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怒火猛地冒出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转眼间便烟消云散。
她‘腾地’地站起身严厉道:“我不要脸?初蓝可是你的女儿,她不回来难不成你还要让她死在外面不成?
你拿夏婴洛这贱人当块宝,可她却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是个丧门星!”
夏婴洛冷冷看着杨氏,缓声道:“婴洛知母亲不喜我……可有些话,婴洛还是要说。
今日之事,完全与我无干,况且还有杨雪怡表姐为我做证。
您如果硬要指责,便是要婴洛强担了这恶名,您现在大吵大闹,无非是为了初蓝妹妹。
可您想过没有,事已至此,母亲现在应该做的是如何去堵住外面那些悠悠众口,而不是在这里对婴洛兴师问罪!
您开口闭口辱骂于我,在府上婴洛为人儿女,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但在府外,您依然我行我素,就不怕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
父亲在外劳力奔波全都是为了这个家,母亲您当真一点也不替父亲考虑吗?祖母知道了也会伤心……您……您于心何忍……”
夏婴洛说着用帕子掩住了眼睛,好似伤心欲绝。
就连夏幕天也为她的一番话而动容。
是啊,难得自己女儿有了锦郡主的封号,就连他夏府的生意都兴隆了许多。
他每日看在眼中,美在心里。
刚才他虽然被夏初蓝的事惊到了,怒不可遏,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反正只是一个女儿而已。
除了夏初蓝他还有其他的女儿。
而且现在夏婴洛的身份最为重要,夏府只要有了她就不怕攀不上高枝。
想到这里,他立即吩咐道:“派人守住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入!”
杨氏一下子便傻了眼。
她原本准备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幕天却不再听了。
夏初蓝可是他看着长起来的,自小便得了他的疼爱,是这几个孩子中他最疼爱的。
可是才一转眼,怎么……就变成了可以随手丢弃的人了呢?
“老爷!”杨氏哭道:“您可要为初蓝做主啊!”
夏幕天冷冷道:“做主?事到如今她要么自我了断,守住她的清誉,要么就去让白府来人提亲,娶她过门!”
说完他怒气冲中的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了院子。
杨氏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夏幕天居然如此无情。
夏婴洛拿开遮住脸的手帕,眼睛里连一丝水光也不见。
两世为人,她比谁都更早的看透了夏幕天的秉性,看似慈父、孝子、实际上他更看中的是夏府本身。
为了夏府,他不在乎失去几个女儿。
夏婴洛眼神淡然,唇角却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对杨氏道:“妹妹的婚事,就全指望着母亲了。
白府又与母亲沾亲带故,定会答应。父亲在外操劳了一天,脾气大了些,您千万别生气!”
杨氏一口气没上来,被痰噎住了。
身边的管事妈妈忙过来帮她捶打后背。
夏婴洛冷漠地瞥了一眼杨氏,带着身边的丫鬟扬长而去。
院里的丫鬟们忙了半天,杨氏才缓过这口气来。
“孽障!”她顿足捶胸的骂道。
夏婴洛带着平儿离了夏初蓝的院子,刚走出不远,便见路旁两个人影躲进了树丛之中。
等她走过去却发现是她的四妹夏莹莹带着贴身丫鬟木棉。
见夏婴洛发现了她,夏莹莹不得不出来见礼,口称:“锦郡主。”
她的脸涨的通红,头低垂着,就连眼睛也不敢抬,就连称呼都拘谨的很。
夏婴洛心中不由得连连叹息。
当初她在夏府的地位可以说连眼前的夏莹莹还不如,但尽管这样,夏莹莹也从未主动欺负过她。
想到这里,夏婴洛的脸色不禁柔和起来。
“叫什么郡主,在家里我还是你的大姐,你还是我的四妹。”
听夏婴洛这么说,夏莹莹忙垂首改口道:“大姐……”
“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做什么?”夏婴洛问。
夏莹莹紧咬着嘴唇,脸上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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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无妨。”夏婴洛轻声细语。
夏莹莹见她言语轻柔,又对自己以礼相待,便受到鼓励开口道:“二姐……她还会回御福寺么?”
此言一出,夏婴洛马上便明白了这个丫头的小心思。
她过去日日都被夏初蓝欺负,后来夏初蓝去御福寺悔过,她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可现在眼看着夏初蓝又回来了,她猜测自己的好日子又要过到头了,整日都惴惴不安。
晚间又听院里的丫鬟传言说夏初蓝去杨府回来出了事……
她便偷偷跑来,想一探究竟。
夏婴洛叹了口气,道:“二妹去留自有父亲做主,你无需担心。”
又见夏莹莹低头,满眼的惊恐与凄然。
夏婴洛又道:“以后你如无事,可经常来梅园找我,我这里有些宫里送来的小玩意,你若喜欢可以挑些回去。”
夏莹莹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
这话什么意思?
大姐这是准备庇护她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以后的日子便不会再如此的辛苦,也不用天天看夏初蓝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不禁涌出泪来,忙垂首道:“谢谢大姐……”
未言罢,声音已然哽咽。
夏婴洛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回了梅园。
一夜无话,第二日,夏婴洛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晓云进来服侍她洗漱。
“有什么新鲜事?可说来听听?”夏婴洛望着镜中的自己,唇角露出轻笑。
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府上怎会安生?
她能猜到杨氏的打算,夏初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了守住清誉断了自己的小命。
她们母女都是一个性子,唯利是图。
而且都不能容忍别人骑在她们头上,特别是那些曾经被她们瞧不起的人……
比如她,或是……夏莹莹……
晓云一边轻轻梳理夏婴洛的长发,边低声道:“昨儿听说大夫人在二小姐院子里哭了一夜。
今天早上又到老夫人屋里闹了,还寻了断见,撞在了门板上,要不是一旁的丫鬟拦着,险些就撞死了。”
“就是没人拦着她也不会撞死。”夏婴洛冷笑,“她怕死的很,怎么舍得撞死?无非就是想逼着祖母心软,留下夏初蓝这条命!”
“大小姐说的是。”晓云附和道:“听说大夫人已经派人去了白府,估计是去求亲事……只是不知白府能不能应。”
“白府定会应下。”夏婴洛道。
“大小姐如何知道?”晓云诧异。
“白府也要面子,而且……白逸云已无药可救,现在只不过是在耗时间而已。”
晓云听了大惊:“那白二公子……会……会死?”
夏婴洛重重点了点头,“必死无疑。”
“那……那二小姐还要嫁过去?”
那岂不是要嫁过去守活寡?晓云知道杨氏最疼夏初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次为何杨氏这么恨心。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这都是她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夏婴洛淡淡道。
用了早饭后平儿将熬制好的固元膏端上来。
屋里的丫鬟们全都皱着脸,但谁也不敢说这味道难闻,生怕她不肯乖乖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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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婴洛倒没有她们想的娇气,端过来看着那药碗苦笑,然后一饮而尽。
红枣早在一旁准备了甜蜜饯和干果,等她喝完急忙送上去。
崔妈妈这时进屋回事,夏婴洛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留她坐下。
“大小姐有何吩咐?”崔妈妈看着她的小脸,只觉最近几日又瘦了许多,一个劲的在心里叹气。
夏婴洛知道她担心自己,也不点破,而是问起外面陈掌柜的点心铺子的事。
崔妈妈全都一一回了,夏婴洛知那铺子位置太过偏远,又没有什么名气,能维持正常经营就不错了。
“我想让陈掌柜帮我做件事。”夏婴洛道。
“大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崔妈妈露出宠溺的微笑,“陈生那孩子自从跟香如成亲后便一直想着能为您分忧呢。”
夏婴洛听了忙问:“香如过的如何?”
崔妈妈小声道:“小两口亲热着呢。”
夏婴洛满意的笑了,香如能得到幸福,她也由衷的感到开心。
“让陈掌柜帮忙收些米粮,只要价钱适合,能多收就多收些,到时全都放在夏荷园那边,让香如照顾着就是。”
“收粮?”崔妈妈有些意外,她想不通大小姐这是想做什么。
现在粮价稳定,城里又不短缺粮食,为何要大量囤积?
“妈妈不用担心,你尽管让陈掌柜放手做就是,银钱从我这里出。”
说着夏婴洛转身拿出一只锦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金叶子。
崔妈妈没想到她手里还有这种东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上官公子送我的贺礼,你拿去让陈掌柜将这事办了。”
崔妈妈收了锦盒,心里仍旧不安,低声问:“大小姐是否听宫里传出了什么……消息?”
普通人并不知道凤痕的事,夏婴洛也不想将此事说与她听,索性便借着她的话下了台阶。
“崔妈妈千万要与陈掌柜说明,不要走露风声!”
崔妈妈见她如此谨慎,更加确定了夏婴洛定是听到了宫里传出的什么消息,当下便不再怀疑,收了金叶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