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男人们相谈甚欢,但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路易看了一下腕表,脸上扬起一个莫测的笑容,“年,苏小姐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你就不担心吗?”
“她又不是我的所有物,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谭斯年表情非常坦然,就连神态都一成不变。但说到苏锦,他的眼底还是能透出一抹柔和。
路易对这句话有些嗤之以鼻,眼神暗自落在一个侍者身上,微微点点头。
那侍者马上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离开。
路易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却不知一切都被谭斯年看到眼里。
谭斯年心里觉得路易大概是太自负了,甚至有些愚蠢。
他也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表,视线划过甲板工作舱的方向。
此时,下面应该非常热闹吧。
被路易指使的侍者走到苏锦休息室的门前,扣了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四下看看,左右无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在门缝上一划,门应声而开。
但他万不可明目张胆的推门而入,只把门开了一个缝,向里头望去。
就看到那穿着红色旗袍,身材曼妙的女人侧躺在床上,睡得非常安稳。
侍者打探完了消息,便把门关好,忙的回到甲板上给路易汇报消息。
路易没想到苏锦真的在房间里休息,不过,他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这个叫做年的男人,他总觉得有问题。
难道,他是罗网的人?
有了这个想法,路易审视的目光里就多了些轻蔑。毕竟在他眼里,罗网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谭斯年是不知道路易的脑补的,他依旧一身清贵,又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不和人亲近,也不会让人难堪。
另一边,远离交锋乱斗的苏锦格外沉着冷静地穿梭在工作舱的各个暗门里,根据手机显示的方位寻找目标。
在离目标很近的机动室走廊的小仓库里,她和听弦与郑诀二人汇合了。
“怎么样?”苏锦压低声音问道。
听弦把电脑的监视屏转交给苏锦,忙的汇报道,“纹身的人很机警,一直躲在暗处,我们只能看到大概方位。不过这周边我觉得至少潜伏了四个势力。”
苏锦看着听弦所指的四个方向,也正是容易隐藏和出手的方位。
她敢保证,这里面肯定有一方是谭斯年的人。因为谭斯年和她追踪的那个目标人物,才是真的交易人。刚刚被莉莉斯打了一枪的家伙,才是烟雾弹。
说实话,这次行动具有很大的难度,她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得手。
“有人来了!”郑诀指了指屏幕上那个压低帽子快步走进监视范围的男子。“应该是来交易的人,老大,要动手吗?”
苏锦凝眸看着有些黑暗的监控画面,总觉得那个男子有些眼熟。
等等,那张看起来路人的脸,不就是谭斯年手下的梅花鹿吗?
谭斯年的确不容小觑,在他们关注卖家时,他都已经可以滴水不漏的冒充买家了。
不过不得不说,梅花鹿的长相很路人,可那伪装的功夫,可是和满达有一拼了。经过他的伪装,他看起来更像是中东人,所以才让她一时没有辨认出来。
梅花鹿的出现,让气氛更加紧张起来,所有隐藏的势力,都等着交易的那一刻。
梅花鹿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刁钻难攻击的位置停下来,伸出手,有规律地拍了几下掌。
顿了几许,隐藏在黑暗角落的卖家也拍了几下掌,算是暗号对上。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地下搏击俱乐部里曾经出现过的纹身男人小心谨慎地现出半个身子,用英语问道,“来交易的?”
“当然。”梅花鹿伪装的中东人,说话也是中东口味的英语。
“交易凭证。”纹身男人很显然警惕性很高,依旧没有完全的露面。
梅花鹿从上衣里掏出一张磁卡,扔给对方。
对方也不知带了什么玩意,只听‘滴’的一声,纹身男人就走了出来。
“钱货两讫。”纹身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密封铁盒,递给梅花鹿。
就在这一瞬,几个身影就从暗处闪身而出。目标都是男人手里的密封盒。
梅花鹿也瞬间双目怒瞪,一个上旋踢就踢向男人的手腕,密封盒也飞上了半空。
与梅花鹿配合默契的火焰敏捷的身子一纵,就要够到盒子,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手拉住她的腿,停滞了她的动作。
苏锦看到那人手腕上的刺青,就知晓那是沉默者的人。
大家都争相抢夺盒子,大打出手,却很默契的都没有用枪支,生怕引来更多的抢夺者。
密封盒眼看着就要掉落在地,苏锦眸光一闪,微微颔首。
郑诀马上起身,也一并加入了抢夺之中。
只听‘当啷’一声,密封盒掉在了地上,黑漆漆的却找不到东西。
所有人格斗的动作都凝滞了半秒,很快都向密封盒可能掉落的地方靠近。
谭斯年手下的梅花鹿和火焰二人配合相当默契,一攻一守,相辅相成,竟在混战中隐隐地占了优势。
沉默者的人则用的是人海战术,方方面面都不肯放过,从四处前进。
继而其他混杂的势力更是挤破了头的抢夺,可是效果不佳。
谁又能想象的到,甲板上歌舞升平,船舱里却乱做一团呢?
很快就有几个人被抹了脖子,扔到了海里。
“什么声音?”唐明月狐疑地看向海平面,总感觉自己听到了重物坠海的声音。
同他一起的人都不解的摇摇头,并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而就在他们这一圈的不远处,各怀心思的以罗伯特为主的圈子里,大家都心中有数,却谁都不会点破。
苏锦抚摸着手腕上的暗器,眸光幽幽暗暗,唇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安静地看着监控里厮杀的众人。
此时,身为孤家寡人的郑诀一个不注意,被沉默者的一人偷袭到,身体不稳,竟直接从栏杆上掉入了海中。
苏锦瞳孔微敛,终于站起身,把手中的电脑关掉。扫了一眼躺在一边昏睡的人,她冷笑一声,抬枪也不看争抢的人,随便开了一枪。
没有消音器的枪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游轮,也打破了这虚伪的和谐。
苏锦把手枪扔在地上,不做停留的迅速闪身离去。
与此同时,甲板上的所有人都顾不得什么,蜂拥地涌向楼下。
混战中的梅花鹿和火焰一看事不好,马上同样离开,放弃了寻找地面上的密封盒。
谭斯年也随着众人一起走动,他面上不显其他,可是他自己心里知道,他的人怕是没得手,一直都没有给他信号。
从甲板到工作舱,需要经过一楼的休息室。
当大家都往下面冲的时候,身着显眼的红色旗袍的苏锦有些惊恐地打开休息室的房门,一看就是被那枪声吓醒的。
众人只不过扫了一眼,便不再驻足。
只有不紧不慢的谭斯年,和一脸关切的唐明月二人停下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了枪声。”苏锦微微整理一下因为睡觉而弄乱的头发,疑问地对谭斯年道。
谭斯年看着苏锦此番模样,还真是想道一句:‘小狐狸’。
今天发生的事,他敢保证苏锦参与至少一大半的。现在这副迷惑人的无辜模样,还真是演得惟妙惟肖。
只是不知道,今晚的东西,是不是让苏锦得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谭斯年却不会说出来,他对苏锦温声道,“的确是枪声,我们正要一起去看看,你要来吗?”说着,也就直接上前牵住苏锦的手,就像是非常下意识的熟练动作。
“那年爷你可要保护我,我可怕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苏锦也从善如流,戏谑地称呼谭斯年为‘年爷’。
明明是经常听到的一个称呼,为什么今天的感觉就不一样呢?
就像是有一只淘气的小爪子挠他的心,有一种麻痒又软酥酥的感觉。
或许是遵循自己的内心,谭斯年紧了紧拉着苏锦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点了点苏锦的鼻尖,不失宠溺和温柔,“放心吧,丫头!”
说实话,苏锦也没想到谭斯年会给她这个反应。是不是她戏太过了?
心里虽说这么想,她也是娇俏一笑,“我们走吧。”
二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总是透着妥帖的和谐。
就像是默契一样,谁都没有在意那不远处的唐明月。
唐明月心里那真是五味杂陈。对他来说,他都很少看到苏锦如此这样毫无防备的调皮俏丽的模样。苏锦在他面前的成熟与沉静,让他几乎都忘记了她还是未满十八岁周岁的少女。
这样一想,他心尖上的疼可快要淹没他的愧疚和悔意便更加浓郁起来。
他真是够坏,竟然对未成年的她做出了那么大的伤害。他都做了什么!让沈娅伤害她,让她沾染了罪恶的毒’品,让她经受那般的侮辱。
可是,为什么他都既然这样伤害她,她都不会恨他呢?
还是说,从始至终,在苏锦心里他就只不过是一个感情上新奇的消遣和探索?
唐明月心里更不舒服了。
甚至在此时此刻,他很愿意苏锦指着他破口大骂,甚至是浑身恨意地瞪着他。也好过这种对他彻彻底底的忽视。
他脑子现在就是一片浆糊,迷迷乱乱,一边是对苏锦执着的深爱,一边却是魔障一样对她漠视的怨。
他想,自己绝对接受不了再看到苏锦和谭斯年亲昵的模样,索性,他便没有继续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开始抽了起来。
这是他最近新添的习惯,或许在尼古丁的作用下,能让他大脑暂时的平静一下。
走到了楼梯,苏锦才发觉自己的手很不妥的被谭斯年牵在手里,几经挣脱,依旧逃离不了那只温暖的手。
谭斯年余光一直在盯着苏锦,见她气闷的模样,唇角不由自主地染上一层笑意,还颇具有暗示性的在她手心里剐蹭两下。
瞬间,苏锦就僵了身体。
“你…你干嘛?”反应过来后,便马上气急败坏地更加用力挣脱谭斯年的手。
整张小脸都因为谭斯年的小动作而染上一层绯红。
谭斯年的眸色当即就深了几许。这个丫头或许不知道,当她羞怒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眸会格外的水润晶莹,看起来就像是上好的晶石一般,那白里透红的小脸更像是水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品尝它的甜美。
这样的苏锦,无疑不是对他的诱惑。
“刚才怎么寻思叫我‘年爷’了,嗯?”后面这声‘嗯’因为他的嗓音略有低哑,竟听起来格外有诱惑人的味道。
说到底,苏锦在谭斯年面前还是有些怂的。因为她知道谭斯年大抵是真的看上了她,在她面前从来不吝啬他的直白。更何况,他们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还有了一个深吻。
她敢保证,如果谭斯年不是尊重她,随时都能把她吃抹干净。
所以,她断然不能直白地告诉谭斯年,她现在对他还真是有些招架不来的好感。
苏锦眼珠子一转,便有些无赖道,“叫你大叔让人听了还以为我是你侄女,叫你年爷不是尊敬你么!你介意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年纪比你小,叫什么都不差辈。”
“胡说!你我之间又没什么血缘关系,不存在辈分问题。”谭斯年对年龄问题特别敏感,就算是知道苏锦是那话搪塞他,他都忍不住有些在意。
但他倒不是对苏锦生气,而是对自己无奈。不过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知道哪疼往哪戳刀子!
苏锦挤挤眼睛,笑呵呵问道,“生气啦?年爷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谭斯年俯下身子,和苏锦平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不老。”
看着谭斯年黑漆漆的眼,和眼里不介意给她看的想法,苏锦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谭斯年便先直起身体,向前走了。
欸?就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苏锦抬眸,却瞥见了谭斯年微红的耳尖。顿时狭促的笑了起来。
装什么老司机,看样子也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的新手小白!
这么一想,苏锦却是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在谭斯年面前,她表现出了太多不防备的,专属于少女的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