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所以他就豁出去了。
见孟文天如此决绝,华弈心头一热,断然说道:“骆主任,孟文天的建议就是我提出来的!如果将来有关部门追查责任,最大的责任者是我!”
孟文天一愣,随即怒道:“你瞎说什么?一个女人懂什么鬼!……,你给我闭嘴!”
华弈委屈得眼泪双流,盯着孟文天怒吼道:“你!你!你放屁!是我要求你来逼迫骆主任他们开闸泄洪的!”说着,她转头对骆主任怒斥道,“姓骆的,你特么快点!信不信,我毙了你!”
说着,她赫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铮亮的小手枪!
这下连孟文天也懵了,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还有手枪:她刑警队的职位不是撤了吗?
看到孟文天眼里的惊骇,华弈得意极了,枪口朝那个通信室的男子指了指,怒骂道:“你特么耳聋了?不知道去报告上级,通知下游各县吗?”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那个男子吓得全身哆嗦,冷汗直冒:“是是是……,可……可我们的光缆中断了,与外界……外界联系不上啊……”
华弈对着那家伙脚下就是一枪:“砰!”
虽然外面又是雷声,又是水轮发电机的运转声,小手枪的枪声传不去多远,但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这枪声还是震耳欲聋,骆主任的身体倒到了墙上。
而通信室的那家伙反应最激烈,他先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又如装了弹簧似地跳起来,双腿抖着,脸色灰败地看着华弈。
华弈继续骂道:“电话不通,难道不会跑路去、开车去?你特么怎么这么笨?去找上安东村的村民帮忙,也可以找下安东村的村民帮忙,难道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滚!快点,否则,老娘给你脑袋来一枪!”
“好……好……好……”可怜的家伙连屎尿都吓出来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华弈一不做二不休,她挥舞着手枪又对准了正准备出门但还没有出门的骆主任,冷笑道:“姓骆的,你特么腿断了走不快?要不要我真把你的腿打断了?”
只是一瞬间,骆主任的双腿就如装了发动机,急速朝外跑去,嘴里还夸张地大喊:“泄洪!泄洪!所有泄洪孔打开!谁特么哪个王巴蛋不听从命令,老子剁了他!”
那口气就如街道上的混混。
华弈并没有跟着冲出去,见办公室里只剩下孟文天,她一下如失去了所有精气神,身体如面条似的软了下来,直往地上栽去。
孟文天连忙将她的身子扶住,嘴里说道:“华弈,你何苦呢?”
华弈嘘了几口气,等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血气,她说道:“你一个普通高中生都敢这么做,我有当副省长的爸爸,干嘛不能这么做?就算是同样的罪行,我在监狱里过得肯定比你好。我可不想一边内疚一边替你送牢饭。”
孟文天苦笑道:“我可是有依仗,就算法院判枪毙,我也死不了。”
华弈笑了一下,虚弱地说道:“切,就凭你得了一张警官证就是依仗?那我的依仗比你大得多。你信不信,只要不被枪毙,我家里肯定可以活动到让我判无期,然后有期徒刑二十年,然后坐上十年八年,给我办一个保外就医,我就出来了。”
如果有第三人在这里,肯定会感到好笑:两个家伙为了争责任,竟然大肆吹牛,争先恐后地吹嘘自己的背景深厚。
他们的吹牛最后被一阵低沉、有力而连续的吼声所打断:泄洪孔开始泄洪了!巨大的水柱从泄洪孔排出,击打着坝底,卷起千层浪!
听到这声音,孟文天大松了一口气,扶着华弈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华弈也如没有了骨头的蛇,干脆依偎进了孟文天的怀里。
大约五分钟之后,骆主任颓然回到了办公室。
他似乎没有看见正抱在一起的孟文天和华弈,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默默地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慢慢地抽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华弈闻不到香烟的气味,但她还是忍住了,默默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此时,西风越刮越烈,虽然孟文天和华弈不能确定强度是几级,但肯定不止两级、三级,水桶粗的杨树都被大风吹得不断地弯腰。
骆主任抽完了一支烟,直到烟屁股都抽掉了一半实在抽不动了,他才把烟蒂扔掉,抓起桌上的电话机拨了一个号码,等电话接通,他怒问道:“周创建呢?”
虽然水库通往外面的光缆不知道什么原因而中断,但水库自己安装了程控交换机,内部还是可以打通的。
不知道电话机里的人说了什么,就见骆主任怒道:“你们怎么不报告?……,有消息立马给我打电话!”说完,他就用里砸下电话话筒,挂断了电话。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穿警察制服的年轻男子全身湿漉漉地跑了进来。
他来不及喘一口气就气吁吁地对骆主任报告道:“报告骆主任!下安东村的村民闹起来了,他们要冲过来,要求水库把泄洪闸关掉!说他们不但田地被淹了,连房屋都进水了。他们说如果我们不管泄洪闸,他们就冲过来自己关!还说要打我们,说你……说水库领导肯定是收了上安东村的钱……”
骆主任拍案而起,怒道:“放屁!我……”
孟文天坐直身子,对骆主任说道:“骆主任,你别生气。这事让我去解决!”
华弈也似乎来了精神,也说道:“我也去!”
骆主任异样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更没有对那个茫然不解的警察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
这时,大地突然一阵剧烈地晃动,就如发生了地震一般,接着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孟文天和华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两人的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相互支撑着。两人脸色苍白,目光相互对视相互探询着:“发生什么事?难道大坝……大坝垮了?”
想到大坝出事了,孟文天心如死灰:我污你老天!老子努力了这么多,结果灾难还是发生了!你特么真不睁眼啊。
就在他拖着华弈就要冲出去逃跑时,大地又是一阵晃动着,接着外面又传来一阵阵低闷的声音。
本来呆若木鸡的骆主任反而断然说道:“绝对不是大坝出事!事发地点离这里至少三公里。从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很可能是青山镇的簸箕口发生了大型山体滑坡。”
孟文天也很快明白了,嘘了一口气,惊喜地说道:“真是太好了!嗨,我还以为大坝出事了呢。”见华弈依然一脸的迷惘,孟文天解释道,“震动的传播速度比声音传播速度快,就如闪电和雷声一样。”
华弈很是佩服地看了孟文天一眼,放在他手心的手在他掌心勾了勾,说道:“我们去吧。”
当孟文天、华弈以及那个值守的警察下到楼下时,正好遇到了周卫东。
他吃惊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我去你们住的房间,没有找到你们。你们终于劝说骆主任开闸了?”
孟文天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边吩咐他跟上一边对华弈道:“雨下得太大,你就不用去了。我们男人淋点雨没什么,女人不行!”
华弈却摇头道:“什么女人不行?我没有这么娇贵。在警校的时候,我们跟男生一样风吹雨淋的。走吧,别让人真的冲过来,那麻烦就大了。”
周卫东用手捂着脑袋,不解地问道:“你们要去干什么?这么大的雨,一下就全身淋湿了。华县长,我去帮你找一件雨衣……”
雨下得很大,他们冲出来没几秒钟,无论是孟文天、周卫东还是华弈都全身淋了一个湿透。只不过因为天气暖和,加上现在不再落冰雹,所以并不感到有多冷。
孟文天见华弈已经淋湿,他也不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跟在警察的后面朝前走着。
走了一会,孟文天转头朝周卫东问道:“你爸呢?”
周卫东见华弈都冒雨前行,他也不再捂住脑袋,坦然地跟在孟文天身后。听孟文天问自己,他连忙回答道:“我听人说我爸追祝老去了。”
孟文天一愣,不解地问道:“祝老不是去猴头山去研究气候去了吗?你爸去干什么?”
周卫东为难地说道:“听说是……是我们省南部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积雨云,正在飘向我们库区附近。我爸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不知道这片积雨云会对水库产生多少的影响,也担心等不到祝老回来大雨就来了,所以他就去追祝老……,我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