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还是叫着冷,渴,可是现在,她到哪里找水去,哪怕找到冷水了,给他喝下去,也会出问题。
“你忍一忍,待有人来救我们……你就有水喝了……”贞贵太妃哭着越来越难受。
上皇此时已经杀的黑衣人只剩五个人。
黑衣人早已不能力敌,吃惊不已的看着上皇,如同看到鬼魅,这样的皇帝,会是一个皇帝吗?!
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皇帝。
他们哪里知道,上皇每每空下来心中疼的慌时,只会拿起剑来发泄,两只手早将剑已经练的出神入化。
可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只有大太监以及归帝知道。
他是皇帝,很少有他能用得上武功的时候,因而很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当他真正的展现出个人实力,的确吓人。
天色已经四更过了。五个黑衣人,已经蒙生退意。
可是,上皇却是越战越勇,不杀光他们,他怕是不会罢休。
就在六人缠斗的时候,行宫里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火把通明,照亮了月色。渐渐的将这座宫殿给围了起来。
外面弓箭手齐备。
外面高喊,“临门衙门步兵总督李全前来救驾!”
外面声音一起,五个黑衣人心中一慌,人心一慌,就露出破绽,待他们想要逃跑之时,一阵血光撒过,五颗人头已经被天子剑横扫一遍,全部掉了下来,甚至往外飞去。
人都死光了,上皇这才喘着气,将剑尖狠狠的貫入大理石地下三尺,哪怕已经筋疲力尽,他也没有倒下来,而是死死的撑着身体,恶狠狠的盯着殿外,丝毫不放松警惕。
上皇是真的生了疑心。
贞贵太妃看着他的背影,人有些恍惚,如同看到天神一般,不是天神,是杀神,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是那个上皇呢。
李全在殿外急的不成,他甚至想到过可能上皇已经……但是听到里面的打斗声,正想着要不要冲进去,又怕冲进去会坏事,只等里面一声吩咐,结果声音没等到,却等到有三颗人头飞了出来……
“什么东西?!”李全吃了一惊,待用剑去挡才发现是三颗人头,还是带着面巾和头巾的三颗人头,他们眼睛瞪大,还保持着死前的样子,十分可怕,李全吃了一惊,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带着人就冲了进去,待一进去看到满地的尸体中,那个浑身染血的人驻剑立于殿中,他吃了一大惊,趁着火光,才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中的一条龙纹,仔细辩认了,才跪了下来,道:“……臣救驾来迟,上皇恕罪。”
他吃惊的盯着地上的尸体,地上全是御林军浴血奋战和黑衣人的尸体,而上皇身边的贵人却没有一个人死……
这,这……而且上皇这样子,真是如同鬼魅,尤其是他刚刚进来,上皇盯着他的那种眼神,仿佛能将他给吃了。
纵是李全,也战栗了一回,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贞贵太妃哭了,道:“……你们,终于来了……”
李全认出她是后妃,道:“多亏贞贵太妃的金印和信物,否则,一切都迟了……”
“本宫那宫女呢……”贞贵太妃道。
“还在路上,她是女子,骑马慢,臣因为着急,就先带着人赶过来了……”李全道,“臣救驾来迟了……”
贞贵太妃松了一口气,道:“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真怕她如同大太监一样,此一去,两人再也见不到面了,她现在心中只余庆幸。
“上皇,臣已经派人连夜去回报宫中,想必天亮以后,宫中定会派人来……”李全道。
上皇却一句话都不说,他将剑给拔了出来,直直的走到那些黑衣人尸体旁,用剑尖,挑开他们一个个的面巾,甚至是连那些人头都没有放过,直至二十个黑衣人全部都挑开了面巾以后,才丢开了剑,淡淡的扫了李全。他见李全连靠近自己也不敢,知道他怕自己这副尊荣,也懒得理他,只道:“速去通知太医院,着会内外伤的太医前来行宫诊治……”
“上皇受伤了?!”李全吃了一惊,上皇也没理他,李全便忙吩咐人立即快马加鞭,前往宫中传旨。
上皇这才走到大太监身边。
大太监已经昏迷了,脸上通红,发了高烧。
贞贵太妃急道:“上皇,行宫之中应该有药……”
“你去问问这里的宫妃,让他们把药都呈上来……”上皇抱起大太监道。
“是。”贞贵太妃见上皇十分小心,她知道经过这一回,大太监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怕更与以往不同,也不敢怠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即带着李全走了。
眼见上皇是无心管这行宫里的事了,她却不得不管,她自然要立即将行宫的安全布置起来,以免这些杀手还有第二波。
行宫中忙乱起来,过了一会,宫女也到了,看到贞贵太妃还活着,自然是抱着大哭了一回。
贞贵太妃不管什么药,到处搜罗了一些,抬了一个箱子都送了过来。
上皇表情严肃,也不管自己身上的狼狈,只是找到合适的药,亲手给大太监又上了药,又给他服了内丹。
他知道,以大太监这虚弱的身体,这剑伤虽不伤及要害,可是这剑伤怕也是极重伤身,只怕身体里也出血了,若不小心救治,他怕是死路一条。
贞贵太妃暗自祈祷,吴公公,你可千万别有事,若是你出事了,只怕上皇的表情不止是这样的表情了。万一要发疯杀人,谁也挡不住。
她一面担心,一面吩咐人小心的将殿内的尸体都一一的拖了出去,又着逃出去的宫人回来打扫血迹。
宫人们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
好在上皇根本注意不到他们,只是守着大太监。
他一言不发,身上狼狈至极,带着杀过人以后的强烈杀气,令人不敢靠近。
大太监服过丹药和热水以后,奇迹般的醒了一回,他脸色通红,显然还在发着高烧,看到上皇亲手在照顾自己,眼眶立即就红了,可却哑着声音道:“……上皇真英勇……”
“别说话了,小心扯到伤口,有朕在,你不会死……”上皇道。
大太监哭了,点头,艰难的道:“上皇去休息……让宫人们照顾老奴吧……”
“不碍,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看到你无事……”上皇道:“不然朕不放心,如今朕只剩你一个人了……”
大太监急了,道:“不是皇上,一定不是皇上,上皇,您别疑心……皇上是什么样子,您还不知道吗?!”
上皇沉默不语。
“上皇……”大太监急的不成。
“就算是他,朕只气,恨,可他终究是朕与元后的孩儿,自然不舍得伤害……”上皇淡淡的道。
“上皇不信皇上?!”大太监道:“就算皇上误解了上皇对县主下了毒手,上皇也不能,不能……”
大太监因为担心哭了。
“你放心,朕绝不会与他反目……”上皇道。
大太监抖着手道:“可是上皇还是疑心,不是吗?!”
“朕相信他的人品,可朕不相信皇后,不相信慕无双,不相信傅宇恒……”上皇道:“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县主中毒在前,杀手在后,若说此事与傅宇恒他们脱得了干系,朕不信……”
上皇眼神阴鸷。
“上皇……”大太监觉得自己死期将至,竟也不怕了,道:“上皇就是疑心病重,肯定不是的,他们不敢,再恨上皇,再怨上皇也不敢……因为他们不会与皇上生份了关系……”
上皇沉吟不语,暗卫们已经全部给了归帝,可是,归帝早将这些暗卫归了傅宇恒管,这些暗卫现在连他身边也没有一个,大部分都被派出了京城,虽然这些杀手中的面孔没有一个眼熟的,可是傅宇恒在边关这么久,说不定早培养了新的人,那些旧暗卫,哪怕再恨,也不敢对旧主下杀手,所以,他才疑心。
可他更疑心的是,这事的巧合程度。
“如果,这是一个局……”上皇道:“也不知是何人敢同时在宫中和行宫下手……”
“上皇,定是那起子小人在让皇上与上皇离心,千万别中了这些人的计啊……”大太监喘着气道:“上皇……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宫中的流言十分不对劲,上皇明察,可千万别因这些人的计谋与皇上生份了……父子敌对,是他们的目的……咳咳……”
“别说了,你放心,你只好好休息,只要你好了,朕不会如何。”上皇道。
大太监泪流满面,道:“老奴都不一定能活得下去了,万一,万一……上皇以后可要保重……”
“胡说。”上皇冷着脸道:“朕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他的心里却如刀搅一般,又疼又痛,细细密密的。再一想到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更是疼的厉害。
他握紧大太监的手道:“你不能死,朕,如今只剩下你了……”
大太监听的心酸,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