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眼睛一冷, 陈桓洛双手紧紧支撑着身体,咬牙继续说,“咳咳, 蚁王草服下后, 副作用很大、邵、邵堰咳, 曾经昏迷了三日才清醒, 他自幼习武, 仍旧受不了蚁王草的副作用,洛儿是想将蚁王草弄清楚之后,便、咳咳咳, 便告诉义父。”
杨芮这才从暗中走了过来,低声道, “王爷, 该喝药了。小公子一向对王爷衷心, 王爷不如先相信小公子,后续调查之后再做定夺。”
煜王冷哼一声, 转身出了屋门。
杨芮缓缓蹲下来,沉默的看着他,陈桓洛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唇角的鲜血在清秀的脸颊上显得极其刺目。
“你记住, 想要报仇, 就只能杀了邵堰, 趁你对他还没有感情的时候。”说完离开。
陈桓洛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肿了的脸颊, 勾了勾唇,苦笑。
从小娘亲和兄长都没打过他, 就算是南穆山学医的时候,师父再不喜欢自己,都没有动过手。
他仿佛听到那日邵堰在他耳边说的话。
这一巴掌早就该打了。
没有人会心疼他,没有人爱他,除了娘亲和兄长,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邵堰,我......
两日后,城郊外的悬崖寒潭中突然烧起一场大火,火势迎风生长,待火焰消散之后,寒潭处只留下光秃烧焦的枝干粉末。
邵堰在皇宫中听说了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毁尸灭迹,不就是如此吗。
只不过,他对煜王没有趁机杀了自己感到惊讶。
这么好的机会都放过了,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邵堰盘腿坐在床上,皇帝在他身侧低头看他手里的一副地图,被朱砂笔勾勒出几个圆圈。
皇帝看着邵堰额头包裹的白纱布,沉声说,“朕即刻派人前去,不过你可知晓是何人在囤粮买兵,当地的县令也一定有所发现为何不报!”
邵堰看了眼他,眼底幽深,摇摇头,“不管是什么人,臣认为未雨绸缪才是主要。”
“好,如果这是真的,你那位江湖友人朕自会重重有赏。”
“皇上可请兵部重臣一议此事。”
“嗯。”
丞相府中,宁霜染和韩絮大眼瞪小眼,毛团焉焉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时不时喵一声。
齐卫掂着点心刚走进来,踏入一只脚后,赶紧又退了回来,转身就走。
“回来!”
宁霜染看都不看他一眼,哼了声,齐卫就乖乖走了进来。
韩絮立刻跑过去笑眯眯的抓住齐卫的手臂,“齐大哥,你竟然来丞相府了,我们好久没见过了。”
齐卫尴尬的笑了笑,“韩公子。”
宁霜染神情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细长的手中端着一杯冷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齐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弟弟。”
齐卫抓抓头发,“霜染,我只是来看望丞相大人,并没有别的意思。”
韩絮撅着嘴巴,“怎么没有别的意思,你明明还送我东西了呢。”
他朝宁霜染挑衅一笑,长得好看又怎么样,送你东西了吗,送你了吗! wWW▪ttKan▪c o
宁霜染眼刀一飞,齐卫立刻挣脱开韩絮的手,将他手里冷了的茶水接了过来,将芙蓉点心放在他面前,“你、那个,先吃一点吧。”
韩絮气的心里直想跺脚,想跑过去让管家讲理,却见他一脸愁思,站在厅堂门口愁眉不展。
“管家,你就别着急了,他自己不想回来的,邵堰不会怪你的。”
老管家叹口气,眼见着毛团也不肯好好吃东西,陈桓洛下落不明,他家大人伤势不知何,怎么能不担心。
“我会怪罪什么?”邵堰推门大步走入府中,一身深紫色玉冠,显得仪表堂堂俊朗非凡。
老管家连忙走过去,附耳道了几句话,邵堰听后脸色大变,大声叫到,“瞿贺!”
瞿贺瘦巴巴的身体跳进来,直接跪下请罪,“是我没有看好陈公子,请大人责罚。”
“确定是煜王府?!”
瞿贺低声道,“是,属下随后立即紧跟了过去。”
邵堰转身要走,就听后面有人开口,“你真的没有看见我们吗。”
“管家,上茶!”说完欲走,被韩絮给拦了下来,他道,“别去了,你找不到的,就算你去了,怎么找?他不会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邵堰冷眼看他,脸上几分不耐的神情和焦虑。
荣灵均道,“宫中的医官考试是很严格的,一旦进去,不到考核结束,是不可能出来的,德医殿的规矩你应该听闻了,所以来不及了。”
邵堰胸口怒火燃烧,陈桓洛竟然还是要进宫,竟然还是要当医官,煜王是打定主意要让他留在皇宫了。
他气极了,一旦煜王兵变,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的同党,陈桓洛成为宫医之后定然脱不掉煜王的举荐,到那时皇帝勃然大怒的话,就算是他都救不了乱贼同党!
邵堰有些头晕,紧闭着双眼坐下来,额头一抽抽的疼,心口也疼,怕他出事,怕他离开自己被人欺负,怕他累,他深吸几口气,睁开眼睛,眼眸中几分深邃敏锐。
“随我进书房,我们继续接下来的事!瞿贺,将瞿路和其他人召回,现在!”邵堰长袍一撩,煜王在深潭的毒,在各地州府招兵买马,在朝廷中的眼线,邵堰现在就要将他的后路全部斩断!片刻都不能再留了!
他不想在等着煜王出手了,煜王想拖延时间等候人傀的练成,他等不到了,他没有耐心再和煜王玩什么谋略了。
一场战争,现在,立刻,他就想杀了那些人,然后带着陈桓洛离开这里。他太怕了,怕那个人会出什么事。
五日后,从王城中暗暗离开一行人马,分别带着皇帝的圣旨朝坤乾国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火速前往。
春暖花开时,莺雁回飞,天气越来越热了。
泽捺国的使者离王城越来越近,皇帝却突然收到了了拜虎国的请柬,并且有意与坤乾国交好,请求来往通商贸易,并且开放东北沿边的几个城镇,让百姓可以北上自由来往贸易婚姻。
皇帝看着在宫中已经待了好几日的丞相,无奈道,“邵卿,宫中的膳食你可满意?”
邵堰摇头,“还行,臣一向不忌口。”
他反复看了拜虎国的柬书,虽然里面写着满是和坤乾国的交好和行礼之往来,甚至还有意向坤乾每年供奉,但邵堰总觉得话里话外暗含着对邻国泽捺国的企图。
怪不得泽捺国年前感觉到蛛丝马迹时就要觐见我朝的皇帝,借以联姻来维护国家领土安全。
皇帝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木青身后跟着两三个奴才,都是一头大汗,一进来就急忙跪了下来,道,“皇上,沐妃要生了。”
皇帝立刻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一杯茶,厉声道,“沐妃怀子才七个月,御医去了吗,朕立刻前去!”
邵堰有些晃神,脑中一时竟然想不起沐妃是谁。
他一直觉得皇帝在他面前就是个孩子,上辈子皇帝只身一人直到战死在战场上,再加上后宫中的妃子及其安分,没出什么幺蛾子,所以邵堰几乎忘记了这些。现在突然听闻皇宫妃子要生,一时间有些恍惚。
皇帝前脚走,邵堰也跟了过去,刚走到妃子的宫中,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皇帝猛地转身问,“她、她不会有事吧?”
露出惊慌神色的皇帝像个寻常男子一般等候娘子生子,满眼的焦急和担忧。
邵堰扶住他,安抚道,“没事,女子生产都是这样,皇上莫要忧虑,一定会母子平安。”
他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胸口有些憋闷,听着屋中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得想到,如果女子生产都是这般痛苦,那如果桓洛——
男子可以受孕,但坤乾国这些年来几乎很少有男子产子之说,不啻是极为危险,他这么一想,心中揪了起来,听着那呼喊声也不好受起来。
皇帝闷声坐着,连着喝了两壶茶,听着屋里的哭声越来越小,一时间脸色大变,急忙招来奴才进屋查看沐妃的情况。
奴才进去没多久,就听见屋中传来微弱的哭声,皇帝眼中大喜,刚要站起来,脚下却一软,幸好邵堰手疾眼快扶住皇帝。
“皇上,生了,臣恭贺皇上。”邵堰笑道
木青打开屋门,却见屋里跪了一屋子的人,低着头,无一不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