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看着桌面上的牌,她和萧然的两张单牌都是10和j,同样的“三条”牌面,她的是a,他的却是k,不大不小,刚好压他一点。
可就在所有人赞叹她刚刚那一手这牌的动作极为镇定自若的同时,她亦不免蹙眉,无人看到处,轻轻叹息。
这一句,即便她临场反应再快,可算起来,还是运气站在她这一边,才能险胜。
虽说她将萧然想拿的最后一张k规避起来,但,放在k左右的两张牌恰好都不是10和j,这才是她赢得的关键。
如果放在那张k旁边的是10和j里的一张,那么萧然的牌面就立刻变成三张k,加一对对子,典型的“满堂红”。即便她
“三条”a比k大,但从牌型来说,“满堂红”高“三条”不是一个等级。
如果不是萧然提出自行抽牌,她根本没有这个遮牌的可能,原本是为了最大程度上摒除“运气”这一个未知因素,结果,转了一圈,她能赢他,最重要的一环,竟然还是因为运气。
她的眼角微微一压,没有去看现场所有观众的面面相觑,心底生出一丝复杂,一时间竟然连第三局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毫无知觉。
祁湛站在她身后,神色间越来越阴沉。
和第一局萧然赢了云溪后的表情如出一辙,云溪赢了牌面之后,竟丝毫没有一点开心的表情,就连眼神里都透出几分暮霭般的悲凉。而作为输家的萧然,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那双深邃到让人倍感压力的黑眸直直地停在云溪的面上,不置一词。
他忽然想起,在上海的时候,他和萧然在外滩附近的餐馆就餐,那时,萧然点了一首adele的歌曲,眼眸深深叠叠,竟似身体在高处俯瞰一切,灵魂却已经空虚到荒芜。可当他看到云溪从同一层楼的包间走出来,那屋子里竟然也放着同样的歌曲——《hometownglory》。
那时,他曾经叹息,面对萧然这样的人物,云溪竟然能不动声色,现在,看着眼前对峙的这两人,他却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上不上去,更下不下来。
黑衣庄家将第一张底牌分别发给冷云溪和萧公子,就再也不动了。
四周刚刚还嘈杂成一片,如今也渐渐平息下来,等待着她的抽牌。
可,她纹丝不动。
萧然眼底露出一抹鬼火样的光芒,眉峰间的犀利竟再无收敛,直直地刺向冷云溪。他既不说话,全场还有谁敢逾越?气氛更是低了几度。
“这是最后一局。”在这片难耐的气氛里,云溪的声音竟显出一丝诡异:“我想,再换个玩法。”
什么?
所有人张大着嘴,呆呆地看着冷云溪,觉着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怎么又换玩法。
玩了两局就已经换了两种赌法了,第三局再换,不就是每一局都换个规矩了?
难道是怕刚刚那手“遮牌”不灵验了,想了别的投机取巧的法子?
还是说,她断定萧公子看透了她的把戏,失去了信心,转而另起炉灶?
萧然微微挑了眉梢,神色冷淡,眼里的意味却很明显:“说下去”。
“听说过wsop吗?”云溪有几根头发落了下来,指尖轻轻一勾,将那几缕发丝捋到耳后,对着萧然微微侧头:“worldseriesofpoker,世界扑克系列赛,从1970年起开始举办,每年春夏举行,比赛一般是一个月。”
她还未说完,对面的萧然突然笑了,只是,眼底的温度,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你想赌德州扑克?”
虽然wsop包括了从有限额和无限额的德州扑克到七张桩牌扑克、奥马哈高低扑克还有很多其他各种流行的扑克玩法,但奖金最高最激动人心的夺冠之战始终是无限额的德州扑克。
他原本还觉得冷云溪有几分小聪明,可听到她这个提议,心底便只剩下冷冷的嗤笑。刚刚那局她能胜出,靠得一是绝佳的记忆力,能将他所需要的k的位置算的分毫不差,二是绝佳的技巧,当着所有人的面都能若无其事地遮牌成功,心细胆大不用言说,是个明白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可大多数人都忽视了,她能胜出的最后一点,却是运气,正是因为最后那k的左右两边都不是10和j,她才能险胜。
可,因为这点运气,她偏要放弃五张梭哈的玩法,转而选择最复杂顶尖的德州扑克……。
萧然偏头,看向庄家:“就按她的意思办。”原本露出的几分探究兴趣已消退得干干净净,此刻,他是一眼都不想看这个高傲得连分寸都不会把握的冷云溪。
蓝朝升望着云溪的表情几乎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德州扑克!她竟然敢提议玩德州扑克?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她是单纯还是白痴了。
和五张梭哈不同,德州扑克每位赌家可以拥有七张牌。
开始时每人发两张面朝下和一张面朝上的牌;两张底牌和一张门牌。在赌局的过程中,每位赌家再发3张面朝上的牌和最后1张面朝下的牌,他们必须在摊牌时用其中的5张牌组成最好的组合,拿到最好的5张牌的玩家赢得比牌。虽然牌型的比较和刚刚的五张梭哈没有区别,可是不管是对换算能力,还是对精确度的要求,都完全不是一个层面。最最重要的是,五张梭哈采用的是四明一暗的方式,容易暴露信息,同时容易“作弊”,而德州扑克,却是完全相反。
冷云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完全是意气之争!
难道你真的忘了输了赌局,你是要彻底滚出北京城吗!
蓝朝升已经完全给她气疯了,满脸通红,映着那双眼睛上都红丝密布。
云溪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丝反常一般,“还是继续抽牌,庄家看着就好。”
黑衣庄家看了一眼萧公子,速度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于是,往后退开一步,眼神锋利地看向赌桌。
眼下,他已不再负责发牌,而是监督整场赌局,以防任何“作弊”手段再次发生。
裁判有了,观众也有了。
第一张底牌已经到手,每人还有六张牌。这最紧张的一局终于开始了……
有人咽了咽唾沫,直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说不清是个什么原因,却总是觉得呼吸困难。
多年后,有人再次回首这晚的赌局,才惊醒,这便是冷云溪和萧公子摒弃杂念时特有的气场。
可那时,“冷家三小姐”的身份放在“冷云溪”三个字面前已犹如浮云昙花,不值一提,即便是商界大佬们一提到“冷云溪”,也不免谈之色变,可,在最开始的开始,当她真正走进北京商界最顶尖圈子的这一晚,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德州扑克和五张梭哈有很大的不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德州扑克增加了两个盲注,大盲注和小盲注,由庄家左边的两位玩家担任,所谓盲注就是没有发牌的时候就要下注了,大盲注下注额是小盲注的两倍。
发牌的时候,每人先发两张底牌,盖住,然后由大盲注左边的人开始说话,下注,放弃,跟注或者加注。
然后发三张公共牌,明面朝上开着,放在桌子中间,又一轮下注。
接着再发一张公共牌在桌子中间,这就叫转牌,又一轮下注。最后,发最后一张公共牌在桌子中间,叫“河牌”,于是,最后一轮下注,揭开底牌,胜负揭晓。
但,冷云溪和萧然赌得不是钱,所以根本不需要下注,因此从一开始,这场德州扑克就除开了盲注,直接采用顺时针轮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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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底牌两人都已经拿到了,第二张底牌,自然两人分别抽取。
接着便是五张要放在桌子中间的公共牌了。
云溪抽了第一张,红桃3。
萧然在所有人惊愣的表情中,速度地抽取了第二张,红桃7。
怎么抽了张这么小点数的牌?
而且,这个速度?
萧公子难道想要速战速决?竟然连一秒钟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看这神情,简直是觉得和冷云溪玩这牌完全是浪费时间一样。
云溪抬头扫了他一眼,眼底微光一晃而过,下一刻,她的右手已经抵在桌面上的第三张公共牌上,红桃4!
这速度,竟是完全不输于萧公子,几乎是在红桃7被挑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点出了红桃4!
这,这场面弄得所有其他的人都有些默默无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所有人认定,最终局肯定是一场深思熟虑的厮杀时,两人竟同时选择了变相的“快打”。
萧然瞥了冷云溪的底牌一眼,第一张牌由于是庄家直接送来的,并不是他们自己抽牌,所以注定不能随心所欲。从刚刚庄家洗牌的手法和放在桌面的摆法来看,冷云溪的运气不够好,第一张就是一张红桃2。
除开a用做点数“一”的可能,2便是整个全场最小的点数。由于,公共牌是他们双方抽取,所以,她想要靠着公共牌来拼四张2,完全没有可能。最好的情况,便是桃花顺,所以她抽的第二张底牌,选的是红桃a,第一张公共牌抽的是红桃3。
萧然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底牌背面,他手里的是第一张底牌是6,由于点数明显高于2,即便是争顺子,他的点数也一定比冷云溪的大,所以他第二张便抽了黑桃6,与第一张红桃6放在一起,点数不变,既可以“四张”,又随时可以根据抽到的牌面应对,所以,当冷云溪抽出红桃3的那一刻,他立即明白他是打算走桃花顺这条路了,于是,理所当然的,他选择了红桃7。
第四张公共牌依旧是他来选,望着对面冷冷看过来的目光,他神色不变地,速度抽出——红桃8。
四张公共牌,分别是红桃3,4,7,8。
最后一张公共牌由冷云溪来选。
她手里是红桃a,2。由于是七张中选出五张来定牌面,所以,如果冷云溪第三张公开牌抽出的是5,那么她便是红桃a,2,3,4,5的组合最大,典型的同花顺。可同时,七张选五张的话,他的牌面就成了红桃4,5,6,7,8最大,云溪明显点数输给他的牌面。
这是一个一开始就被挖开的陷阱。
云溪的手僵在桌面,顿在半空,动都没动。
遮牌已经没有必要,这张最后的牌,是由她来抽,旁边有提高警惕的专业庄家在盯着,她已绝无“偷天换日”的可能。
不抽红桃5,她的一手牌,最多只能拼出同花,而非同花顺……。
只要是个看得懂气氛的人,眼下都明白,突然“快打”慢下来的冷云溪陷入了死胡同。
堂堂冷家的小姐,恐怕从明天起就要彻底从皇城根儿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吴老慢慢地勾起一个得意的笑,眼神竟似乎在发光。
祁湛上前,再也不忍看着她满脸平静,手指却僵在半空的样子,伸出右手,正要附上她的手背,另一只手竟突然横空出现,先他一步。
他惊得一个转身,下一刻,全场哗然!
云溪望着扶着她的手心,迅速地抽出一张红桃10的男人,当下,失去了言语,只是望着“他”,怔怔出神。
陈昊,你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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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差不多凌晨两点,总觉得现在睡觉是一样很奢侈的事情,如果还是学生,亲们一定要珍惜现在的日子,睡觉睡到自然醒,是我目前最大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