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真的是气极了,指着秦俊阳的手都在颤抖着。
“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我们的战士们出事!你要军部怎么办?为了一个人,而赔上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吗?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首长如果真的放弃了谭斯年,会愿意给苏锦一只培养极其不容易的突击队调遣吗?没有人放弃谭斯年,只是不能让任何居心不良的人抓到一丝一毫的把柄!”
地上的秦俊阳明显是听进去了秦老的话,从地上坐起来,“那您的意思是说,首长是支持…”
“闭嘴!”秦老狠狠地刮了秦俊阳一眼。看着秦俊阳瞬间由阴转晴的脸,觉得自己刚刚发那么大的火,都到了狗肚子里。
秦俊阳一个猛子从地上跃起来,还通红的双眼里写满了兴奋和激动,快步跑到秦老身边,目光炯炯。
“滚一边去!”秦老毫不留情地在秦俊阳屁股上踢了一脚。
秦俊阳依旧不气的嘿嘿一笑,一副滚刀肉的模样,“爷爷,您要是不解气,就再踢两脚,踢完了麻烦您告诉我一下,上面到底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老冷哼一声,瞪了秦俊阳一眼,甩手直接上了楼。
见此,秦俊阳马上如同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到了书房。
秦俊阳后退地给秦老端茶倒水,秦老才面色稍霁,缓缓地开了口:
“上面不能出面,也不能插手。但是不代表苏锦不可以。苏锦的身份是谭斯年的女朋友,就算她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也情有可原。换句话说,上面已经尽可能地给苏锦大开方便之门,可是却一点都不能帮助她的所作所为。苏锦如果成功地把谭斯年解救出来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她不幸暴露,她所有的行为都是个人行为,需要自己对自己负责,上面不会有任何行动。”
简单来说,在明面上,苏锦就是一颗弃子和炮灰,一旦出问题,她只能万劫不复。
秦俊阳刚刚还有些恢复过来的神态马上黯淡下来,放在体侧的手攥的紧紧的。
见此,秦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大的能力。”
他知道,他也明白。
可正因为明白,他心情才会无比的沉重。
他固然知道在自己心底,大哥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苏锦却不欠大哥什么。
苏锦这是豁出命去换谭斯年的命,在黑狱里的谭斯年无论如何都有一线生机,而苏锦一旦失败,面临的只有死亡。
他不知道苏锦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至少是险象迭生的。
一个女人,可以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真的不知道让苏锦继续下去到底对不对。
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就连当炮灰都没有那个能力。
“这一切,对苏锦来说,太残忍了。”秦俊阳真的不愿意以这种代价换取大哥的归来,而且,他认为,如果大哥知道苏锦为他冒这么大险,肯定也是会极力拒绝的。
秦老也是点点头。虽然他只见了苏锦几面,但是对苏锦这个重情义,知进退的坚韧少女充满了好感。如果但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他也不会同意让苏锦犯险。
“决定权还在苏锦的手里,你让她自己决定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们二人都明白,苏锦绝对会同意。
所以,当电话里传来苏锦斩钉截铁的应允声时,秦俊阳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嘴巴更是如同抹了胶水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他真的想问问苏锦,当她同意的时候,是否想到她有可能会丢掉性命,是否想到那些在意她的家人朋友。
可是答案又那么显而易见。
想到了,可是那又如何?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要争取。
正因为有那些牵挂和惦念,她才更会小心谨慎,力求不败。
这一个电话后,秦俊阳就没有再和苏锦通话过。因为苏锦已经开始了营救谭斯年的计划,每天从早忙到晚。
眨眼间就迎来了七号。
在黑窟小岛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专属于黑狱的船只逐渐靠近海岸。
瓦斯卡和普瑞也就是被除名的曼扎哥一如往常一样,接待了这艘黑狱船的负责人。
“嘿!伙计,又有新成员了?”瓦斯卡光明正大地扫了一眼放手严密的黑狱船只。
负责人和瓦斯卡颇为熟悉,接过他扔过来的烈酒灌了一口,“来了几个棘手的家伙,不过对我来说问题不大,毕竟谁都不会自己找死的选择跳海。”
正因为黑狱的犯人都格外爱惜自己的小命,且智商都不低,他们都不会选择最愚蠢的行为越狱。
别看他现在可以毫无防备地站在这里和瓦斯卡说话,其实他的船只上防守极为严密,水手来往都有专人监督,且每个囚禁犯人的房间都至少有两层锁。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黑窟的人,还是被看押的犯人都不可能起什么幺蛾子。
黑狱之所以会在黑窟这里补给,是因为从这个海域到达黑狱孤岛这段距离内,再也没有了人烟。船上的资源从出发开始就不断被消耗,每次在黑窟这里补充一回,才让船只可以安然地到达黑狱。
水手们示意资源全部填装完毕,黑狱负责人这才把酬金交给瓦斯卡,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便再次扬帆起航。
纯黑色没有一丝一毫图腾的旗帜在蓝天中升起,船只在大家视线里越来越远。
这时,伪装成水手的蔡珅曼扎弟二人深深地在心里祈祷:老大,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是的,在此时此刻,苏锦已经站在了黑狱的船上。
就在船上最新补充的淡水木桶里,一个俏丽的身影从水面浮上来,小心翼翼地拧开头顶上的盖子,无声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憋气而略微发绀的脸这才渐渐地恢复血色。
是的,苏锦竟然藏身在了储存淡水的密封木桶里。
黑狱人员的防范意识非常强,对于补充的资源都要一一检验和查看,食材的箱子更是会直接在船上倒换在麻袋里,提防黑窟的人会做手脚。
所有东西中,只有一样东西几乎是不会检查的,那就是水桶。
因为每一个木桶都只有半人高,且运输上来的方式更是简单粗暴的直接滚上来,直接放置在仓库里保存。
在种种商议之下,苏锦还是执意以这种最安全,却也是最艰苦的方式潜入船只。
即使她这个水桶是最后一个送上来的,可是剧烈的滚动和长时间憋气,让她整个人险些因为窒息而气。
缓了很长一段时间,苏锦这才找到自己浑身触觉的存在。
轻手轻脚地从藏身的矮小木桶里走出来,她的浑身湿透,冰寒的水刺的她皮肤都是一层可怕的低温。
打了一个寒噤后,她双眼里瞬间锋芒毕露,隐藏着狡黠和犀利的目光扫视一周,准确找到了水手们发现的一块因为失修而翘起的木板。
黑窟的水手经常和黑狱的这艘船打交道,在准备的时间里,他们绞尽脑汁为她还原黑狱这艘船的一些构造和细节,其中这个有关于仓库的小漏洞是最为关键和实用的。
现在,她需要做的是在重重未知的巡查下,深入到关押囚犯的区域,并成功找到她要接近的目标人物。
感觉自己体温升上来后,苏锦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感官调动到极致。
因为她知道,她有任何被发现的可能,就代表了她这条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苏锦侧耳聆听上方人走在木板上的声音,却没有着急的轻举妄动。她需要判断出巡逻人员巡逻的时间间隔,从而在间隔中找寻机会离开仓库。
判断完毕!行动!
只见苏锦身手敏捷地跃上木桶,双手对准上方翘起的木板稍微用力的一推,瞬间一个能容纳苏锦纤细身材的缝隙陡然出现。
她抓紧时机,双手抓住旁边的板子,双臂用力的一抻,整个人如同灵猫一样从仓库窜了出来。
下一秒,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在远方越来越近。
苏锦马上打开标识为‘冷库’的门,迅速地走了进去。
巡逻队从走廊里走过,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锦紧绷的弦微微松缓,可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靠在了她的颈动脉,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充满了玩味和血腥味道英语,“瞧瞧,我是不是抓到了一只不听话的小野猫!”
冷腻的感觉让苏锦毛骨悚然,可是她依旧能稳定心神,一动不动。
那着刀子对着她的人毫不客气地拉着苏锦的头发,让她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态,身体不动,脖子扭曲地转过来。
苏锦的视野里马上出现了两个男人,身材比较瘦小的男人神色嫉妒且锐利地看着她,而挟持他的男人则身材高大,看起来非常像E国壮汉。
“马修,你拉着这个臭女人干什么!直接杀了就算了!”瘦男人一说话,就充满了对苏锦的森森恶意。
而叫做马修的壮男人却是摇摇头,“船上可没有这样子的东方女人,我可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你敢!你是不是舍不得了!不就是一个女人!杀了不就行了!马修!你要是不杀了他,我们之间就完了!”瘦男人尖锐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狰狞,让壮男人拧了眉头。
“你小声一点!别忘了现在我们还在船上!”
苏锦听着他们的对话,眸底深处闪过一抹了然,更是看到了瘦男人凌乱的衣衫和还没有完全穿利索的裤子。
马修或许也是怕瘦男人发疯,他可是无比知道对方对他的占有欲。他眸光一狠,盯着苏锦,二话不说地就压下了锋利的刀子,“去死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安静的如同小猫咪一样的苏锦,倏的一下后仰弯下柔软的腰肢,一条腿毫不留情地上撩提飞了马修手里的刀子。
在马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间就多了一根细长却无比锐利的木针,身体一跃,就对着他的头颅拍了下去。
眼见得,马修的脸瞬间变成一片青紫,就像是喘不上来气一样捂着喉咙,瞪着苏锦,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苏锦小腿一钩,马修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落地了。
她扬起脸,淡漠地视线落在了已经被她这一手吓傻了的瘦男人身上。
苏锦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在瘦男人眼里如同恶魔一样可怕的微笑。
今天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恰到好处的微风让船只可以扬帆起航。
“…在清澈的泉水边/我漫步/泉水如美丽/我依水而浴/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低哑的声音在角落地吟唱,忧郁中不不带苦涩的法语歌谣轻轻地传递到了正在休息的人员耳朵里。
“…躺在树荫下/我晾干身体/高高的树叶上/黄莺在歌唱/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一位年轻地,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走过来,竟然接上了这首独具韵味的法语小调。
那看起来神情有些忧郁多情的男人看过来,和年轻人一起哼唱完了这首《清澈的泉水》。
“你也喜欢《面纱》这部电影吗?”或许是感觉找到了知己,忧郁男人碧蓝的眸子亮了亮,纯正又充满了隽雅风味的法语从他口中说出。
年轻人笑了笑,“是的,我很喜欢。”
二人马上欢快地聊了起来,倍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和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酣畅淋漓。
从《面纱》,到法国的诗词歌赋,再到风土人情,他们真的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布鲁诺。”忧郁男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细腻多情的双眼里仿佛藏着一个诗一样的感性世界。
年轻人微微一笑,“你好,布鲁诺,我叫苏。”
“你的瞳孔真美,如同黑夜里的星辰一样。”布鲁诺看着苏黑色的眼,不由得赞美出声。
“谢谢你的称赞。哦!该死的!”苏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队长让我去看看那个特别危险的伊斯有没有什么动静,我竟然忘了拿去那里的路线图了!队长会不会骂我啊!我真笨!”
“二楼左拐进入安全门,右手边第五扇门就是。没关系,初来乍到都会不熟悉。”布鲁诺善解人意的微笑,“快去吧。”
苏感激地对布鲁诺致谢,颇有些慌忙地离开了这里。
布鲁诺看着苏的背影,最后缓缓地收回视线,看向远方蓝色的海洋与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