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堰喝了两碗粥后还是没有等到那人。
不耐烦的叫,“管家,桓洛还没有起床?”平常这个时候,等他下了朝,刚好可以与他一同用早膳。
老管家塞进邵堰手中一个馒头,惊讶的说,“大人不知道吗,陈公子早就出门了”
邵堰一愣,“出门了?大早上?他有没有交代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的他在这装模作样的吃了半天。
“听说好像是跟荣小侯爷去城外了。大人啊,陈公子平常也不爱说话,老奴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说啊。”
他起身不耐烦的来回走了两圈,因为前一段时间的春梦,他好几天都不敢跟陈桓洛当面独处,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出了心里那些——下流的想法?邵堰郁闷了。
正当邵堰烦闷的时候,下人急急忙忙来报说是,城中那些江湖人士因为遇见仇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现在已经引起好几拨江湖闹事了。
看吧,就知道,江湖人就江湖事多。
“绛星跟我走。”邵堰立刻带人出去。
刚一出门,就能见老百姓纷纷往家中赶,小贩们也来回街巷走动,企图避开那些江湖大侠们的恩怨。
顺着人群逆流的方向,打闹声越来越大,邵堰沿路拦下几个人问了,说是一个瘸腿的男人和一个中年男子打起来了,中年男子抢了人家的婆娘,给瘸腿的那个带了绿帽子。
中年男人听说是什么门派的帮主,瘸腿的更厉害了,江湖上恶人杀人排名第几的,于是一帮子人多,一边怒气冲冲,就打了起来。
邵堰还没有赶到,就又听闻说是那人下毒了,一时间现场有好几个人都中毒了。
坏了,这就算大事了。
和邵堰一同赶到的还有官府的官兵,试图维持秩序,但看来效果不好。
邵堰用了内力,朝人群中大喊了句安静,一时间内力压制,倒是让不少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他走入人群,果真瞧见好几江湖打扮的人都捂着胸口,唇角带着黑血,粗声喘气。
“谁下的毒?”邵堰环顾周围,没人说话。
他走到一个驾着拐杖的男子面前,“听说滋事的人就有你,怎么,敢在都城脚下打架闹事,不敢承认?”
瘸腿的人脸红脖子粗,“你又是何人!不是我做的,我铁掌人从不敢这种下毒的事儿。”
对面立刻有人吵了起来,“不是你下的毒,怎么只有我们中了!”说话的人没事,他扶着的人看似不妙。
“我们只是路过,却也跟着中毒了。”
绛星凑近邵堰,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几句,邵堰眉宇一皱。
“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我们也听听。”
邵堰环顾周围,走到中毒的年轻人面前问,“你可否参加了此次武试?”
年轻人迟疑的点点头。
邵堰又问了几个,都是同样的情况。他刚刚得到消息,城中部分参与武试的江湖人纷纷出现了中毒的情况,症状不严重,大概不是什么烈性□□,但是却很诡异。
只有参与了武试的江湖人中毒,也并不是全部,但是其他人不属于江湖中人的,类似卫霄这一类却没有一个有中毒的迹象。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只有参加武试的江湖人中毒了。肯定是考试中那些官府的人捣的鬼。”
邵堰立刻闻声寻人,但声音却迅速淹没在人群中。
这句话一出,现场立刻人群纷扰起来。
“这是摆明了看不起我们”
“对,我看这考试不考也罢”
邵堰皱眉,“此事还未查清楚,众位还是少说为妙。”
“你又是何人?”
“你是不是官府的走狗,才帮着——”说话的人声音被掐在喉咙中,绛星扭头看邵堰。
邵堰无奈的看了看在远处不敢接近的官府的官兵,大声说,“有本官在此,定会为各位做主。”
“你是什么官?官官相互,你必然会帮着他们。”
邵堰已经挥手让官兵过来,将中毒的人先送回客栈,统计名单,他径自站着,不怒而威,凝眉道,“本官贵为丞相,自当会查明真相。”
言罢带着绛星走出人群。
茶楼里,荣灵均为陈桓洛斟上一杯茶,他们离闹事之地不远,也恰好能听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饮茶不语的人,“你需要回去吗?丞相现在大概需要你”有人中毒,他刚好又是丞相府的府医,自当听从丞相安排。
“暂且不必了,如果他需要自会寻我,我先出去转转,荣小侯爷可要一同?”放下茶杯,窗外人声散去,秋日阳光正好。
荣灵均乐呵呵的跟在身后,还让伙计打包了一些零食,便带人出城吹风去了。
中毒的人经过统计大约有二十七八名,全部皆是江湖人,占武试的三分有一。毒性不深,大医馆中的大夫就能解,只不过后劲延续的时间有点厉害,让人腹痛难忍,总忍不住往茅房跑。
邵堰立刻将此事上奏皇帝,宫中传来圣旨,令丞相和刑部合力调查此事,并且为了照顾中毒的考生,会酌情考虑将武试的第二场延迟几日。
只不过令他想不通的是,为何要有此番举动。
而后两日,邵堰多在刑部,吏部尚书晁中韧也一并前行,会试出了问题,总归也有吏部的责任。
下毒的举动太过于明显和针对,只需将中毒的考生前几日的行程列出来,便能得出结论,中毒的考生在考试结束之后都曾饮过会场外摆放的茶水,是由一个看似官府打扮的人在外分发的,所以这分发的人群便有了针对性。
而那人却也无从寻找了。
府上买了外面的牛肉包,馅多,皮薄,又香又大。
午膳过后,陈桓洛才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门,就看见邵堰正在厅堂中无所事事的遛食。
这几日忙着中毒之事,陈桓洛又经常在外面,现在猛地一见面,竟有几分好久未见的感慨。
端着一盘甜果,将人带进厅堂里坐着,“尝尝,宫中进贡的甜果,可是不常见,清脆可口。”他期盼的看着他。
陈桓洛只好张口被他喂进一块,邵堰笑着问,“如何。”
“嗯。”
起身欲走。
又被邵堰按住肩膀。
“这几日玩的好吗。”
陈桓洛抬头看他,眼底几分深色,低声说,“荣公子……人很好。”
邵堰笑着嗯了声,便催促道,“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好”
等人走后,邵堰才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玩弄手里的佩玉,瞿贺从外面进来。
“主子”看见甜果,眼里一喜,趁着邵堰想事的时候,就捏了一个塞嘴里了。
邵堰皱眉看他,“说吧。”
瞿贺在袖子上擦擦手,“嗯,陈公子前两日与荣小侯爷在城中吃饭,随后会去城外的近山附近转转,有时会到荣府去,用过晚膳回府。这几日倒是西街上瓷器店的老板也会跟随着一同前去城郊游玩。”
“白棹雨”
“是,他与荣小侯爷像是一见如故,交谈甚欢,陈公子大多数只是听他们说话,并不怎么开口。”
邵堰拿起甜果吃,瞪了一眼也跟着准备伸手的人,“有去过城西吗。”就是发现蚁王草,从而招来大量江湖人的地方。
瞿贺摇头,“没有,陈公子大概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过白棹雨和荣小侯爷提过几次,好像是荣小侯爷有朋友也是慕此名而来”
邵堰点头,赏他一眼,瞿贺美滋滋的捡剩下的甜果吃,边吃边说,“主子,您和陈公子吵架了?”
邵堰皱眉,“没有,从何看出?”
有争吵吗,没有呀。
瞿贺努力想了想,“□□日前,陈公子有一夜回来的很晚,不过还是比主子早一点,好像喝了酒,还喝了不少”
邵堰一愣,立刻生气,低声训斥,“此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桓洛并不喜欢喝酒,前世也很少见他碰过。
酒对于喜欢的人,是喝的雅趣。
对不喜欢的人,就是解酒消愁。
邵堰十分后悔当日没能亲眼看着他入睡,现在怕是再提,那人也不会告诉他了。
让瞿贺退下了,邵堰默默想事。
院内的凉亭外面,绛星和绛月蹲在地上玩拾骨子,玩的不亦乐乎,绛星拿着小点心时不时的喂他。
凉亭里,陈桓洛捧着医术坐在亭中,发呆。
骨子咕噜噜的掉进亭子里,陈桓洛弯腰捡起来,走过去,也蹲下看他们玩,等着绛月掉了,再传给他玩。
没有交谈,也平和的过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