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如金,色泽似水。
轻轻袅袅,似轻烟,似薄雾,笼罩在闭目合眼的人周围,闪闪跃跃,似晴日的阳光照映着水面泛出的波光,鳞鳞点点。
看得目瞪口呆的人,瞳孔一紧,齐唰唰的蹦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意欲靠得更近些,最好能察清那光泽的出处。
当众人才有所行动,那层琉璃色光泽轻轻的跳动了起来,惊得人群脚步一收,硬是生生的止步,生怕自己惊跑那种光泽,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将心跳压抑到最缓慢的程度。
一众人惊讶的是他们竟无人能看清那层璃璃色来自何处,它来得突然,来得古怪,他们只能看到它的存在。
淡淡的琉璃色光跳动一阵,又突然的一亮,无声无息的没了,竟如出现般,不知它散去了哪,消散时,像太阳光线一晃而过,过即无痕,什么也没留下。
一股高阶者自然流散出来的气势,飘逸在厅中。
酒轩华凤留行沐月霜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个个皆微不可察的甩了甩头,合眼再开,眼神里浮出深深的惊愕。
那,赫然是混天境的气势!
仅仅只在转眼之间,一个人竟自微天的入门境界到混天境走了一圈儿,每层的气势还是如此清晰,这,可说是前无古有的事。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这片大陆有区域限制,凡修武者修到识天境便是最高阶,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跨越那个槛,如果想再进一步,只能去另二个地方进阶。
如果不去其他地方进阶,在此过程中,人的源力也会越来越纯净,越积越深厚,积累的源力也等同于超过识天境后的每个阶层的源力深厚,但无法发挥出那个阶层的气势与真正的实力,即是源力到达了该到的地方,气势与实力只能保持在相当于识天境的这个阶。
眼前,他们亲自感知到了识天境以上各个境界的真实气势,那些气势虽只不及真正阶层所表现的百分之一,却是真真实实的气势,如假包换。
无异于发现了稀世珍宝,酒轩华几人个个两眼放光,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紧的粘在一抹梨白那儿。
众目睽睽之下,那躺着的人儿一点反应也没有,犹自保持着恬静的面容安然入定,呼吸悠长,平稳。
没有异样。
从头到脚,连头发丝也没放过的观测了个遍,屏息以待的人终于如泄气的皮球,个个目光萎蔫不振。
酒轩华与凤留行玉紫幽几人可没有就此放弃,仍一眨不眨的盯着,个个满含期待,那眼神里的意思可是一览无掩的希望能再看到点意外发生。
就当有些人想要放弃的退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去时,玉紫幽突然“噫”了一声,紧随着就是夸张的声调:“天,水小相公又变俊了!”
唰,萎蔫的目光在倾刻间大亮,唰唰,如一束束探照灯,极速一转,又落到同一处。
“咦?真的又变俊了!”那一看,惊疑声顿起。
少年的面容本就是绝色,可是,只在转眼间,好似是神光照耀过腐木化神木似的,那张脸又多了些东西,具体多出了什么,他们无法说出来,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少年的脸比刚才之前更美。
“看,还在变!”又有人低声惊呼。
那张如玉光洁的脸,光泽莹莹,像极品的宝玉反泛着光芒,只所以能确定在变化,是因为肉眼可见,只见那张面一点一点的改变,肌肤越来越嫩,面部越来越细致、精致;脸型也一点一点的改变。
嗖,人们的一颗心一下子蹿到了嗓眼上,就此卡住,上不来下不去的悬着,晃啊晃的晃个不停。
被热辣辣的视线盯着,少年的一张玉面终于定型,一颗心吊在嗓眼的人们,总算大大的喘了口气,一个劲的默念:还好还好……。
确是如此,少年的脸是有些改变,仍然是那张面,只是看起来更耀眼更绝色,反正那人容颜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再变绝美一些也属正常,修炼者实力越高容颜也随之变俊的前例又不是没有,只要不完全变为另一个人,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嘘口气的人,感知到少年真正的进入调息时期,一个个只留下深深的一凝,皆悄无声息的后退,俱各自回老方呆着。
酒轩华与凤留行几个亦返归原处,老头抱着酒葫芦,视线仍一刻也没留水啸,凤留行、沐月霜寒清安几人又品茶,唯有各人微抬眼眸时,偶尔会划过些不知名的神彩。
同样的,就是无声呆着的人群,视线也总时有时无的瞄向水啸,在瞧她时,眼神深幽。
没人说话,沐月霜喝茶的速度越来越快,让人怀疑喝的是水,而不是茶,很快的就喝空了一壶,当他发觉时,无视旁人偶尔斜瞟至的视线,以无比优雅动作再重新沏泡。
当沐月霜沏好一壶新茶时,观留行玉紫幽微垂的眼眸微微一闪,目光一长,望向酒老院长,而后者,只略略的用余光瞧了瞧,又不眨眼儿的盯着水啸。
按正常的饮茶速度,又约过二盏茶功夫,气息悠长的人突然的睁眼,琉璃瞳目亮如日月同辉,令人不敢直视。正盯着人猛看的酒轩华被撞了个正着,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的那一刻,是电与火石的相碰,火花四射中伴随着“兹兹”的电流声。
四目相对,是沉淀千余年岁月的达者之师与仍在茁壮成长的王者之尊两者之间地较量,也是睿智老眼与懞懵之眼的对碰,亦是前浪与后浪在巧合下的对拼。
江山代代出新人,长江后浪推前浪。
而此刻,很显然的,旧人与新人都并没有那种一试高低的心思,只是一种无意识下的探寻,两人的眼眸深处都是深沉。
四目相对那一刻,水啸的眼神中有一抹惊惶一闪而过,当将那一点异样收入于眼底,酒轩华前正眼神一凝,眼芒闪了几闪。
对视的眼神还没分出高低,水啸‘呼’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丢下酒轩华,急急的撇开眼,视线一低,瞧向自己胸部。
那速度,真是疾如闪电,快似流星坠地。
酒轩华的眼又瞪大了一分,嘴角上翘;沐月霜掂着茶盏的手不动了,凤留行血眸霍亮,玉紫幽微不可察的瞟了瞟自己的胸部,寒清安河洛图几们目光深长。
相同的是,大家的行动却是相当的一致,视线皆是一转,就那么瞧向了水哪啸的胸部,眸子里闪着闪亮的晶光。
低眸的水啸,一眼望去,看到前胸平平,衣衫整洁,不禁暗中嘘了口气儿:还好,没有露馅!
才抬手抹了抹额,背心一紧,眼角余光飞快的一巡,当场冷颤不已,内心更是一片哀嚎:天,这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刚才……
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猜测,惊得差点心情崩塌而变脸,一抬头,美目圆瞪:“老头,你们一个个看着我干么?我脸上有花?”
“你问他们。”老头呶呶嘴,相当有气势的摆了个谱。
“水小公子,你又俊了呢。”玉紫幽翻袖,举起一面镜子,笑嘻嘻的挤眉弄眼:“你瞧瞧。你一个大男人长这么俊,让姐姐都没不好意思当女人啦。”
呃?
脸又变了?
一晃神,水啸想起历火劫之后的变化,小小的吃了一惊,忙忙闻声转头,那一转,正对上镜子中的一张脸,暗中大惊。
这张脸,竟是如此雄雌莫辩。
脸型与原本的脸型相似,大约八分像,又有二分变化,这二分变化,倾向于婉约阴柔,再加之以前也有几分柔婉,现在差不多是男子的刚毅与阳光占五分,偏向女子的温婉占五分,配合在一起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不看喉结之类的特征,仅看脸,谁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然而,她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张脸,竟无限接近当初酒老头那幅画轴中的女子,越来越像水十九的祖母了!
水啸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联想到那一点上去,而此刻,心头一凛,当时就渗出一背冷汗。
“怎么这么像娘们?”为掩饰,伸手抚上面,露出惨兮兮的苦相:“本公子好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竟是男生女相,这可如何是好!我家老祖宗若地下有知,说不定会蹦出来掐死我的。”
“噗”,凝神偷听的人禁不住心头大乐,忍俊不住之下笑出声来。
“你家老祖宗想不想掐你,我不知道,我却可以肯定,你若再变漂亮,姐姐我会掐死你,以救天下那些无地自容的都去撞墙的姑娘们。”玉紫幽收起镜子,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表述着嫉妒。
“那你现在就来掐吧,长成这样,死了更好,省得丢人现眼。”水啸眨眨眼,很无力的垂下手,转而,又无比惊讶的瞪爆了瞳目:“咦,怎么没看见其他人呢?该不会只有我一个生还吧?”
天,该不会真如此吧?
一眼巡过,没瞧见其他人,惊得全身冷汗如喷泉水,一层一层的往外渗,再往深处一想,险此连吓得连心脏都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