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喽!”少昊将手中的猎物丢到地上,举着双臂朝族人们大声笑道。
几位看起来顶多五六岁的小孩子跑到少昊身边,抬起头很奶声奶气的问道:“少昊,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大家都很担心你们呢。”
少昊蹲下身体,用长满老茧的大手在这些小家伙头上都摸了一下:“因为我们去黑山狩猎了啊,那里离部落很远,所以回来的也就晚了。”
“是黑山诶!”小孩子们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我阿父说那边可危险了,到处都是吃人的野兽,就连凶兽都会去黑山狩猎。”
“我阿母也是这么说的,她说黑山非常高,过去的人都看不到山顶。”
“那还是我的阿父厉害,他不仅看到了山顶,还到达过山顶呢!”一位小男孩挺着胸膛说道,两条鼻涕从他的小鼻孔中滑落,直到快要流进嘴里了,这个孩子才用力的将其给吸了回去。
“好厉害啊!那你的阿父是谁啊?”有个女娃娃就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男孩伸手抹掉自己人中上残留的鼻涕:“我阿母说他还留在黑山上没有回来,等我长大后成为一名战士,就可以去黑山把他的身体给带回来了。”
“那我到时候也要和你一起去,我们一起把你阿父的身体带回来。”女娃娃小脸认真的说道。
“嗯。”
看着这两个孩子的交流,少昊并没有说话,只是笑容苦涩的摸着男孩的脑袋,没有谁能够永远的留在黑山上,除非是尸体。少昊清楚的记得这位小男孩的阿父叫巴虎,是第三队里的一位一级战士,三年前第三队打算外出探索黑山全貌,去看看山顶到底是一幅怎么样的风景。
结果八位外出的族人,最后只有三位成功活着回来,另外五位族人的尸骨则永远的留在了那黑山之上,其中就有眼前这个男孩的阿父。
沈农牵着两头白牛,围上来的族人们发现到白牛背上蚩和石立后,便立马轻手轻脚的将他们从牛背上给搬了下来,一位中年女人走到石立身边,很是担心的看着他的左臂说道:“怎么伤成这样啊。”
话都还没有说完,这个女人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没事,我这不是还活着嘛。”石立自信的挥了挥自己的右臂,很是淡然的说道。
对于愿意加入狩猎队的族人来说,生死早就已经是抛之脑后、将其看淡的事情,因为你在打猎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自己四周会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这种危险很有可能会在一瞬间就夺走你的生命。
“可是你的手……”女人忍不住轻触着石立的断臂,一副生怕他疼到的样子。
“以后我就不能再参加狩猎了,这样也好,可以多待在部落里陪陪你和孩子们。”石立笑道。
蚩因为身体无力的关系,要是没有人帮忙搀扶住他的身体,他根本就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住,好在两位中年男女走到蚩的身边,一人一侧扶住了蚩,这才让他不至于倒地。
看到这两人,蚩脸上顿时难得的表现出了一副乖巧的表情,很是不好意思的轻声喊道:“阿父,阿母。”
“怎么会弄成这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在外面乱吃东西了?”那位中年男人表情严肃的问道。
“没有。”蚩尤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孩子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在那边问个没完。”中年女人着急的说道,便要把蚩往山洞那边扶去,打算让他休息休息。
几乎每一位狩猎队成员身边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个在关心他们的人,而沈农身边却是空无一人,略显几分孤寂。
“哞!”小白牛可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有些害怕了吧,便忍不住叫唤一声,牛头惊慌的左右乱晃,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沈农便伸手在它头顶的短毛上轻轻抚摸了起来,以示安慰,很快小白牛就安静了下来,乖乖站在沈农身边,低头吃着地上的青草。
“真是个吃货。”沈农无语的说道,明明上一秒还在害怕,这一秒却气定神闲的吃起了草来,这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就在族人们热情欢迎着回归的狩猎队时,熊镰和啄骨也是珊珊来迟的从大洞窟里走了出来,当他们看到毫发无伤站在原地的沈农时,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熊镰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这一夜他过的到底有多么煎熬,到天亮为止,他满脑子想的念头都是‘希望沈农平安归来’。这会看到沈农真的平安无事的站在自己眼前,熊镰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里头的这块巨石。
“巫!”啄骨快速跑到沈农面前,很是高兴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把这两头牛给我牵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栓好,栓的紧一点,别让它们跑了。”沈农直接将手里的兽筋递给啄骨,自顾自的朝着大洞窟走了过去,一天时间过去了,他倒要看看仓、胄甲等人把自己交待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沈农经过熊镰身边,这位不苟言笑的酋长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连句话都没说,完全看不出一丝他有担心过沈农的样子。
“谢谢你明明不同意让我跟着狩猎队一起外出狩猎,还特意派蚩过来保护我。”沈农一拳轻轻锤在熊镰的手臂上,便走进了大洞窟中。
熊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沈农的背影,然后就朝着少昊走去,他必须要知道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狩猎队为什么会一夜未归。
……
大洞窟内是不透光的,所有的光源全部来自于洞窟深处那团熊熊燃烧的祖火,当沈农找到仓等人的时候,他们正坐在祖火旁边,认真磨制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只见在仓和胄甲之间,放着一块有着两根把手的长方形木板,而二人怀中各抱着一个大约有井口大小的木轮,这木轮非常粗糙,形状介于圆和椭圆之间,在木轮的中心位置,还钻空了一个手腕粗细的圆孔,正是板车车轮的雏形。
显然仓和胄甲二人已经把板车给制作到了最后一步,只要这两个木轮能够再刨的圆弧一些,就可以正式安装到板车上使用了。
看着这块虽然粗糙但是却颇具成型的板车主躯干,沈农很是满意的点头说道:“做的不错啊。”
因为认真而完全将心神浸入工作的仓、胄甲、磐、北邦四人这时才发现到沈农的身影,连忙起身说道:“巫,你来啦。”
“都做的怎么样了?有成品可以展示一下吗?”沈农笑着问道。
仓和胄甲互相对视一眼,便一起走到地上的那块木头长方板身边,合力将方板抬起,然后用自己怀中木轮中央的圆孔对准方板下面的一根横向木头圆柱插了进去。
两个木轮顿时就与长方板连接在了一起,一辆人力板车随之诞生。
只是因为两个木轮大小不一,并且形状也不是很圆的关系,这辆板车在移动时会不停的呈左高右低、左低右高的姿势来回摆动,看起来非常滑稽,显然不能作为合格的搬运板车使用。要是把货物堆放在这个上面,走不出几十步路就能把上面的东西全部抖掉。
仓和胄甲有些尴尬的看着沈农,他们两个心里也清楚自己并没有把板车给完全做好,但是想要以手工制作出两个形状一模一样的木头车轮实在是太难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
这已经不是态度认不认真、手艺好不好的关系了,而是这个时代的技术限制住了他们的发挥。
好在沈农也是知道手工画圆的难度,普通人很难在没有工具的帮助下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圆,仓和胄甲他们完全就是在凭本能的制作沈农所要求的完美木轮。
但圆这个东西是很难用一刀一刀削出来的,因为你在这边刨上两刀,也许暂时你会觉得看起来很圆了,但当你把木轮转到另外一边,你就会发现原来这个木轮还是椭圆形,压根就没有变过形状。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现在教你们一个快速画圆的办法,你们给我认真学过去,以后就用这个办法直接在木头上面画圆,然后把整个圆刨下来。”沈农弯腰说道。
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两根一长一短、比较直的树枝,然后把两根树枝的一端握在手里,另一端呈90度分开。
较短的那根树枝直接被沈农用力笔直的顶在地上,然后沈农便将较长的那根树枝压在地面边走边划动,当他绕着短树枝走完一个圈的时候,长树枝已经在全是沙土的地面上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沈农随即将两根树枝丢到旁边,指着地上的那个圆圈说道:“看清楚了吗?圈就该这么画,绝对圆。”
仓和胄甲震惊的看着地面上的圆圈,如果他们能在一整块木头上画出这样的圆,那他们就可以很顺利的制作出两个形状完全一样的木轮了。
“巫,这个,为什么能这样?我是说,为什么两根树枝可以……”仓双手不停的在空气当中摆弄着手势,似乎是想借此动作来表达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新事物一时间是有点难以消化。
“不用想那么多,你们只需要知道由这两个树枝组合而成的工具叫做圆规就可以了。”沈农可没有兴趣跟仓解释为什么两根普通的树枝可以划出这么完美的圆,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讲解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