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愧疚

网球的学习过程无疑是个很枯燥的过程,基础练习除了挥拍还是挥拍,再加上力量和耐力练习,要坚持下来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国光和国泽两兄弟坚持下来了,藤原他们也没有放弃的,他们之间也在隐隐的竞争着。国光现在是适合学习网球的年龄,进行的是正规的训练。每次训练都重复着跑步热身、压筋柔韧、蛙跳、挥拍的基础练习,至于接发球,连碰球的机会都没有。对此国光并没有疑问,而是挤出更多的时间来练习,他知道只有基础打好了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山田对国光态度非常满意,只是感慨又是一个成熟的不像话的孩子,没有什么真正的童年可言。对于国泽,在山田教练心里,的的确确是个跑来凑热闹的小屁孩。以防小泽受伤,只是让他学习学习挥拍的动作,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为以后的下一步学习做准备。至于其他时间,让他在旁边观摩。观摩小泽很喜欢,毕竟看别人训练的比赛也是一种学习,他可比其他人提前好多呢。在俱乐部的开放式的网球场里经常可以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在旁边观看比赛。

两年的时间就在不经意间匆匆溜走了。这两年对于国光和国泽来说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国光在之前的课程上增加了网球和剑道,其他课程进度也没有落下。而小泽则是重复哥哥的学习过程,国文柔道网球,在他的主动要求下还增加了中文,目的很明确,为了以后使用中文的方便。国光对于柔道和剑道,只是为了兴趣和强身健体。而网球则是他倾注了感情和汗水。在他坚持不懈的大量练习下,他的网球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超出了同龄人很多。这年小泽五岁了,身量增加,越发的惹人疼爱了。

这一年,也是他开始去真田家学习剑道的日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小泽在心里想,相比较于现在,他在前世的童年简直过的太轻松了,在完成简单的功课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玩,没有压力,没有负担。还好现在的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成熟,否则这样繁多的课程,真的会把他压垮,根本不可能坚持下来。想到这些,他想到了哥哥国光,他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呢,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很完美的哥哥,应该付出了更多吧。而且他还要花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他这个弟弟,小泽在心里唾弃自己,你怎么能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顾呢,难道你之前的二十多年白活了吗,你不是应该替他分担一些吗,你怎么忍心!!小泽陷入了自我厌弃中,心情低落,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发起呆来。

国光去小泽房间找他,准备告诉小泽明天他和小泽一起去真田家。他想他和小泽一起去小泽就不会太紧张了吧,总感觉小泽对去真田家学剑道的事情感到很紧张。即使他总是在家人面前极力表现的很淡然,但始终是还小,一放松就被他察觉了。小泽的确是感到紧张,他怕自己表现不好,听说真田爷爷是比爷爷还严肃和认真的人,一定不会对他客气。还有他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比不上哥哥,还有那个记忆中一直把哥哥当对手的真田弦一郎。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连他这个实际年龄快三十的人都自愧不如。他这几天都在极力掩饰,就怕被人看出端倪。其实他是多想了,对于手冢家来说,并不只是要求要做到最好,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可以了,他还是没有理解祖训不要大意的真正含义。

国光在房间没有找到小泽,就去老地方找他了。他总是能在院子里的石头上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小泽很喜欢那个地方。果然,他又一次的在那找到小泽。只是,这次很不同,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石头上,低着头,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哀伤。国光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弟弟的哀伤,已经两年没有出现过了。国光很疑惑,小泽为什么又一次的表现出了不该属于他的愁绪呢。虽然他大多数情况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但国光还是感觉到了弟弟的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他想不明白,也在心里不想明白,无论怎样,都是他的弟弟。他想这一点,家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吧,但是大家依然疼他爱他。

国光走到小泽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他稚嫩的臂膀将小泽圈在怀里。小泽突然感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是哥哥。一下子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在面前的人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圈圈涟漪。国光感到了怀中小人的微微颤动,温柔的轻轻拍着小人儿的背。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这个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弟弟,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安慰他的,就生涩的做着同样的动作。小泽感到哥哥像哄小孩一样哄他,既无奈又感动,有很多话想要跟哥哥说,最后只是化作一句:“哥哥,对不起!”他在心里补充道,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只是一味自私地享受你的关爱,从没有真正关心过你,我的确是一个自私鬼。不过,哥哥,以后不会了,相信我,我会替你分担一切。还有哥哥,对不起,作为你的弟弟,我不该害怕,一个没有勇气没有信心的人不配做你的弟弟,不值得得到你的关爱。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剑道弟子的。

国光感到很不解,这个道歉是怎么回事呢。虽然他有些不同,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吧。他这个哥哥似乎做得有些失败了,面对这个他时常有些不能够理解的弟弟,他感到有些挫败。看来他以后得加深与弟弟的沟通了,对于他这个话从来不多的人来说,怎样沟通也是一个问题,他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

小泽的情绪释放了,心理问题自己也解决了,顿感轻松不少,恢复了精神。抛开刚刚发生的事情,向哥哥问起明天的事情:“哥哥,我明天就要去真田家了,你跟我说说吧。他们家是什么样的,真田爷爷真的很恐怖吗,那个跟你一起学的真田弦一郎有多厉害?”,小泽一下子道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国光看小泽一下子问他这么多的问题,一下子愣住了。小泽怎么转变的这么快,太跳脱了,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他没有发现小泽是转移话题,不想哥哥追问刚才的事情。只是,对于国光来说,小泽不想说,他绝不会多问的。

“你一下子问好几个问题,先回答哪个”国光调侃道。

“啊?我是太兴奋了嘛!”小泽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

“我过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明天我也会去,不用担心。”

“这样啊,那太好了。”

“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吧。”

“嗯,正好我的小肚子也饿了呢,要好好安慰一下。”说着小泽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小泽尴尬的挠了挠头。

“啊”国光应了一声,微微笑了,携着小泽回去了。

明天小泽就要开始学习剑道了,今晚的晚饭很丰盛,而且有很多小泽爱吃的菜。家里人都知道小泽是个小馋猫,看到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就很自然地无视了。手冢家的这个孩子还真是家里的一宝,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食不言寝不语,边吃饭还总是边说个不停,有他在的餐桌上总是很热闹,这样的场景被外人看到,不得不让人怀疑这还是那个严谨守礼的手冢家吗。

愉快的晚餐结束,小泽就被爷爷带到书房进行例行的训话了。这时候,爷爷是真正拿出前任家主的气势来的,这时候,他是绝不敢放肆的,反而是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的,完全表现出了一个家族候选继承人该有的气势。手冢国晴看到小侄子的天赋和能力之后,向父亲提议,将小泽也作为继承人候选,对此手冢国一没有意见,当然这件事除了这两个人是没人知道的。

小泽跟在爷爷后面走进书房,这是一个装饰的极为古板而考究的的房间,没有祖父大人的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入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牌匾,上面是名家之笔的龙飞凤舞的四个中文大字“不能大意”;旧式的中式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图书,甚至收藏有一些古籍善本,这是手冢爷爷的珍藏;还有中式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和式榻榻米中间是一个大理石围棋棋盘,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历史了。

小泽在祖父对面跪坐在榻榻米上,等着祖父大人开口。手冢国一看到小孙子在进来书房后,立刻收起平时的玩闹,反而释放出气势来,眼神柔和了起来,但气势依然不减。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国泽,我也不多说,还是那句,不能大意,相信你不会让人失望。”

“是的,祖父大人。”国泽郑重的说道,脸色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嗯,你回去吧。”手冢爷爷开始研究起了眼前的棋局。国泽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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