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这天色,今天下午一定会有大雨。(”老何抬头望了下天,顿时忧心忡忡。
虽然他们出门的时候东西带得很齐,就算是下雨,只要不是下个几天不停,在野外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上次遇到了土匪,很多东西失落了。
至少现在,他们是没有办法在下雨的时候,在野外休息了。
前段时间运气不错,天气一直很晴朗。可是,这样的运气,不会一直有。
他再头再看了看天,匆匆地去找余商。
“最近的地方,有什么地方可以落脚没有?”余商问道。
避雨的器具都遗失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就算人能够躲到车里,马怎么办?
马儿淋了雨,也是会生病的。等到马病倒了,那才麻烦呢。
只希望这次雨能够早点停,不要太耽误路程才好。
“前面十几里地外,有一个寺庙,还算有点规模,可以落脚。”阿七在外行走最多,对这些东西最是熟悉。
“那好,就去那里歇歇。”余商很果断地便拍了板。
十几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余钦过来通知了顾茗几个人一声,然后就全速前进。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下,还是提前赶到会比较好一些。
比较运气的就是,他们已经看到了那间寺庙的屋顶了,酝酿多时的大雨,才终于落了下来。
雨点很大,老何与阿七加紧扬鞭,终于在被淋透之前,赶到了这间寺庙。
寺名通济寺,在大雨时一片昏暗的天地当中,静静地耸立着。周围很静很静,只有一片大雨落在地上、树枝树叶上的哗啦声。
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连那寺庙里惯常有的梵唱,这里也没有。
“这个庙里,还有人住吗?”芷汀非常疑惑,探出头来,向阿七大声喊道。雨声太大了,不这样,根本就听不见。
阿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上次来还是两年前的事……反正那个时候,这里是没有人住的。”
也就是说,这里是个空庙?
怪渗得慌。芷汀放下车帘,用力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生出的鸡皮疙瘩,对顾茗说道:“十四娘,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人。”
“有个屋顶,总比直接淋雨要强。”顾茗对这些,却并没有很计较。
锦衣玉食是生活,吃糠咽菜,也是一种生活。
这两种生活,只是外在的表现不一样罢了,到底孰优孰劣,却不是那么简单能够下定论的。心境比外在重要多了。
所以,高床厚被她能睡,稻草铺地,她一样也能安寝。
上辈子那样的环境下,她还活了那么久,一直拖着不肯死,逼到林恩之不得不现身。可是她到底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没有能够给他致命一击。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那样恶劣的条件。
而这辈子,不管什么样的环境,她都不会嫌弃,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这样,人才不会在突发情况下,措手不及。
“你不是道门的吗,进和尚庙,真的没有问题吗?”相比芷汀对破房子的纠结,阿七在意的反而在意这里。
芷汀怒了,伸出头去,大声说道:“和尚庙又怎么了?一个连和尚都没有的破庙,我凭什么不能进!”
再说了,她虽然是出身道门,可是自己却并不是道姑好不好?
他们山上的道士,哪个不成亲?也没有见他们有什么虔诚的。
哦,对了,小师叔还没有成亲。不过他现在事业重要嘛,以后肯定也是会成亲的。不然,他的那些本事,岂不是要断了?
芷汀一怒,到是忘记了,刚才她对那长久没有人住的破房子的担忧。
她怒气冲冲的没有发现,她身后,顾茗向阿七看了眼,微微一笑。
阿七感觉自己的心思一下子便被人看了个通透,脸都红了,沾着雨水,慌忙地跑远了,赶着马车,驶进了那个破旧到了极点的寺庙里。
只是,等到他们真正冒着雨进了庙里,才发现,原来里面另有洞天。
外面看着破烂不堪的通济寺,里面却还好。原本他们想象着,几年没有人住的寺庙,院子里面应该长着人样高的茅草,可是进来才看到,里面清爽得很。
就连那院子里因为年久失修、缺失了的地砖,也被人小心地用青砖补上了。虽然颜色不同,款式也不一样,看着就跟一件旧衣裳上面打着的补丁一样显眼——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这里有人住呢。”芷汀一进来,就大呼小叫起来。
阿七白了她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不必你提醒。”
“你……你怎么这么讨厌!”芷汀怒瞪向阿七,不知道怎么骂他才好。
其余人都赶紧让开些,腾出地方来让他们两个好好吵一架。
不过阿七却是不再说话,任由芷汀唠叨了他好一阵。
“谁?你们是什么人?”突然,从走廊上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包括吵吵闹闹的芷汀,听到这个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向那边望了过去。
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人,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正站在廊下,向他们这边望来。看到他们进来这么多人,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少年,你住在这里?这里的住持呢?”老何微笑着上前,向他说道。
见老何衣着体面,说话很客气,也很知礼的样子,那个少年书生才轻轻松了口气,也不再那么警惕地盯着他们了,回答道:“这里没有住持……我是看这里还勉强能够住人,才搬进来的。”
也就是说,他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才搬到荒凉到没有一个人的寺庙来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抽了一抽。
芷汀悄悄地凑近了顾茗,轻声说道:“十四娘……看看,现在还有一个比林恩之还要穷的小子呢。”
比林恩之还要穷?顾茗将眼前这个少年书生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虽然他身上的衣裳非常的旧,可是,每个破洞,都补上了。
脚上的那双鞋子,也打了几个补丁。
她摇摇头,轻轻对芷汀说道:“他是很穷……但是,他应该不是林恩之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