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凄冷的夜色中,凄厉的北风呜呜的吼叫着,似乎有一只顽皮的怪兽,正在追逐着吹动那飘零的雪花。
风声中突然传出两声弦响,笮融大营门前,两座望楼上的哨兵顿时闷声翻倒。其中一人更是掉出了围栏,一头栽入了营外的护营深沟里。尸体与深沟里的底面相碰,发出嗵的一声,沉闷的坠响。
声音在沟渠间振荡,却没能传出很远。大营里依旧是平静无声。
片刻之后,傍晚时分起就关闭的沉重营门,开始在吱呀声里,缓缓向内打开。
门才打开一小半,远远传来一声怒喝:“是谁,谁在那里擅开营门!他娘的,是那个混帐违犯军纪,不要命了吗?”
却是意外的有一伍的巡哨,点着灯笼冒着风雪巡视过来。
江东军众人所不知道的是,由于害怕薜礼被杀后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笮融的五千僧兵在傍晚时分,以各种借口混入了城中。如今营中全部的守军也不过只有五千人左右。
还要去除近两千的老弱残兵与女尼姑之类,实际真正能战的不过只有三千之数。
由于精锐都已经出动,留守的僧兵头领,担心出什么意外的变化。故而在天一入夜就早早的关闭了营门。并在营中加派了整整一倍的巡哨人员。
本来此时应当是无人巡视的空档,成当等人才放心大胆的行动起来,却不料提前被增加的巡哨所察觉了。
粗暴的吼声远远传了开去。如同是进攻的鼓声一般。营外的空地上,江东军的重装骑兵瞬时间发动突击,向着营门前展开了冲锋。
雷霆般的蹄声,突然的击破了冬日沉静的夜色。风中飘零的雪花,也似乎被着突如其来的蹄声吓了一跳。
它们在空中舞动的更加急促,更加混乱无序。如同营中僧兵那凌乱的心情。
巡哨示警的锣声,几乎在蹄声响起的同时,也刺破了平静的空气。不过那锣声响了不到十下,就戛然而止了。应该是那些敲锣示警的僧兵,被隐蔽在暗处的几名掩护人员给射杀了。
此时笮融大营里,在短促的示警声里。已经是陷入了一片混乱。当第一个僧兵赶到营门口,并现出头来时。迎接他的却是正准备跃马冲入营门的韩当,射出的一支夺命利箭。
等看到二千陷阵营士卒,也已在大呼小叫的周仓率领下蜂拥而入时。孙策却是扭转马头。带着卫队向着城北的大营奔回去。
战局已定,面对这样弱小的对手,根本不需要他这个主将出手。就算他想出手,也轮不上。与其在这里傻等,还不如早点回营坐在温暖的帐中休息来得好。
江东军骑兵入营。立刻迅速的向着敌营纵深处,展开进攻。让士卒们没有料到的却是,混乱中的敌人根本没能组织起象样的反击。
仅有的几群聚集在一起较大的敌人,也是被几员大将领头的铁骑一冲而散。
同样是光头。成当等人的脖颈上,却是带着一条红色的布条。敌人不认识。江东军的将士们自己却不会认错人。
成当接过一匹马,大呼:“大伙跟上。马厩在兵营后面,别让敌军带走了战马!”
等到江东军的重甲骑兵赶到马厩外面之时,兜头就射来一阵箭雨。紧跟着就从马厩里冲出了数百名光头骑士,凶悍的挺刀向外杀来。
原来那留守的僧兵头领听到大营被袭,反应倒是十分冷静。
第一时间就组织了精锐僧兵赶来马厩,强壮的僧兵们只有骑上战马,战斗力才会大大提高。谁知他们刚上马背,江东军的重骑就杀到了。
那从未听过的沉重蹄声,使僧兵们也觉得有些胆寒。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敌人,更看不清楚敌人长什么样,只是借着隐隐的火光,僧兵头领一声令下,先向外射了几轮乱箭。
听着外面马嘶声乱成一片,都以为对敌人有所杀伤。僧兵们一鼓作气的从马厩中叫喊着冲了出来。想要趁着敌人的混乱,冲垮敌兵。以往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几乎是无往不利的。
然而经验是很重要,但完全相信经验的人,却终究会死在习惯的经验上。
让僧兵们傻眼的是,马厩外的骑兵却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出什么伤亡来。但已经开始的冲锋,却不可能停止,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只能咬牙向前冲了。
停下,那更是找死,后面的战马撞上来,只怕连人带马也剩不下一根骨头。
看见神骏的战马,都是光着背,被一群穿着白色僧袍的光头骑着冲杀出来。深知战马对江东军重要的黃盖与韩当几将的眼睛,瞬间就发出了闪闪的亮光来。
纷纷大吼道:“不许放箭,都用马刀杀敌,不许伤着马儿!”
已经张弓搭箭,准备还击的骑士们马上明白过来。将军这是要活捉战马,而且可以要马不要人,当然除非那些和尚停马投降。
不过看他们那气势汹汹猛冲而来的样子,光头们也不太可能停马投降。
雪亮的马刀出鞘,黑色的骑兵阵中,顿时竖起一片闪烁着寒光的银亮色森林。
眼见马厩中再没有马奔出,江东军骑兵开始发动了对冲。面对光头们斩来的马刀,士卒们几乎是毫不避让的只是还手一刀。
根本不对敌人斩向身上的刀势加以拦挡,恍如与敌搏命一般。除非敌人是用刀直刺自己的咽喉。可是,冲刺中的骑兵,又有谁会用马刀来刺杀敌人呢。
匠营里的大师傅们越来越高超的炼钢技艺,让江东军的骑士们,对着全身覆盖着的战甲有着充足的信心。
转眼间飞奔的战马,带着黑白两色的浪潮极速的交错而过。同样挥舞的马刀,却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
黑色的浪头涌过,除了在叮当的响声里暴出一片灿烂的火星外,不论是人马都是毫发无伤。
白色的浪头涌过,却在一片哧哧的钝响里,变成了一片红色。
数百光头的身上,那单薄的皮甲。在面对钢质被高温回火之法,调质到极佳状态的锋利的缳首刀前,如同无物一般。
光头们身上被斩开的巨大伤口里,大量喷洒出的鲜血,染红了单薄的僧袍,染红了身下的马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