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萧然回来了。
即便不是在陈昊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最迟第二天早上,云溪也会知道。
云溪抬眼扫了一眼学校宣传栏上的海报。
一片幽暗素净的背景,他就像是发光体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双眼直视前方,却隔绝出他心底的一切思绪。神情淡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整个人却携着股致命的慵懒高贵,当真是天潢贵胄。
云溪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萧然回国干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到她们学校演讲。
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演讲,学校竟然丝毫没有透出风声,第二天演讲,第二天早上才给各班发的券。虽说是商学院发起的,可几乎全校各院的人都在争着抢票,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每班只能得了两张票。
这场景几乎快成了古罗马竞技场,抢票的人斗得一塌糊涂。
学商的人,萧氏公司是他们心中的一块圣地,萧然自不必说,那是人人崇拜敬仰的神,还是那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现实中从未有机会见识过的神。
更不必说,此人的容貌,实在太有吸引力。
一般的人物,无关男女,哪里有半分抵抗力。
云溪对入场券没有显出半分积极,自然,这珍贵至极的两张券就没有落到她头上。
只是,当下午距离演讲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老金笑得志得意满地出现在她面前,拉着她和小白白,就直接杀进了百年讲堂。
“你票哪来的?”看着这人山人海的一片,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云溪转过头,看了一眼老金。
老金依旧还是那样,悠然自得地翘着腿,捏着司徒白的混润脸蛋儿,“厉牧追这丫头追得头发都白了,我不忍心见他这么可怜,只能大发慈悲,指了条明道给他。看,我们家小白白一进来,两个眼睛都快成探照灯了。至于吗?”
“什么叫至于吗?萧然诶!那可是萧然诶!我上商学院干嘛?我辛辛苦苦跑北京来干嘛?还不是因为我崇拜他,我为的是近距离膜拜大神。”说着,抓着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撕下来的演讲海报,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手掌啪啪啪地直拍老金,“老大,你太懂女人心了。干得好!”
典型的被人卖了还急着帮人数钱。
云溪无奈,司徒白,你就等着被厉牧生吞吧。
后排的男生们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司徒白的话,也来了谈性,沸腾得热火朝天,当然话题显然要纯天然萌女有意义的多。
几个人恨不得把萧然近些年来的商业运作谈个遍。
作为北京商圈里最有名的高学历,萧然二十岁获得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和心理学双硕学位,二十一岁开创了“箫氏”集团,仅一年时间就带领“箫氏”进入世界排名前一百的跨国企业。二十四岁,坐拥千亿资本,成了国内最有名的名门富豪。
这是一个传奇。
至今为止,无人能打破的传奇。
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站在天边,俯视众生。
台下议论纷纷一片混乱,几乎有些疯魔的味道。
只是,当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上讲台,全场,霎那间,失声。
云溪垂下眼帘,笑。
几个月不见,这人气势竟更胜从前。
萧然像是没有注意到全场肃穆,黑曜石的眼睛在全场轻轻扫了一圈,所有台下的人似乎呼吸都停了,他却随意地扯开一个笑容。
顿时,全场又是一静。
“今天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演讲,不过是大家坐下来闲谈,所以大家随意一点,我也随意一点。”
站在聚光灯下,萧然风神如玉,只一个眼神,便压得众人心头喘息,却不知为什么,越发让人觉得这才叫气场。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大家学期末的时候再来,到时候宣讲,公司来的人也比较多,如果有人想进萧氏,也可以直接问问我们的人事总监。不过,你们院长性子比较急,说学期末要来那是必须的,今天这趟也少不了。”
“好样的,院长!”“院长,你真棒!”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口哨声。
看上去朴实和气得像个弥勒佛的院长对着所有学生可亲道:“低调,低调!”
噗,下面笑成一团。
萧然只抬了抬手,全场不约而同,立刻又静了。
只听一道磁性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我今天说的无非是这几年自己的一些心得,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或看法,可以直接提出来。”
见没人开口,他喝了口水,继续道:“做生意是人的旷达和精细的结合,一个人光豪爽不行,仅仅精细也不够。如果结合起来,你的生命就可以从不完美变得完美。创业是许多人在择业后的另一种选择,有的人激情燃烧,有的人万马奔腾……”
他站在台上,从容不迫,语言简练,却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味道。
因为谁都知道,他从不空谈。
他的成功,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丰碑,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他只说了十分钟,这种长度的演讲,在百年讲堂几乎史无前例。
学生们几乎都坐不住,一个个伸出手提问。
萧然对身后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同伴交代了两句,又回到台上。
掌声顿时热烈起来。
他也不拘形式,随便指了一位同学,让对方提问。
提问的人是院内强人,专业成绩向来好得令人发指,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却犀利地让底下坐着的同学全部挺直了腰杆:“萧氏能做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叱咤商界,无人匹敌,我想请问一下萧总,您有什么秘诀?”
萧然墨黑的一双眼,轻轻一荡,看着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良久,勾了一抹诡谲的笑容。
“同学,你提问的前提有点逻辑问题,我想我得纠正一下。”
所有人皆惊讶地看着他,提问的那个奇葩更是睁大了眼。
他却依旧优雅从容:“众所周知,萧氏的确业绩不错。但是说到‘无人匹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萧氏确实是被一个人终止了不败的记录。”
他眼神一转,似俯视平原的雄鹰,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直直地盯住坐在下方的冷云溪。
云溪抬头,似是这才察觉出有人在看她。
眼帘慢慢掀开,犹如尘封了数十个世纪的宝藏终于缓缓开启了封闭的石门。石门后,那一双神色平静的眼眸竟是光华缭绕,幽冥毕现……。
整个百年讲堂突然静的落针可闻,司徒白连什么时候手上捏着的海报掉的都不知道,老金却觉得一摸深切的寒意自脊梁骨深处往上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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