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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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哭闹声吵醒了,艰难的睁开眼睛,猛然间感觉全身难受的不行,酸,麻、胀、疼,尤其脑袋昏昏沉的。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看看陈旧的房子和几样简单的家具,听着我妈对我爸咒骂的话,心里一阵难受,又是我爸偷家里钱去耍钱。穷啊,还拿钱去赌。这就是额爸,总想着不劳而获,也幻想着能一夜暴富。毕竟暴富总是那么吸引人,吸引着人们为了得到它而不择手段。为了它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村里发生了不下四起,家里男人因为赌钱,最后女的想不开,丢下孩子喝农药,上吊、跳井、跳河自尽的太多了。想着再过几年会有一个叫迟志强的罪犯,他唱的一首《钞票》。这是多么真实的写照啊。

看着土炕上铺的破席子,看着全是熏黑的房顶和泥土做成的土墙。哎!这就是我小时候的家啊。啥都没变啊,只不过自己变了。自己从2022年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个在记忆里逐渐模糊消失的家。回到了爸妈都还年轻的时候,也回到有父亲肩膀可以依靠的时候。真的很怀念父亲啊。老周,好久不见!

想想后来爸爸也曾短暂发达过,只不过那不是他自己在赌桌上赢来的,而是叔叔带着他包砖窑,在窑上嗮了好几年煤渣子换来的。他用钱给家里盖上楼板房,接下来便沉寂在时代发展的大潮里。直到他出车祸去世,都没能再改变什么。这一切可能也是他一直想要的,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去管外边发生的种种改变。或许在安稳中消磨了他曾经的雄心壮志,或者他从来都没有过什么雄心壮志。他的雄心和壮志,可能是我自己杜撰和想象出来的,只为了能让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更加完美罢了。毕竟每个孩子都会认为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因为现实生活中英雄距离我们很远,父亲离我们很近,就在身边。也可能是自己后来经历过的种种不顺,从而内心深处对他产生的怨恨吧。我多么希望我的父亲能像别人的父亲一样,而他却丢下我们不管,自己孤独的去了另一个世界,留下了不幸的一家人,留下了再也没有肩膀可以依靠的我。也或许是他留在我脑海中记忆最深处的那一丝念想在作怪吧。重活一次,我希望我的父亲能够更加伟大!

看看日历,今天是1991年5月25号。算算日子,原来我已经回来三天了。

这三天来不知怎么回事,身体一直都这样,每天早上醒来全身都是各种难受,各种疼痛。可能是小身体容量有限,突然出现的我,本身信息量过大,导致身体机能出现卡,顿情况。毕竟我现在身体只有5岁多。

我从炕上坐起来,掀起被子,在炕头拿起自己开裆裤自己穿好,再套上小背心,慢慢从炕上溜下来,撒上凉鞋,就往院子走。

刚出房门,就看见大门外,我妈一手擦眼泪哭着,一手拉着我姐正准备往屋里走。我老远问到,“妈,咋哭了?”

“你爸昨天晚上没回来,肯定是把额在风箱底下藏的钱偷着拿跑了,又去耍钱了。我刚去村里找,找了好几家,都说人没在他家里,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就只能拉着你姐回来了”我妈边说边往屋里走。

我安慰着“别哭了,也不怕隔壁对门笑话咱家。”

我妈反问到“有啥笑话的?咱家不笑话他们几家就不错了。他们凭啥笑话咱家。”

我竟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到“那行,我跟我姐去把我爸找回来,你先给咱熬点稀饭,热几个蒸馍,再调点浆水菜,我都饿醒了。”说着就往出走,出了大门。转过头看看全是土坯做成的两间房,摇摇头默念到“这狗日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低下头,看着自己穿的开裆裤,更无奈了,这裤子以后不能穿了,太TM丢人现眼了。(不要说我是暴露狂,过去农村小孩穿开裆裤很正常的)

在门口等了会,见我姐还没有出来。我没耐心的喊了句“姐,咋还不出来?再不处来,我就自己去找咱爸了。”

又过了会才看见我姐,从屋里走出来,小脸上全写着不情愿,估计又给我妈使小性子了,我妈估计忙着没管。

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我跟咱妈刚都找了一遍,没找到。咋还要我再去找一遍?我还要写作业呢。”

我回了句,“快的很,你找不到,不代表我也找不到。我要找的话一找一个准。不信可以打个赌,打不打?

等了半天,没见她答应,心里可惜到,我的零花钱啊又没了。“走吧,去超娃他叔家,咱爸绝对在。”说完昂着头,挺着胸迈着六亲不认的小步伐向前走。

只听“bia ji ”一声,我来了一个华丽的前滚翻(狗啃泥)。仔细一看,原来是她故意踩我鞋跟。我当时就怒了,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她比我大四岁,我跟她打,肯定打不过还容易吃亏,算了。我把我自己好好劝了下。我忍,等以后她结婚时看我怎么收拾她。我爬起来,撒上鞋继续往前走,庆幸到TMD幸亏是泥路,要不然肯定要破点皮。

看着满眼都是泥和土,我心中的决定更加强烈了。‘我要挣钱,挣大钱。我要过上好日子,也要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努力吧,骚年。加油!Σ_(꒪ཀ꒪」∠)呕

走了不到几百米,走不动了。坐在人家路边的石粘上休息。看着她满脸的不屑,我只能又把自己好好劝了下。并吩咐到“等会见到咱爸,就说咱妈去咱婆(奶奶)那告状去了,咱婆让咱叔找咱爸,找到了先打一顿,再领回家。咱婆这会难过很,一直哭,谁劝都劝不住。咱爸一直怕咱婆哭,他一听肯定跟咱回去。等会具体情况听我的。额估计咱爸身上有钱,等会我要到零花钱给你分点,咋样?要不要随你。”

一听有零花钱,马上变脸。笑嘻嘻的不说话,一个劲的只点头。心里默念到‘我的傻姐姐啊,几分钱就把你哄开心了。’

“走!跟我把咱爸找回来。”说完,站起来往前走。

上辈子一直听我妈说,我爸以前爱耍钱,经常从家里偷偷拿钱出去耍。有一次把她藏在风箱底下的钱偷走了,拿去耍钱,一晚上没回家。听额爸说他那晚上赢钱赢了不少。第二天晚上继续耍,结果全输给别人,听他说应该有2000多。本来打算赢3000给家里盖楼房,结果全输光了。‘哈哈,原来就是今天啊。我的零花钱,我来了。’

村子不大,5个村子挨在一起。有2个村子合并了,改叫安刘堡。我家在周家堡,剩下2个村子,一个叫姜家堡,一个叫北张堡。所以我们这几个村子原来统称五楼村,后来又拆开来叫。但是长安县人,一听就知道你是五楼的。

迈着小短腿,拐了几个弯,继续往前走。走了不到十分钟到了。领着额姐进了门,刚好碰见超娃他妈在做饭,我问到“婶子,我爸昨晚上咋没回去?我妈找不见人,直接去找我婆告状去了,我叔这会正满村子找我爸,说是要打断我爸腿。我爸人呢?赶紧让回家,要不然等会肯定出事。

她一听,就知道事情大了,害怕自家惹上事。赶紧放下手里的杆杖,往后边屋子跑。一边跑,一边喊“安群哥,安群哥。赶紧回去,安城哥正满村子找你,说找见你要把你腿打断。”跑进屋里。

就听见屋里有人喊话“干啥?干啥?还让不让耍了?”过了会。

就看见她把我爸一个劲的往外推,边推边说“别耍了,还耍啥,天都塌下来了,安城哥要打断你腿,你还敢耍。赶紧跟娃们回去,小心别碰见安城哥”。把我爸跟我们刚推出门,就赶紧把她家门关上。

我爸在门外边喊着“我鞋还有一只在你屋里呢,让我走也要把我鞋给我啊,就一只鞋怎么走?”

过了会从窗子里扔出来一只鞋,我爸过去捡起来赶紧穿上。穿完鞋看着我和我姐问到“你妈真的去找你婆了?”

我俩点点头,不说话。

我爸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零钱,给了我姐五分,又递给我二分。

我摇摇头没接,扭过头撇着嘴“给我姐五分,给我就二分?看不起谁啊。不要。最少一毛。”

我爸没再给钱,提起脚在我屁股后面踢了一脚,笑骂道“碎尕怂,二分钱还嫌少,还想要一毛?我先给你一脚。”说完弯腰抱起我,拉着我姐赶紧往回走。(以前我只知道我叔是木匠,我爸和周边村子很多人都怕我叔。我爸怕是因为有一次他在别人家耍牌,我叔刚好看见,二话没说直接上去就动手,估计把我爸打怕了,所以从那以后我爸再也没摸过牌,在我记忆里一次都没摸过。看来我叔确实很厉害啊。)

“爸,我奶不知道你昨晚上耍钱没回屋,我妈就没去我叔家告状。我跟我姐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耍牌,你再敢耍牌,我俩就去找我奶,让我奶收拾你。我妈肯定会跟你离婚,我俩都跟我妈过,没人跟你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放我下来,我跟我姐一起回家,你回不回家,自己看着办。”我说完,就硬让他放我下来。下来拉着我姐就往回走。(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

等我俩吃完零食,刚进门就看见我爸在院子里劈柴火。我和我姐相视一笑。

“哈哈……”

1991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