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二下意识地挪了挪位置,“爹,你想过了没,咱们喜子要是办酒席,先不说我大哥交往的朋友同事们,就你和小五会有多少客人过来?还有喜子他的同事同学哥们,还有我的那些朋友,还有……”
张爹头疼地挥了挥手打断,“行了,你这意思我懂。唉……我这几天也是在想这个问题,除了这些,我还担心你周叔到时候也来。”
“不是让小五劝着点了吗?”
张爹看了眼老伴,“你不懂,要不然我能答应你看着点老大家的。那就是个眼皮子浅的,你忘了她前段时间还问你大山兄弟办了几次喜事,咋收人情?我估摸着她已经在算能收多少。”
张老二听他爹这么一说,心里一喜。
这个家最后还是老爹说了算,可他爹迟迟不发表意见,搞得他都坐立不安,还真以为他说不管就不管了。
张母迟疑地看了看老伴,犹豫不决地张了张嘴又合上。这可是她第一个孙子,真跟那些人一样领个证、发几颗喜糖就完了?
张爹知道老伴的死穴就是她三个儿子,尤其老儿子。原本有些话他不想说,他都当爷爷辈了,孙子都有父母,掺和得太多不好。
儿子被自己揍了打了,他们不会记恨,可孙子再怎么孝顺,总归是孙子。瞧着喜子老嘴上挂着他对象,看来是满意得不得了。
他很怀疑自己要是开口两家人简单吃顿饭,估计大孙子都会心里埋怨自己管的太多,觉得委屈他媳妇。
俗话说“不痴不聋,不作家翁。”可这会连儿子自己都有想法,那情况就不同,那这个恶人他是当定了。
“孩子娘,真要办酒席,哪怕不收人情,我担心以后咱们三个儿子会被人戴帽子。尤其咱们家小五,他人在外地,这话传来传去,要是到时候消息传到京城变了样,就是再调查清白,名声都传开了,还有啥用?”
张爹说着见老伴脸色变了变,暗自叹了口气,“咱们先不说老二他后面的两个孩子满月那会不敢办酒席,就说小五一对双胞胎,周老弟会没钱?那几年还没这么紧张,他是不是也不办?”
张老二连忙插了一脚,“娘,我爹说得非常有道理。我大哥也是这么想,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机对付他。”
“咋的?那他干啥不说?”
张老二暗自咬了咬牙根,苦笑着回道:“你跟大嫂每次说得那么高兴,他敢吗?我大哥怕你生气呗。”
张母一拍大腿,“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怎么会?”张老二连连摇头。
“行了,你们爷们几个自己合计,回头跟我说一声就行。不办就不办吧,我这不是瞧银锁那会多喜庆。”
说完,张母想想又补充一句:“先说好了,不办酒席没关系,可也不能搞得跟见不得人似的。”
“不会,不会,最后还得我爹拿主意,还得你们商量好后决定。”
张母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你们说说,这都是啥事?我三个儿子办喜事都是流水席,咋轮孙子就这样?”
张老二心虚地摸了摸自己鼻子,看向老爹。
张爹摸出烟斗烟袋,边塞烟丝点火,边琢磨,过了好一会,他吐出一窜烟,“晚上跟你大哥一起过来,我先听他具体咋打算。时间早着呢,不急。”
“好。”
“幸好这事就跟小五说,要不然丢死人了。孩子爹,你快给小五写信,让他等咱们消息。”
张爹斜了眼老伴,笑着摇了摇头,“你个老娘们,我早就告诉你迟点再说不晚。真没跟外人瞎叨叨娶孙媳妇请喝酒?”
“我是那拎不清的婆娘?”张母瞪了一眼老伴,“这要不是女方催着咱们选日子,我还没打算跟小五先说呢。”
张老二早就知道他爹娘感情好,见他们说着说着又热乎上,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他还是先去向大哥报喜,顺便让他请自己喝酒。等过几天确定下来再给小五去封信,这回那个傻小子总要给自己几瓶好酒了吧?
张母一等儿子走开,蹭到老伴身边,“孩子爹,要是真按你想法来办喜事,能不能私底下给喜子包个大红包?”
“多少?”
“你看多少合适?家里还有多少钱?”
张爹往里一靠,戒备地看着她,“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下面有十几个小辈,不能坏了规矩。”
“这不是我觉得委屈孩子嘛。”
张爹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你忘了分家那会,咱们可是分给喜子一份。我能委屈大孙子?他上班这么久手上没存点钱?以后小两口都是正式工,还用得了你担心他们?我跟你说啊,下面孙子外孙可不少,你可别坏了规矩。”
“行了,行了,瞎激动啥。我这不是瞧着你手上钱好多嘛。”
张爹被老伴的话气得轻笑出声,哼了一声,“你能不知道我手上钱哪来?不偏心你老儿子换人啦?”
“你这是说啥呢。这不老大一直给咱们钱,他的钱存起来也不少了,还是还给他们小家得了。”
“这还差不多。”张爹看了看窗外,手指点了点老伴,“我跟你说,别傻乎乎地瞎琢磨。孙子能亲得过儿子?别来个丫头,奶奶、奶奶的喊几声你就上心,要是咱们老俩口还在村里,你瞧瞧有几分真心。
总之,儿子们上交的钱,将来我还是打算还到他们各自手上,其他人,哼,正好这回扣门点试试人心。”
张母想了想,很有道理。正好试试孙媳妇的人品,就是小丫头片子有意见,也得给自己收着点。
自己有三个儿子,还用了看小辈脸色?
“行,那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就行。”
“想通啦?”
“唉……还能咋的?你都说得这么清楚,我还不明白?”
“没法子,不是我泼你冷水,喜子一成家,接下来下面的孙子就很快了,到时候孙媳妇多了,心思就杂了,咱们还是都远着点。这回要是喜子觉得婚事寒酸对我有意见,这个大孙子也算废了。”
“不会,孩子还不知道呢。”
张爹懒得与老伴争辩,暗自摇了摇头。他也希望大孙子初心还在,怕就怕大了,懂得多了,早就忘了当初他说的自己是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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