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
赵大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海面,无边无际,一点海风都没有,闷热得呼吸都有点呼吸不过来。
干!
外海这太阳都比内海要烈!
赵大海额头上挂满汗珠,没理会,抹了没有用,一转眼又冒出来,身上的衣服早不知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多少回了。
“赵老板!”
“咱们再漂一趟!看看有没有鱼!”
赵大海看了一眼何大鹏,没有说话,钩子上早挂好了活虾,早准备好。
“七十米!”
“敲底!”
“五米!”
“拉起来五米!”
何大鹏大吼。
赵大海放线敲底拉起来,快艇顺着流水飘了三十米。
“好!”
“点过了!”
“见鬼了!”
“怎么今天这几个点都没有鱼的呢?”
“早知道的话我们继续钓大黑鲷,得了多少都是钱!”
何大鹏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冲着大海海边骂了一句。
赵大海收线铅坠和线组,拉出水面检查了一下活虾,半死不活,摘下来扔到冰箱里面,鱼不吃人吃,这么大个头的虾,晚上带回去煮了吃,钓完黑鲷后换的第四个钓点,一条鱼都没有!一个咬口都没有。
天灾或者人祸?
赵大海扭头看了看周围,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艘渔船,一艘快艇见不着。
为什么这样子的呢?
赵大海眉头皱了皱。
私密钓点?
几个地方都是仅仅只有何大鹏知道的吗?
这才没有别的快艇?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大鹏肯定有一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或者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的钓点,但是绝对不会带别的人钓鱼。
“赵老板。”
“再跑一趟看看怎么样,没鱼的话继续换点!”
何大鹏调转快艇的船头,看了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赵大海,有点心虚,不过并不是太担心,外海钓鱼就是这样,不可能每个点都有鱼,赵大海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都无话可说,自己又不是不愿意换点一直在一个地方死磕,抓不住自己的把柄。
下午四点。
太阳西斜。
赵大海站在快艇边上,摇动纺车轮收起了八十米水深的线,挂在钩子上面的活虾在海底飘了五十米的距离,死翘翘。
赵大海摘下钩子上面的虾,打开冰箱,碎冰上面不是鱼,是五六斤的大虾,全都是挂在钩子上面钓鱼,活生生的拖死。
没鱼!
又是没有鱼的一个钓点!
赵大海想了想,直接收起杆子,没必要浪费体力。
何大鹏愣了一下,赵大海这是决定不钓了。
“赵老板。”
“时间还足够,附近有另外一个钓点,要不我们赶过去再试一试。”
何大鹏一边说一边推了一下电绞收起线。
“你如果想钓的话就过去看一看!不过我不钓了!”
赵大海摇了摇头。
“行!”
“赵老板你不想继续钓的话,我们干脆早一点回码头休息得了!”
“外海钓鱼就是这样,不可能每一趟每个钓点都能够钓得到鱼。”
何大鹏笑了笑,非常淡定,赵大海肯定不开心,但是拿自己没办法,这叫死无对证。
“确实就是这样,不可能每一趟每一个钓点都能够钓得到鱼。不过我今天可不是没钓到鱼。”
赵大海整理着鱼竿,指了一下自己脚边的活舱。
何大鹏愣了一下,脸色马上变得非常难看。
没钓着鱼?
赵大海这一趟可不是没钓着鱼!
小一百斤的大黑鲷,一条大真鲷,关键是有一条十几斤的大红斑。
没怎么钓着鱼的是自己!
何大鹏有点后悔,自己担心赵大海钓到更多的鱼没去原本计划的钓点,赵大海确实没钓着更多的鱼,但自己一样没钓着鱼,赵大海没多赚钱,可是自己一点钱都没赚到。
排湾村码头。天刚黑,鱼排和附近的房子屋子的灯没全都亮起来,光线不太好,东西看得不是太清楚。
何大鹏停稳快艇,赵大海上了码头,骑自己的三轮车过来,大黑鲷、大真鲷和大红斑装在自己水箱里。
何大鹏想起前两天赵大海钓着大青斑的时候,码头上停了二三十分钟时间,替陈文江打了一回广告的事情,但没有要开口,看到几个人围过来,脸上一下露出了笑容,小一百斤的大黑鲷加一条十几斤的红斑,一会肯定有人找自己订船。
赵大海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几个人,“啪”一声关上了水箱的盖子。
何大鹏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变得有点难看,赵大海这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钓到这些鱼。
“哎!”
“老板。”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的呢?钓着鱼了没有?”
……
“哟!”
“前几天不就是你钓到了一条破百斤的大青斑的吗?”
“怎么今天没钓着鱼的呢?”
……
赵大海刚刚上码头,马上几个人围过来,前几天钓到大青斑出了名,有人认出来。
“哈!”
“鱼肯定是有的但是没多少。”
“真有很多鱼的话,这么早回来干啥的呢?”
赵大海摇了摇头。
“没错!”
“有鱼肯定不这么早回来!”
“干到天亮都乐意!”
……
“哎!”
“这鱼现在越来越难钓了!”
……
“对了!”
“你今天跑哪几个点?”
……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下超过了二十个。
“哈!”
“这大海茫茫的我哪知道哪是哪呢?船老大跑哪就是哪啊!我可是跑外海的新手。今天才是第二趟呢!”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呢?反正跑了七八个点,每个点都没有鱼。”
“奇怪的是鱼没有就算了,就只有我们一艘快艇,别的快艇都见不着?”
赵大海指了指何大鹏。
“不会的吧?你们到底跑什么地方钓鱼的呢?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子的一艘快艇都见不着的地方呢?”
……
“哈!”
“有鱼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快艇的呢?”
“外海这些钓点哪有几个真的完全没有人知道的呢?”
……
何大鹏脸红一阵白一阵,今天带赵大海去的不是没人知道的钓点,而是已经没人愿意去的钓点。
本来觉得钓不着鱼都无话可说,跑外海真的不可能每一趟都能够钓到鱼。没想到回到码头,赵大海直接说了这个事。
何大鹏心里暗暗叫苦,恨不得赵大海现在马上离开。
何大鹏很想要大声说赵大海钓到了小一百斤的大黑鲷和一条十几斤的大红斑,但是话到嘴边马上吞回去,
跑外海钓鱼的船费非常高,不管职业钓鱼赚钱的人,又或者纯粹为了玩乐的人,都想着自己钓到鱼。
自己一说出来的话,全部的人都知道自己妒忌赵大海钓到了这么多的鱼,赚到这么多的钱,故意带着去没人钓的已经掉烂掉的钓点。这可比自己带着人出海钓不着鱼更加让人瞧不起。
船老大妒忌客人钓到鱼故意带着去没有鱼的地方?
名声一下臭掉!
没人找自己订船。
何大鹏紧紧闭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大海骑三轮车离开,
“哎!”
“哪有什么没有人知道的钓点?”
……
“哈!”
“附近的钓点,跑过一两年的人全都知道,厉害的船老大只是飘的线不一样,具体的某个点位不一样,钓到的鱼就有区别。”
……
“有是有!但是,船老大会带我们这些人去吗?这都是他们的自留地发财地!”
……
何大鹏脸黑得锅底一样,这些人一边说一边离开,有几个人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干了这件事情,确实是死无对证但禁不住推敲,刚刚这几个看自己的人肯定不会找自己订船,有一天喝酒吃饭什么的再一说,知道的人更多,这种事情都是丁可信其有不可信元,又不仅仅只有自己一艘快艇出海,找别的人算了。
“哟!”
“何大鹏!”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呢?”
陈文江开着快艇,慢慢停靠码头,看到何大鹏一个站在快艇上,不知道想啥,自己来了都不知道。
“今天钓的怎么样?”
何大鹏扭头看了看陈文江。
“大爆!”
陈文江用力挥了挥右手,昨天跟自己渔船出海的人没钓着鱼,今天出海的人钓到了鱼而且钓到了很多的鱼。
“哈!”
“风车脚那个地方今天大出鱼!”
……
“去那的二十艘的快艇每一艘都钓到了鱼,少则三五条多则七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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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十几斤重的青斑。”
……
“我快艇上的三个客人,包括我每人都钓到了两三条。”
……
“疯了!”
“今天那里的石斑真的是疯了!”
……
陈文江一边说一边帮忙几个客人捞活舱里面的石斑,嘴角叼着的烟来不及点着。
“干!”
“今天本来计划带客人去那个钓点,犹豫了一下没有去!”
何大鹏后悔万分。风车脚是一个跑外海钓鱼的人都知道的钓点。几年外海装了不少的风力发电风车,那个地方有一片礁盘,经常能钓到石斑或者别的鱼,久而久之出海钓鱼的人直接叫那个的风车脚,这是风车脚下的意思。
二十几艘快艇每艘都能够钓到青斑?
这是大出鱼!
一年半载都碰不到一次。
早上开着快艇离开码头的时候,就在琢磨着要到风车脚,只不过看到赵大海钓到十几斤的红斑,改变了主意。
真的去了的话,再怎么着都能够钓一两条青斑。十几斤个头的话一条都能卖三四千块钱。
陈文江捞好了鱼,送了客人上码头,回到了快艇,看了看渔船里面自己钓起来的石斑,两条十几斤的一条三十多斤,这些鱼能卖一万五千块钱左右,再加上六千块钱的船费,刨去成本今天能赚两万块。
“对了!”
“你刚才说今天带客人出海钓鱼的了?”
陈文江掏出烟弹了一支扔给对面快艇的何大鹏。
“赵大海!”
“前两天在你的快艇上钓到超百斤大青斑的那个小子。”
何大鹏怒火一下冲上脑门。
陈文江没想到赵大海上了何大鹏的快艇出海,马上想到可能是临时决定出海,正好看到何大鹏的快艇有空位就上。
“太不地道了!”
“流水没有到的时候,带他去钓黑鲷。”
“两个小时左右钓了小一百斤的大黑鲷。”
“一条十几斤的真鲷再加上一条十几斤的红斑。”
“不就是接下来钓石斑的点没有鱼吗?”
“哼!”
“钓了小一百斤的大黑鲷特别是一条十几斤的红斑,不过是两千块的船费,还想怎么样?”
“刚才上码头的时候,有人围过来,那小子不愿意说自己钓到鱼!”
……
“还说什么我带去钓鱼的点一艘别人的快艇都看不见!”
“大海茫茫钓点一个又一个,哪能什么地方都碰着人的呢?”
“没别的快艇在正好钓鱼没人抢,这难道不是更好的事情的吗?”
……
何大鹏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点着烟,狠狠抽了起来。
陈文江撇了下嘴,一听知道是怎么回事。
钓黑鲷的点钓到了大真鲷和大红斑,这是意外的收获。赵大海有这样子的运气,那是别本事。要知道这是付了钱的而且是足足两千块,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钓着鱼的时候客人赚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船老大不能够想着分别人的钱,毕竟钓不着鱼的时候,没叫船老大赔钱不是。
何大鹏这分明是看到赵大海钓到了大真鲷特别是钓到了十几斤的大红斑有点妒忌,特意带着赵大海去了没人去的钓点。
赵大海不是傻子,肯定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上了码头才故意这样子说。
“哈!”
“何大鹏!”
“赵大海不愿意说你说不就得了!在你的快艇上钓着了鱼,难道他敢否认不成?!”
陈文江抽了一口烟,弹了一下烟灰,装作什么都不明白。
“啊?”
“呵呵呵!”
“我怎么能够跟那小子一般见识的呢?”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钓石斑的点确实没钓着鱼!”
何大鹏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硬生生的挤出几句话。
陈文江心里冷笑一声,何大鹏不说只是他不敢说,心中有鬼担心说出来,别的人都知道他是故意带着赵大海去了没鱼没别的快艇的钓点。何大鹏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几年已经有人传出这样的风声。
“哈!”
“我反正不管!如果有人在我的快艇上钓着鱼了,我肯定得要说,这个人不愿意说我都会说!”
陈文江眼珠子转了一下,同行是冤家,自己和大鹏的关系,可没有那么好,继续装糊涂。
何大鹏脸红一阵白一阵,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文江收拾了一下快艇,拿了大水箱,捞了活舱里面的三条石斑,又拿了冰箱捞了钓石斑前钓到的一些大盆仔上岸卖鱼。
何大鹏看着陈文江捞起来的三条大石斑,眼珠子马上红了,今天自己没想那么多带着赵大海按照计划去风车脚的话,一定能够钓到,现在倒好,一个是自己钓不着大石斑,另外一个是赵大海从此不会再找自己定船位甚至会跟别人说起这件事。
赵大海骑着三轮车回到家已经差不多十点,仔细看了看水箱,大黑鲷个头非常不错,活着的全部都捞出来,放在活鱼池里面,死的那些直接下冰箱,大真雕没养活,已经死了,一样的放了冰箱保鲜。
赵大海看着水箱里游来游去的大红斑,今天最值钱的一条鱼,
“奶奶!”
“活着的红斑才是真正的好红斑!”
“这颜色真的是漂亮极了!”
赵大海两只手伸进水里面,轻轻地捧起了红斑,伸到奶奶钟翠花的眼前。
“哟!”
“这条的个头真的大!”
钟翠花听到赵大海回家,堂屋里面走出来,正好看到捧起来的大红斑,一辈子在渔村非常清楚这条鱼值多少钱,立马喊着赵大海放到活鱼池里面,别一会鱼挣扎手滑,掉地上砸死了就亏大了。
赵大海鱼放进活鱼池里面,一下看到前两天钓大青斑的时候钓到的芝麻斑,回来直接放进了活鱼池,卖大青斑的时候忘记了,幸亏活着,死了亏大,明天一起拿去卖。
赵大海收拾完,吃完晚饭洗了澡上床睡觉,明天不出海去卖鱼。何大鹏的事情没放心上,不管出海钓鱼或者别的行业,一样米养百样人,都有可能遇上,他不仁别怪自己不义,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确实不可能每一趟出海都能够钓到鱼,确实是没有证据,但真当自己是傻子就大错特错,码头那的时候说了几句话,懂的人都懂明白的人都明白,够他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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