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杳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恶狠狠的目光,向着后宫众位妃嫔所居住的方向遥遥看去。
手里的镯子铬得手疼,穆云杳低头看了看那镯子泛出来的莹莹的光泽,不由叹口气,又坐了下去,与素问叹道,“如今邢墨琂已经成了太上皇,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惊蛰年龄又小,纵然是日后选秀也轮不到这些已经做了他父皇妃子的,这是妃嫔和她们身后的人都待不住了。”
素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搭话,只听穆云杳叹口气,继续道,“如今这朝中,若说是风头正盛,第一个便是镇南王,这些人打不到皇上的注意,退而求其次,或者说是更好的选择,都把目光放到了镇南王头上。”
“这……”素问才明白过来,“小姐,这也实在是不太可能了吧,难道那些人不顾脸面,朝中的人又怎么会同意?”
在素问心中,就是普通人家,除了那大山里穷的娶不起老婆的,也少有一个女人分别给兄弟做妻子的。
穆云杳嗤笑一声,“这朝中的事儿,只有你想不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况且,这脸面是什么东西,于他们而言,可比不上这身家地位的一个边边角角,按照他们的想法,如果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又重新在朝中风云起来,可比那劳什子又没用的脸面重要多了。”穆云杳嘲讽道。
“至于朝中的大臣怎么想,”穆云杳看了眼朝殿的方向,“你可听说过生米煮成熟饭?”
素问点点头,却不知道穆云杳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云杳也不在意素问听没听懂,继续道,“这两位妃子托你将她们的东西,悄没声的递到王爷那里去,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一来二去的,若是真的能够得到王爷的青睐,再放出风声来让朝中的众人知道,如此一来,已经有了堂堂摄政王的支持或者说首肯,别的大臣又怎么敢多加置喙?”说着穆云杳举了举手中的两样东西,“你且等着吧,有了这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素问这才明白过来,“可是小姐,若是她们再送东西来,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穆云杳颠了颠手里的玉镯子和银子,又放到素问的手中,“你什么也不用做,只把她们递过来的东西,安心的收着,不管是买胭脂水粉,还是买糕点吃食,或者是直接带着,自己处理就是。”
没想到穆云杳这样说,素问不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可是小姐,那些贵人递过来的东西奴婢要如何处置,难道真的要给王爷递过去不成?”
嘴上是这样说,可素问的眼中分明写着,哪儿有小姐会答应帮别的女人给姑爷送东西联络感情的,小姐也太胡闹了些!
穆云杳见她眼里藏不住的疑问和不赞同,不由笑着摇摇头,“你当你家小姐是宰相么?是肚子里头能撑船的主?”
穆云杳笑着摇摇头,目光却是带着一抹凌厉,“要你收着就收着,跟着我做事儿也少有什么油水在里头,至于那些让带的东西,一定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你们拿出去变卖了换成银子就是,至于信件什么的,我也懒得看了污了眼睛,你拿去悄悄的烧了便是。”
这就是冷处理,又要得好处了,素问听了不由心中也跟着痛快。
穆云杳更是送佛送到西,连后头的事儿都替几个丫头想好了,“若是那边的妃子再派人来问,你只说东西送出去了,别的一概不知就是。”
想了想,穆云杳又道,“你这里没有什么结果,她们自然要去找灵枢和小米帮忙,你与她们两个也将我的话说清楚,只一点,谁送了什么,找个册子明明白白的记着,如今我没空儿搭理她们,日后总有算账的时候。”
前世邢墨琂的妃子,也是一个一个的往宫中娶,只除了第一次稍微的不适之外,后头穆云杳却是没有更多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是皇后,理应当为皇上照顾后宫,开枝散叶才对。
如今再一想来,却是因为她压根儿没有将邢墨琂放到心上,所以自然不在乎他又娶了什么人。
可若是放到邢墨珩身上,穆云杳甚至有了你死我忘的念头。
让素问出去处理这事儿,穆云杳一人呆在屋子中,看着夜色中迷迷茫茫的宫中景色,不由叹口气,用力拍了两下亲手给邢墨珩缝制的,雪白的衣服,口中有些娇嗔道,“都怪你!平白无故的长了那么张招人的俊脸!”
远在千里之外的邢墨珩,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若是他知晓穆云杳如今怎么想,怕是要直呼冤枉了。
今日一早起来,邢墨珩就半分没有空闲的带着军队驻扎到了前两日选好的营盘上。
西城是块儿奇怪的地方,多险峻的高山,实在是便于藏人,于军队的驻扎却是难以抉择。
邢墨珩不敢贸然的将军队全军驻扎在山间的空地上,若是如此,遭人围困的时候,怕是难以逃脱。
寻了许久,才在城外找到了一座还算平稳的高山和山后的平原,如此,从山上开始驻扎,又从平原连接到城中,也算是易守难攻了。
处理好这些事情,及已经到了傍晚了,邢墨珩将众人召集到了主帅,也就是自己的帐篷中,开始商量攻打麟炎国的事情。
这两日不断有城外的百姓遭麟炎国活尸军团屠杀的事情传来,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是让人心中憋闷至极。
直性子的楚天阔和一众武将更是忍不了这种侮辱,一个个群情激愤,“王爷,臣以为,吾辈当长枪直入,一举冲到麟炎国的老窝,将他们国王的皇位也一块儿端了!”
“没错,他奶奶个熊的!伤害我国的百姓!他得血债血偿!”
军中多武将,如此一来,众人更是恨不得当下就冲上战场去。
邢墨珩却没有说话,看了眼情绪激奋的众人,一手有节奏的敲着桌面,一边沉吟不语。
“王爷,”这时候,一个白白嫩嫩的年轻人,从众位武将中站起来,不紧不慢的出声道,“臣以为,不可贸然前进。”
邢墨珩这才停下敲着桌面的手,看了他一眼,“说说你怎么看的。”
“回王爷,臣以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虽然已经知道了活尸军团的名声,可对于他们的实力和作战方法,我们却是一无所知,臣以为,我军当先对对方有个明晰的了解,再做打算。”年轻人的声音温温和和的,不见急躁。
楚天阔却是个急性子,听了这话不由站起来道,“你懂个什么!若是不出战,那些城外还没来得及撤退的百姓又当如何?”
说着,又上下轻蔑的打量了白嫩的年轻人一眼,“我说怎么看的眼熟,原来是赵太医的孙子啊,你可是叫什么赵一铭的?虽说你自愿跟着军队到边关来,也算个有血性的汉子,可听哥哥我一句劝吧,还是老实待着看病,你小姑娘似的细皮嫩肉的,莫让人家当成媳妇儿拐了去!”
楚天阔这话一出,当场的众人都不由跟着笑起来,就是邢墨珩,看向赵一铭的眼中也带了几分玩味的意思。
赵一铭眸色一暗,转瞬却是似乎不在意似的又平淡下去,只盯着楚天阔问了三个字,“何以战?”
何以战?
跟邢墨珩打惯了胜仗的楚天阔却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由说不出话来。
这次轮到赵一铭嗤笑一声,对邢墨珩道,“王爷,贸然前进,只会增大军队的损失,若是首战即败,更是会扰乱军心,臣以为,出征之事,还要三思而行。”
“你个棒槌!”方才被堵住的楚天阔不由跳起来,“还没出征呢,你说什么屁话!”
赵一铭听了这一嘴的粗话,不由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回去的意思,只看着邢墨珩。
顿了顿,邢墨珩才道,“本王的意思,与赵大夫一样,至于那些受伤的百姓,不出战,不代表不作为,下去且先编出分队来,每日派军队换防,一组打探麟炎国的具体情况,一组专门救治安顿百姓。”
“王爷英明。”
邢墨珩如此安排,众人才觉得妥当,只楚天阔不服气的看了赵一铭一眼,心道他爷爷是个心思阴沉的讨厌人,孙子果然也不怎么样。
邢墨珩看得好笑,却也不点破,只与众人道,“赵大夫虽然是琼林出身,却是自请从军的,往日据说也对兵书和兵法格外感兴趣,是以暂且任参议一职,可参与军事商议。”
既然是邢墨珩的安排,众人听了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只楚天阔冷哼一声。
邢墨珩看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口中却公事公办道,“如今军中医术数得上的大夫,只有赵参议和楚将军二人,是以,二人便安排在一处吧,也好商议医患的问题。”
邢墨珩的话音才落了,楚天阔就跳脚起来,“王爷!我不与他……”
还没说完,邢墨珩却是是摆摆手,已经道,“下去吧,休息好了,明日要打起精神来了!”
楚天阔一顿,大步凛然的掀着帘子走出去。
赵一铭虽然面色也不好看,却是礼数周全的对着邢墨珩行了礼,才走在了后头。
邢墨珩看的好笑,待众人走了,才起身站到军帐外头,天上圆圆的月亮,错眼就化成了一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