫人给楚云渺任何特殊的好处,甚至管制的比其他所有的囚犯都要严格,如此,也算是小惩了一番。
不再说楚云渺的事儿,穆云杳呼口气,主动拉着邢墨珩往前走了两步,“走,集市上那么多人,咱也好好逛逛,看看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给惊蛰备下,日后带回去。”
如此一说,两人都有些思念起邢惊蛰,便一起开始闲逛。
才走了两个摊位,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穆云杳还没有什么反应,那个撞上来的人,却是哎呦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眼眸中瞬间就氤氲出雾蒙蒙的水汽,委屈的目光越过穆云杳,看着她身后的邢墨珩。
邢墨珩丝毫没有接收到到她的意思,一颗心都放在了穆云杳身上。
他小心的检查了穆云杳周身一番,见她果真没事才舒口气,转而拉着穆云杳藏在自己身后,向前一步冷冷的看向了撞人的。
穆云杳也从邢墨珩身后头探出头来,没想到却是个熟人。
来人正是展律婳,她仍旧是一身颇为华贵的麟炎国服饰,虽然带着面纱看不出样貌,但窈窕的身影在人群中也极为显眼。
展律婳一个公主,怎么在这儿?
穆云杳还没想明白,就听展律婳恶人先告状道,“穆小姐走路也太不小心了些,今日撞到的是本宫,日后不知道会伤了谁,岂不是给自己也惹了祸端?”
穆云杳顿了顿,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她实在没有什么心思,与展律婳玩儿这些小把戏。
管她说什么,应下来就是了,难道她还真的会因为展律婳的信口胡诌就变了一个人?就是邢墨珩,也根本就不会因为展律婳的三言两语而对她有什么看法。
穆云杳神色淡淡的,没有搭理展律婳的心思,邢墨珩同样淡淡的看了展律婳一眼,直接拉着穆云杳越过了她,仿若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展律婳看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恶狠狠地跺了跺脚,气的用力掐红了随行侍是女的手。
穆云杳,咱们等着瞧!
展律婳愤恨的转身,直接回了宫中。
自此,邢墨珩和穆云杳出行的时候,总能以各种情况,在各种地方,不经意的与展律婳碰个正着。
一次两次或许还是碰巧,这许多次,就是傻子也能觉出不对来。
此后,邢墨珩和穆云杳干脆就不再上街,只在院中待着,一个看书,一个习武,或是一同讨论朝事,也十分得宜。
而找不见人,又被紧闭的大门拒之门外的楚云渺,只得一个人懊恼叹气。
这日,国王突然派人来请,邢墨珩和穆云杳商量着,原本以为是割地的事宜办妥了,见了人才发现,原来是邀请他们参与一个活动。
“是什么活动?”
说实话,邢墨珩并没有什么心思。
国王解释的时候,表情带上了一抹嗜血的狠厉,他阴笑着说道,“斩首活动。”
说着,又反应过来,便稍微和缓了表情,继而进一步解释道,“大祭司所做之事,人神共愤,这次是为了处置他的同党余孽,是以特特请诸位前往观看。
”
穆云杳这些日子在院中待着也有些没意思,与邢墨珩对视一眼,便点头应了下来。
众人一同前往行刑的地方。
一路上,穆云杳看着路旁似乎是分兴奋的仿佛过节一样的百姓们,心中就开始不喜起来。
她方才以为国王只是说说,或者是打个比方方便解释,却没有想到,原来他真的把这一个斩首,做成了一种活动,甚至下令邀请国内的百姓全民参与。
杀鸡儆猴的意思,穆云杳自然明白,可看着这些普通百姓脸上的幸灾乐祸,行尸走肉一样的麻木表情,她仍旧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子恶寒。
若是她,看到自己的百姓都是这样的心思,怕是早就心中一沉下令改革了,麟炎国的国王却还是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
到了行刑之地,由国王和邢墨珩打头,众人一一下了车。
远远的坐在高位上,便看见最中间的位置上,几个彪形大汉压着一个人跪在当间儿,而周围,也绑着些人。
如此看来,最中间的那个才是国王最想除掉的人。
穆云杳心中有些好奇,伸手挡着阳光,像那个人看过去。
而此刻,行刑已经开始。
为了达到威慑的作用,国王特意下令,不要堵住受刑之人的嘴,因而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台下观看的人,兴奋的尖叫声,似乎也与这惨叫声一同起伏着。
穆云杳听这声音听得烦躁,在看清那个才要被行刑的人的时候,不由一顿。
是他?
穆云杳生怕自己看错了,又用力的瞪大眼睛看了个清楚。
没错,就是他!
一同赶了两日的路,那人的身形她还记得,而记得更清楚的,是他脸上的金属面具,遮挡了半张脸,与这个即将被行刑的人如出一辙。
眼看着就要杀到那人的地方了——
“慢!”
穆云杳突然对着行刑场上爆喝一声,那要行刑的刽子手,手中一抖,看向台上,便下意识的听了动作。
穆云杳与邢墨珩等人,跟在国王周围坐在了高台上,下面的刽子手以为是得了皇上的命令,不敢妄作主张。
可国王听到穆云杳的声音,也是皱起了眉头。
碍于邢墨珩的面子,他纵然心中已经不喜,仍旧是张口问道,“穆小姐可是看得不舒服?若是如此,不如本王派人送穆小姐回去好好歇息,也省的大惊小怪的吓到了穆小姐。”
这是在怪她大惊小怪了。
穆云杳摇摇头,直挺挺的站在台中,对国王行了个礼。
“国王请慢,这人杀不得。”
“杀不得?”国王眸光一沉,看向正要被行刑的萧奕池。
这场行刑中,萧奕池才是重头戏。
他是大祭司唯一的儿子,虽然这段时间一直云游四方,没有参与到大祭司的行动当中,可国王心中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大祭司差点杀了他的女儿,他怎么能放过大祭司的亲生儿子?
国王当下就要开口拒绝穆云杳的请求,不为别的,为了泄愤,这人他非杀不可!
可穆云杳却似乎发现了国王的意图,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高喊了一声,“国王!听我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