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沛脸色一沉,道:“父皇?你怎能如此霸道不讲理呢?!”
“朕不讲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上皇冷笑道:“你尽受皇后和慕无双的挑拨,如今朕看你是完全被他们蛊惑住了。沛儿,小皇子之事,朕半点都不会让。”
萧沛气的不轻,想要发火,却只能忍着,怕上皇气到,发不出火,只能压抑着,一时帐篷内的气压极低。
“你也不必气愤。”上皇淡淡的道:“朕打定主意的事,不会改变。小皇子必定会被朕教养长大,以后等他大了,我自会送他到你身边,可现在不行,你死心吧,叫慕无双和皇后都死心吧。朕就不信你真的能为此杀了朕。”
这话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萧沛气的不轻,偏偏有火真的发作不得。
见他说此话,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倘若他好好的,还可以打一架,可是现在这样……他只能生生的忍受着,萧沛心里气没地方发作,到最后只能掀帘怒而离去。
外面守着的太医早就吓呆了,见萧沛离去,一时也不敢进来。哪怕听到里面有动静,忙进来看,却见上皇吐出一口血来。
太医吓了一大跳,道:“上皇息怒啊,上皇受了内伤,可千万莫要动怒,否则,对身体实在有损……”
上皇扫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怕自己,虽然透着关心,更多的却是透着一旦出事后可能会有的惩罚和恐惧。
上皇重新躺了下来,没与他们说什么。
太医忙将他嘴边上的血迹收拾干净,他们的心思,上皇怎么会不懂,无非是怕萧沛看见,忙着粉饰太平。不过他们的心思,也是上皇的意思,因而,他也并不为此而怒。
上皇见他们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便道:“你们为沛儿把过脉没有?他身体怎么样?!”
众太医一愣,面面相觑,斟酌着也不知上皇是何用意,思忖着便谨慎的道:“陛下一开始身体损耗极大,后来不知毒圣用了什么方法,陛下很快就好了,精力更甚从前,臣等实在不大明白这其中的缘故,陛下的身体一直是毒圣照看,臣等并不能靠近……”
上皇冷淡的道:“是吗?!也未给沛儿把过脉?!”
“把过脉,陛下身体康健,十分健朗……身体筋脉中流动着极强的内力,如今,更是当世第一高手。”太医低声道:“臣等从未见过这样的内力……”
上皇呆了一瞬,闭上眼睛,道:“……你们都下去吧。”
“这……”太医们愣了一下,见上皇坚持,便应了一声,都出来了,出来后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彼此,心神不定。
上皇的心思,最是让人不解,他们猜不到上皇的心思,也只能不再胡思乱想了。
哪知刚平定心情下来,小豆子来叫道:“众太医随我来,皇上有请!”
众人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跟着小豆子来了皇上的营帐,忙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萧沛道:“平身吧,叫你们来,也只是问一问父皇的情景……”
“上皇只是皮外伤,内力并没有多大损耗,还请陛下放心,假以时日,定能痊愈……”太医忙道。
可是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归帝开口,一时更拿不定主意,竟猜不到归帝真正的心思,心中全是忐忑。
萧沛良久后才淡淡的道:“这样说来,父皇确实无事?”
太医们心中狂跳,却咬着牙硬撑着,“确实没有大碍。”
“可是,朕想要留父皇在眼前,尔等可有办法留下父皇?”萧沛道:“若父皇没有大碍,等他一恢复内力,必定会离开这里。你们想办法拿个章程来……”
“这……”太医们面面相觑,道:“上皇若想离开,陛下还须寻人看着上皇才是……”
“看着?以父皇的武功,怎么看得住?!”萧沛冷笑一声,眼神凌厉,道:“没有让人内力减退的药吗?!”
众太医腿脚一软,万万没料到陛下打的竟是这样的心思,他们跪了下来,道:“陛下,此种药只听江湖中盛传过,此乃是虎狼之药,若是,若是用的重了,不仅废了武功,更会,更会折寿……更遑论上皇现在还伤着,若是用此药,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三思,另想他法吧……”
萧沛沉默了好一会,顿了顿神道:“罢了,你们下去吧。”
众太医冷汗淋漓的出来,真是如同下了地狱走了一遭。出来后走到半路上,其中一太医腿一软就再走不动道儿了,“……吓死我了……倘若陛下坚持用此药,以上皇这状况,必会命丧九泉,吓死我了……还好陛下还算孝顺,与上皇父子感情深,若不打消此念头,我等俱皆休矣!”
众人一听,也再也走不动道儿了,后怕的道:“差点露馅,小命不保啊……”
他们白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才匆匆的回去了,并不敢露出分毫来,生怕又会被上皇追问。
这对父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好糊弄。都是人精。
他们走后,萧沛将密召回来的暗卫集中起来,眼神凌厉的道:“……其他的事都且放一放,紧紧的盯着父皇。想办法找回小皇子要紧。”
暗卫们应了一声,道:“是,陛下。”
“若是有人与父皇接头,不可放过,无论用什么方法,想办法劫住他,”萧沛道:“小皇子令朕很担心,你们出去竟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暗卫们脸色也不大好,道:“是,陛下,属下等去江湖上找了几处,皆完全没有线索,上皇用的人十分精细,想要躲过属下等的追踪,似轻而易举。属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主子,小皇子被上皇藏的严严实实,属下等想若是上皇主动交出更好,若是属下等去寻,难上加难。属下等在明,而上皇在暗,上皇本就对暗卫营了如指掌,只怕十分明了属下等的寻人方式,想要躲开,实在简单。”
萧沛脸色难看,道:“想要父皇主动说出,哪有那么容易?!”
他苦笑着,疲惫的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固执的宁愿命都不要,就是不肯说……”
暗卫们面面相觑,道:“也不知慕相可有办法?!”
“慕相哪里是父皇的对手……”萧沛摇头,道:“慕相正道人士,算计不过父皇的。”
暗卫们一时一筹莫展,为今之计,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只是以上皇的心性和忍耐,怕是他们再守,也不一定能守得出来。
暗卫们道:“属下等向陛下请罪,属下等当初未与陛下说及小皇子之事,实属无奈,慕相叮嘱我等莫要在陛下面前晃,属下等便被慕相派出去寻小皇子踪迹,只是,没料到一点线索也未找到,属下等有罪,还请主子责罚……”
萧沛道:“慕相所虑,朕都明白,行了,找回小皇子再说……”
暗卫们十分内疚,见他十分仁慈,更是难受,定了定神道:“……是,属下等定竭心尽力找寻小皇子。”
说罢,便告退出去。
萧沛枯坐一会,竟觉心内如焚一般,他惦记着京中的傅倾颜,心中忧虑她这些日子是怎么熬下来的,想着便坐到案几前开始写书信,只是写了几张,都词不达意,便都一把卷了,扔进火中烧了。
“颜颜,”萧沛喃喃道:“这让我怎么还有脸给你写信……”
他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到傅倾颜身边去,看看她可好,身体有没有受损。
这么一想,竟枯坐难言。
上皇被监视起来,以上皇的敏锐,哪怕内力受损,他也早察觉到了,不免心中就是冷笑。
就算他真的内力全失,他想要离开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他。呵。
不就是拼耐力吗?!他还真不怕,想当初为了除傅元台,他忍了多久,这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沛儿心中对自己依旧有父子之情,有这一点,上皇根本毫不担心自己。
太医们就算瞒了萧沛,但是对配药方面,是真的都尽心尽力,各种好药,救助内伤的各种汤药,每天跟不要钱似的往上皇嘴里灌。
眼见上皇略有好转,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就怕上皇固执不肯吃药,到时候他们担责任。
只要肯吃药,这内伤总会好起来,到时候他们也不算有欺君之罪了。
上皇见慕无双好几天都未来他这里,心中略有些疑虑。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生了疑心,就会被放到无数大,慕无双自那天过后不肯再来,他心里就越来越疑心,越是疑心就越看萧沛越不对劲……
上皇本可以现在就能离开,然而,他还是耽误下来,每天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萧沛。
只是心中的担忧,却说不出来。虽不愿意信,可是疑心病这种东西只会越放越大的,弄不清楚,上皇离开,也不可能安心。
尽管父子俩每天见面,都会闹的不欢而散。
毒圣看了看那边帐篷里的情景,道:“这父子俩就这么耗着,他们不急,我倒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