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接到张先生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怀疑自己还是刚上大学,去香港极为频繁的时候。
张先生极为礼仪地称赞了她在上海公司这一年来的净利润增速极快,另一方面也极为赞赏她当初在香港成立公司是一件极为明智的选择。当初他们合作的第二部电影上映时掀起了极大的热潮,将晓芸和那位封影帝一下子名声拉至顶峰,也正因为这样,后来爆出性丑闻和毒品派对的时候,才被传得那么臭名昭著,连公司都接到相关执法部门的传票。
这要是张先生当初袖手旁观,云溪倒是看得到,商人逐利,静观其变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问题是,就晓芸的那智商,实在是没有本事那么顺理成章将事情引导到那样的结果,顺着前后的脉络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云溪隐约摸出几分这人在幕后插手的痕迹。但碍于他是外公的旧事,再加上树大根深,她一直没有多做反应。毕竟,最后的时机,张先生突然选择放手,没有再将事情恶化下去,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也懒得再去追究。
如今,她们既没有太多接洽的公事,也算不上私交如何,为什么,他从堂兄冷偳那边入手后,这么急着和她联系。算起来,这可不是这位香江巨头的作风。
云溪沉吟颇久,那边张先生已经颇有些随意地提出过段时间上门拜访她外公的时候希望能再见见她,她只得顺着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的时候,她站在自家窗前一会,迩玩地看着院子里那些绿油油的植物。树欲动而风不止,她隐约一笑,似乎有什么秘密呼之欲出。
第二天,去金贸国际的时候,蓝朝升正朝着一众高层咆哮:“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一有事就推给这个,踹给那个,干脆我一道把你们的工资都领了,你们统统都放假去算了!”
一年没见,这人竟然还是这么暴脾气。
云溪在秘书尴尬的视线中摇了摇头,做出不要打扰别人开会的手势,自顾自地回了外头的待客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里面那群受气包鱼贯而出。
三十分钟后,怒发冲冠的蓝朝升从会议室一出来横扫全场一眼,谁敢触老板霉头,各个伏低做小,立马做忙碌状,倒是那秘书胆子过硬,小心凑过去低语了几句。
蓝朝升这段时间被一个合作方案弄得火气直冒,不管他们公司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对方就是有办法鸡蛋里挑骨头,想着法的刁难。要是连着都看不出对方是故意为难他,他简直可以重回幼稚园了。
可问题是,生意就是生意。明知道对方来意不善,他还是想把这件案子做成。早就通知这一批手下要谨慎做事,尽可能的避免给别人挑出漏洞,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跟他作对一样,方案做出来是越来越不能入目,连他都看不顺眼了,难道这群精英们准备就拿着这种东西上门找骂?
回办公室的时候,脑子还被那团怒气烧得一塌糊涂,等真看到了坐在那的冷云溪,反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抬脚就往办公室里走。
“蓝总这是架子越来越大了,我等了这么久,您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是不是觉得冷氏和您合作的太好,想把我这个第二股东直接撤了更好?”
云溪见他这样子,就想起来当初金贸国际出内奸的时候,这人横到让所有人都打地铺排排睡的场景,越想越觉得这人脾气和牛同一属性的。
“还真的是你?”蓝朝升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反应过来了,不过整个人显得还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还有几星期才回来吗?”冷偳前段时间在阿拉斯加的时候他们还联系过,那时还说冷云溪要过段时间回来。算算时间,这也不对啊。
“反应手续都办好了,呆在那边也没什么意思,早点回来也能关心关心公司。不过看样子,是不需要我插手了。”推开手边的打发时间用的杂志,云溪笑笑,一副准备走人的架势。
蓝朝升要真让她走的成,那才有鬼。
一个大步就挡住了她的去路:“我说,你也知道自己还是公司的大股东啊,看到我弄得焦头烂额的,怎么连点好奇心都没有,难道年底分红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知道这丫头是和他开玩笑,他也以长辈的身份倚老卖老,装聋作哑地让秘书泡上一壶花茶,好生将人请进办公室。
“说罢,到底出了什么事人,让我们公司一干人才被您骂的像小学生一样。”原本只是准备来碰个面,顺便理一理公司这一年的发展情况,既然碰上了棘手事,云溪也没打算坐视不管。
蓝朝升笑了她一句天生劳碌命,老天都看不惯她清闲,不回国的时候金贸国际好好的,一回来就碰上这些杂七杂八的。叙旧突然变成了研讨会,专题会,学术交流会,反正,这一天下来,云溪从上午十点半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就从策划部、研发部、设计部、营销部脚跟不停地连轴转,直到最后修改定稿的方案已经静静躺在对方的邮箱里,整个公司员工才吐出一口气,重重地往后一仰,作势倒头就睡。这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毫不停歇的攻坚克难,一般人早已经神情恍惚,满脸倦容。
好在蓝朝升没有当初那么野蛮,特别恩典所有人休息一天,大家欢呼一阵,瞬间人去楼空。
只是,大多数人是走了,可还有几个人依旧衣着整洁,神情精神地呆在原地。
云溪扫了一眼,眉梢一挑:“都是老熟人了,今晚我请客,大家一起出去聚聚?”
留下的人都是当初更着冷云溪拿下能源竞标案的那一批成员,情谊当然比公司其他员工来的深的多。当即欢声雀跃,笑声不断,争相朝着要到哪儿哪儿去消遣。
和当初那没日没夜的酒店封闭式加班比起来,今天这一出简直是小菜一碟。蓝朝升瞧他们压根没有半点疲倦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就把剩下的空间交给这群年轻人了。
带路的人叫魏崧,公司里有名的富家子弟,能说会来事,长相也俊俏,最主要的是家底过硬,引来写字楼里一群一群其他公司美眉的围攻,至今却一直保持单身,让人一直暗地猜测这位少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我说,带你们去一个地,见识过了,就知道为什么我看不上咱楼里那一群大妈大姐了。”那人率先上车,坐在驾驶座朝众人比了个“跟着大爷走”的姿势,极为帅气。
所有人嘴上虽然都在“切”他,但都没有异议,一路跟着他的车,都好奇这位怎么养出来的眼睛朝天。他们楼里的白领们哪一个放出去不是高级白骨精?能说会道,经济独立,姿色过硬,就这样还看不上眼,贬低成“大马大姐”,难道平时见的各个都是天仙下凡,国色天香?
男人们心痒难耐,女人们嫉妒好奇,一众精英大晚上十二点浩浩荡荡地像是组队一样往着一个方向驶去。
路边偶尔有人看见,莫不以为是不是富二代们深夜出没,准备着找个空地去赛车了?
魏崧开车在车队的最前面,云溪坐在当初助手的车里,喊了句“到了叫我”就闭目养神去了。
等一众人停下车,助手将她叫醒的时候,她望着眼前这座恍若宫殿的场所,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了。
别人都没有发现,偏那女助手向来察言观色极为利索,转了个弯试探了魏崧一下:“我说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不就是‘不夜天’吗?这地方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谁还没来过这,你还当宝样的在我们面前吹!你看,天边那群牛飞的可够高的啊。”
旁边的人也在嘘他,“魏少,你难道把我们都当乡下人打发啊。‘不夜天’大家又不是没来过,你至于吗?”
虽说这地方门槛较高,消费惊人,一般白领消费不起,可他们平日里交往合作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说不上来这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可隔一段时间过来坐坐还是挺正常的。
“急什么啊,”魏崧翻了个白眼,朝门口那负责看门的壮汉看了一眼,“今儿带你们来肯定是你们平时没见识过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啊。”
说罢,领着大家朝着“不夜天”的后门走去。
一大群人觉得深夜探秘,越来越有意思了,声音放得极轻,瞧瞧跟着,倒忘了本来是给冷云溪接风的。
云溪看了一眼魏崧的神情,见他一点不自然的表现都没有,就连肢体动作都十分自然协调。
走了约莫五分钟,在“不夜天”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株法国梧桐。
魏崧熟门熟路地朝着那法国梧桐的树干敲了敲,隔着两米远的地方迅速“咯吱”响了一声,众人惊讶回头,那里,竟是一道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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